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藏书斋》绯相天

2、茶香溢

　　“无事献殷勤。”
　　今天送完礼物后，我也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同样的台词。
　　无事献殷勤？我分明对他心怀不轨，意有所图。
　　这话当然不能当面说出。
　　龙井虾仁总是自带高冷气场，我虽然想与他亲近却总有几分惧意，怕惹恼了他下次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在他回来后，我每日前来拜访，也仅是过来与他喝茶，没什么进展。想来心中苦闷，便悄悄拿了一坛酒在房间猛灌。
　　本想借酒消愁，没想到越喝越苦闷。
　　明明看到我来很高兴，却又总是端着架子说我知道是你来了不必声张。
　　绞尽脑汁揣摩他的心思却还是不知道如何与他拉近距离。
　　越想越生气，老娘今天就去办了龙井虾仁！

　　一时色胆起，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龙井虾仁的院子。
　　推开门，龙井正坐在院子里品茶。
　　也不知道怎么，夜色下龙井虾仁的脸看起来分外柔和，比之平常更教人容易亲近，我被这美□□惑，一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龙井见到我有些惊讶，他很快闻到了我满身酒气，皱着眉将我扶到凳子上。
　　“醉鬼。”
　　龙井说着朝屋里走去，我一看他要走开立即坐在凳子上抱住他的腰。
　　“你……你放开。”龙井方寸大乱。
　　“不放。”喝醉的我和明天的我不是同一个人，这样做的后果让明天的我去烦恼吧。
　　龙井放弃了挣扎，大概是觉得跟喝醉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觉得龙井虾仁应该不会再走开，于是放开他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龙井一定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我开始没话找话。
　　“龙井不记得但我记得。”我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一直冷着脸，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龙井静静地坐在一旁听我说话，没有露出任何厌烦打断我。
　　“后来你教我茶艺，我因为害怕打碎了你的茶杯，我以为你会劈头乱骂，结果你让我小心些，别被碎片割了手。”
　　“后来扬州跟我说那是你最喜欢的茶杯，那时，那时我就好喜欢你了。”
　　“喜欢我什么？”
　　“当然是喜欢你好看！”
　　提到这个我就精神了，不知道为什么龙井的脸看起来有点黑。
　　我掐住他的脸捏了捏，他皱了皱眉，却也没阻止我，大概是懒得跟我这个醉鬼计较。

　　“我骗你的。”
　　酒意上头，我一屁股坐到龙井旁边捂着嘴巴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我知道在我上次月事时第一个来送药的人是你。”
　　我疼痛难忍在床上翻来覆去，模糊中只闻得一阵茶香向我扑来，那人为我忙前忙后，醒来却不见踪影，我原以为是锅包肉，却得到了否认。去找龙井时，他面上也看不出端倪，就只好将这份猜测藏入心中。
　　龙井愣住了，少了些平日里的冷清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天？比锅包肉还早一步。”
　　我本是随口一说，诈一诈他，龙井却移开眼神不愿看我，我分明看见他耳朵涨红。
　　“居士啊，”我心中窃喜，靠在他身上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原以为他会否认顺便冷嘲一句，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那红色逐渐爬上了他的脸颊。
　　这个人果然是喜欢我的。
　　我捧住龙井的脸，龙井只得看向我露出茫然的眼神，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这个人我喜欢极了，但他总是对我冷冷淡淡，可我还是被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吸引。
　　我离他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茶香味。
　　龙井别过脸，又皱着眉毛说道：“不要胡闹。”
　　见他别过脸，我又把他的头掰回来正对着我，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他的体温比我想的要高上许多。
　　“你的脸好烫，你发烧了？”
　　我的身体瘫软在他身上，龙井不好推开我，只得由着我乱来。
　　“你为什么总是皱眉？你笑起来多好看，你都不对我笑的。”
　　“你……”他刚开口就又立即停下，我们的距离太过
　　了，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只要开口，看起来就是像在亲吻一样。
　　龙井拿开我的手，想要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想起自己本来是要来办了他的，于是仗着喝醉耍酒疯，黏在龙井身上不起来。
　　龙井拿我没办法，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把抱住他。
　　“龙井我都说喜欢你了，你怎么也不给我个回应？”
　　龙井没料到我会突然这样直白说出来，别开头迅速涨红了脸，比刚才还要红。
　　“居士居士，你不说吗？”趁着局势大好，我黏糊糊地叫着。
　　“我……”龙井看起来很慌乱，“自然也是的……”
　　“听不到，你大声点。”我开始得寸进尺。
　　“你，你当真放肆！”龙井终于恼羞成怒。
　　我立刻放开他站了起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迅速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跑开。
　　“居士，明天见！”
　　我欢快地跳着小步，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真傻，真的。我单想到龙井虾仁可能会秋后算账，没想到锅包肉竟在我房间守株待兔，浑身酒味的我毫不意外地迎接了锅包肉如寒风拂面般温暖的笑容，在第二天收获了一大堆公务。
　　“少主，您露出这副表情就好像我在欺负您呢。”
　　“没有没有。”我赶紧露出笑容。
　　“那就好，接下来是这份公文，请您过目。”锅包肉递来一堆厚厚的文件，我苦着脸接下了，看来今天不能去看龙井了。

