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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祁山有仙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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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道,“剑雨,这世上再无人像你对我这样的好。”剑雨面上终是缓和下来的,嘴角还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身子一歪,卧入一旁。
这好似是他们近日来的习惯,临休息前,剑雨都会来她身边躺一躺,说会儿话。到如今,他白日里越发忙绿,看书习药、采药做饭、出诊看病、夜里还要为她治腿,常常让花自青看来都有些不忍,偏生剑雨还觉得冷落了她似的,总要在夜里这一会儿,看看她,聊聊天,好像就能补回来些似的。
有时候花自青瞧他累极,也想让他早些回去歇息,可每当看到他满心欢喜的瞧着自己时,自己何尝不是觉得满满的,又暖暖的呢。瞧不忍了,也为他按按头,纾解纾解,只是没想到她的一番好意,倒让剑雨越发放纵起来,以前还只敢在榻边观望着她,如今竟也敢私自上榻来!
而在花自青一番呆愕又不知还如何反应的单儿,他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样,道是累极,只是躺一躺,还是拉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花自青心有疑虑,可到底还是心软占了上头,只是稍稍拉开了距离,继又为他按头,只是她人小力微,常常不一会儿手酸无力,剑雨就只将她的收盖在自己脸上,好像只是享受这片肌肤触感。
可是什么时候连这距离都没有的......
只等花自青反应过来,好像都已成了自然,再拉开距离反倒像她有意疏离似的。
这会儿他倒卧一旁,静静瞧她。花自青其实还始终有些不自在,难为情的,又讨好的伸出手,“再帮你按按?”
剑雨却捉了这只手,稍稍带力,就将人拉近怀里。
“......”
剑雨身上已经开始慢慢聚集一种沉淀的药香,那是渗入发丝,渗入肤脂的淡淡味道,颇得极亲密才能闻到,花自青好生闻了闻,总结出,她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相抱了一会儿,剑雨道,“青儿,等治好腿伤,咱们就成婚吧。”
“......”花自青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事。
“我知道你们中原有许多婚事礼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在她发间一吻,“可也怕你爹娘不会接受我这身份。”
剑雨虽是心平气和的说出来,可是她好似也能听出他心中的惆怅,被一个人这样喜欢,她还是今生头一次,心中好像也在日渐被这喜欢泡软了开来,瓮声道,“我爹爹确实是极为尊师重道的......可是我姐姐与娘亲是极好的,她们极明事理......只要是我喜欢,她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撑起来瞧他,不外乎剑雨不信,她心里都不相信,爹爹会允许女儿嫁个胡人?还曾是个奴隶的胡人?想想都可怕......可这话到底不敢同他说,又怕他想太多,斟酌着,思忖着,定定对他道,“剑雨,只要是我认定的,我就不后悔。”
终于赢得剑雨美人的欢笑。笑过了,依旧揽她入怀。
到了四月,大片的杏树开了花,山谷间粉墨跹跹,如诗如画。而此时,玫瑰也开了花芽。
两朵小花芽就像孩子的两颗小虎牙似的,紧紧促促的挨在枝头,看起来就极可爱。
她曾问剑雨,为什么喜欢玫瑰,剑雨也说不上来,一定要说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它红的热闹,又清冷的孤独吧。
热闹?孤独?花自青琢磨着。
“就是看它竖着荆刺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很想保护它。”
花自青只是笑,笑他说的像人一样。
少年们在放鹿之余,还是爱追着剑雨跑,让剑雨不厌其烦,有时追的烦了,他轻功一迈,逃离去。有时合着老半仙一起采个药,少年们倒不敢轻易上前来,可是更多时候,剑雨实在被追的烦了,正巧瞧白貂儿在杏树枝头窜。告诉他们,若能抓到它,就教他们武功......那会儿白貂儿正在枝头捞杏花,虽然谁也不知道它一只貂,捞杏花做什么,然而下一刻......它万万没料到这灾祸的降临。
那实在是白貂儿的一场浩劫,亦是山林花海的一场浩劫,尘土合着落花飞,少年们激昂的声线合着健康的腿臂,又搅的鸟燕惊飞......
而剑雨得了几分清静的,又能安心采个药来。
到了夜里,这无家可归的白貂儿就落魄的来到医馆子,对剑雨好一番扯衣乞怜,做讨好状,瞧的花自青惊奇不已,这小玩意莫不是成了精的?
那白貂儿只有手掌大小,连着那胆儿也小,又十分认生,过去那么些年里,也只跟豆儿亲近,如今豆儿身边虎视眈眈,想来是待不下去了,所以来找靠山?花自青瞧它毛发虽白犹有油亮,圆圆的小眼睛和白胡须,模样十分讨喜。不外乎满子会时长想摸摸它,连着她也想。
剑雨瞧这不请自来的小东西,横眉睨眼的瞧了许久,伸一只手,小东西即刻欢快的窜上来,攀到肩头,穿来绕去的好不快活。用两指给它挠背,它就舒爽的眯了眼睛。
“......”