　　破天荒的，我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公务，锅包肉也没有继续为难我，只是告诫我下次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
　　锅包肉前脚刚走，我后脚立即蹦到龙井门口，原本我还有些迟疑，不过一想也没什么好怕，便一头窜了进去。

　　“居士我来了！”我兴奋地朝他挥手。
　　龙井看起来有些迟疑，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却忽然朝着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停止了呼吸。

　　“龙，龙井居士……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你你你别吓我……”
　　我从没见过龙井这样对我笑过，看来昨晚调戏过头了他真的很生气。
　　龙井僵住了，他快速地收回笑容，脸色一黑。
　　“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龙井的动作又顿住了，他叹了口气道。
　　“我没有生气。”
　　他脸色和缓不少，叫我坐下喝茶。
　　我如何静得下心喝茶，总忍不住偷偷瞟他的反应。
　　“你曾言我忘记不少事情。”
　　四下静悄无言，龙井却忽然开口。今日他看起来一如往常，我摸不清他的想法，他突然开口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茶杯丢掉。
　　“你何必惊慌？我才到此处时便发现不少不应是我有的物事，想来是你送的。”
　　在食物语被撕毁之前，我总想与他拉近关系，送了他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一一收下没有过多反应，我以为早已不见，没想到竟然还在，这其中有一个我亲手做的茶杯。
　　虽然龙井他没有在意，但我一直挂念着打碎了他最喜欢的茶杯，总想再赔一个给他。挑选茶具我的眼光肯定比不上龙井，也不知道何物能入他的眼，为表诚意便亲手做了个茶杯给他。

　　“你一定没看过那个茶杯的杯底。”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时我情窦初开，总有不少少女心思，送他的茶杯参杂了不少私心。
　　“我知道。”他说。
　　什，什么！我大惊失色。
　　“你……”他脸色微红，“写了本少主喜欢龙井虾仁。”
　　我一个坐不稳向后倒去，龙井连忙扶住我。
　　失误啊失误，我以为之前龙井虾仁他碍于情面收下了那个做工劣质的茶杯，只会放在一旁落灰，而没了之前相处记忆的龙井更不会想起这个了。到底是心虚，我只敢在杯底的内侧写下小字，没想到他会看到。
　　“你昨日那么孟浪，现在才知道害羞？”
　　龙井揭开我捂住脸的手轻笑道，那笑意温柔若细雪微融，春风荡开。
　　我更加不敢直视他的脸，低头在他怀里。
　　“……我以为你只是碍于面子收下。”
　　“我何曾在意过这些？”
　　也是，龙井未曾在意过这些，只是那时我总是患得患失，不敢细想。
　　“我之前也应当是知道的，那茶杯表面极为光滑，定是常拿在手中把玩。”
　　我有些赌气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好啊坏家伙，明明知道还在我面前装得什么也不知道。
　　我抬头看他，发现龙井远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镇定，说这些的时候他脸色微红，不敢看我。
　　“虽然过去如何我早已不记得，但现在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低头将我的碎发梳到耳后。
　　“我已告诉过你，下一个五十之约便是与你相定。”
　　“拉勾？”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龙井脸上就差写着幼稚两个字了，却还是伸出手跟我拉勾。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龙井约定，来日方长，我总可以慢慢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