花自青在旁巴巴的,很有几分满子那会儿的心痒痒。
后来剑雨就凑来让她也摸一摸,结果那小家伙十分抗拒,简直要跑,又被剑雨好一阵安抚,如此几次,就是花自青都要放弃了......
“算了吧,这小家伙不喜欢我。”
然后小家伙就在剑雨的带动下,忍着满身的炸毛,让她摸了一摸。然而这一摸像是冲破了它的抗拒似的,先是打了个激灵,其次就渐渐接受的,放松下来,竖起的毛发渐渐柔软下来,又被花自青一下一下抚平了去......花自青欢笑不已,简直让人稀奇。
往后这小东西也是有事没事往这儿躲。
剑雨在忙着习医,忙着瞧伤瞧病的时候,花自青也在尽力习走路,在老半仙的指点,剑雨的好生修复下,她的腿已经渐渐有了力。而老半仙的驻颜丸也不知研究的如何,只是每回瞧他愁眉苦脸的模样,连着教剑雨都不太上心。总是给他一本本书看,又一本本考,若有错的不满意的,少不得一顿责骂。
然后有一天,老半仙决定出山一趟。
要说这山川脉林自为一体,却有许多桎梏,一些药物难以生存,老半仙这一趟便为采买药材。不想,出山的事传出去,那何冲无论如何也要跟随。想他是最呆不住的,如今春忙至尾,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他出去看看,如此在老半仙骂骂咧咧的嫌弃中,何冲还是跟着去了。走前老半仙做了番托付之言,无非是花自青的腿伤,养筋骨是心细活,万不可操之过急,剑雨都一一记下。对于花自青......他自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嘀咕一句,照顾好他徒儿,勿惹事端。
“......”
怎么老半仙一直觉得她是他徒儿的绊脚石......
而剑雨找到何冲,好生交代了一翻,何冲只有点头答应的。自青则交出两封书信,请他务必送到凉州城的百香楼,交与他大哥。其中一封是向大哥报平安,更多的还是对那日的不告而别,总得送去个交代。而她告诉他,如今剑雨护着自己,请他不必忧心。
这封信也是夜里她和剑雨商讨出来的,对于要不要报出女儿家身份,她苦恼了许久,不告诉,好像不真诚,告诉,她又担心大哥介怀,而且她也总是有些不好意思。问剑雨,剑雨只笑说,“你们中原不是常讲什么做事求心安?哪个能让你和你大哥心安,你就报哪个就是。”
然后她仔细想来,还是决定不告诉罢。大哥一直以来当她是小弟,那便留着这个意念好了,那是江湖中的他,亦是一段美好记忆中的他。若陡然知她是女儿家,难保不会又一阵担心。剑雨总是笑笑,包容她的所有。
而另一封则是请大哥帮着寄去京城......
对于家中,她也不知该如何说,便也只是简单的报个平安,请爹娘姐姐不必忧心她。余下的,便是有什么也只能等回去再受罚了。
何冲都一一的收纳去。直到瞧人走远,花自青还就怔怔的,剑雨好生搂了搂她,她便很有些后怕的,“剑雨,你说我爹爹是那样尊师重道的人,瞧了我这不孝女的信,会不会怪罪于我?”
剑雨搂着她,在那额头落下一吻,“等伤好全了,咱们再一道回去请罪。”
即便老半仙不在,剑雨也全然不敢松懈,识医认药,看书查典,出诊看病,还要忙着照顾她,每日依旧忙的像陀螺。花自青在旁瞧着,越发有一种要快快好起来的决心,只盼着能替他分担些,替他晒个药,做个饭。连她也说不清,就是越发心疼他。
可这样的平静也很快被打破。
当满子一伙带来伤痕累累的东子,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东子伤重昏迷,后背浸着一大滩血,所有人都哀哀切切的,唯有满子丢魂呆滞。
剑雨把了脉,解开衣襟,见肋骨处毅然一个凹陷,血肉模糊......
少年们个个灰头土脸的,此时也无暇去问发生了什么,将人抱进屋去。东子气微虚弱,剑雨便以内力先护着他,随后细细查看,像是碰撞导致,折了肋骨。
后来身为村长的满子阿爹也匆匆赶了来,一同来的还有几位乡亲,都或是这些孩子的爹娘。经过一阵闹腾,才渐渐明了,原是他们在林中发现了白鹿的身影。
在祁山谷的传说里,白鹿是旎满神的坐骑,是守护一方的灵兽,若林中发现,求神祷告,莫敢不敬重,可今日......
胖芸儿嗫嚅的说,“今日满子说他瞧见了白鹿,一闪而过,非要追去看看,大伙儿劝他也不听,东子怕他莽撞也跟了去,还不许我们去......”余下的,他也不知晓了,瞧满子。
满子只是呆愣模样,默默的流泪,却无论他阿爹如何的威逼,他只是不肯说话,瞧东子所在的房内。
气的他阿爹捶胸顿足,“若是东子有个好歹,我瞧你如何同你冲叔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