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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岁长安 ...


  •   这件事怎么开头呢,我想了想还是这样说吧。
      我有个妹妹,大家都喜欢叫她小伊,这明明是除了我和爹娘外其它人都不能叫的名字。
      为什么不能叫?因为我会吃醋。
      为什么吃醋?因为我喜欢我的妹妹。
      她是我妹妹,亲妹妹,这当然是真的,我也是真的喜欢她。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她是在青春期,男人嘛,总会做点那啥梦,梦醒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我妹啊。
      可感情这事也不是能随便控制的,我希望她知道,又希望她不知道,这两种矛盾的想法把我折磨得失眠了。
      我要向谁倾诉这不该存在的感情呢?因为太过忧虑而总是失眠,我觉得自己的发际线最近仿佛上移了不少,大概是错觉。
      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讨厌我?远离我?
      只要想想这其中的一种可能我就觉得自己不能接受,我从来没想过有她会接受的可能。
      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我们是这世上离得最远的人。
      我低头看向我妹妹,她就在我旁边,我把手放到她脸上,她没有避开,看上去有些茫然。
      “哥?”
      她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堆里长大,她总是缺少这方面的防备。
      她的脸很柔软,手感不错,我狠狠揪了一下,她立即给了我一肘击,我因为吃痛松开了手。
      我这妹妹从小到大是不肯吃亏的,没少跟我抢东西吃,这时候她总是生龙活虎,看不出哪里要每天喝饺子特制的药的样子。
      她瞪向我,跟我相似的脸上满是怒意。
      “你多大了怎么还喜欢跟小时候一样揪我的脸?”
      我只得求饶,掏出自己好不容易藏的小零食赔罪,她这才满意地表示这事过去了。
      我们自小一块长大,我扯过她的头发,她踹过我的□□,随着长大,她在其它人面前装的是端庄淑女,在我面前便毫不遮掩。
      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呢?
      如果她不是我妹妹就好了,我想,可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也不会相遇。
      我不知道这感情什么时候变质的,也忘记自己心动的理由,反正我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也只能看得到她。

      她总是很活波,过了几天又不知道咋咋呼呼在庄园前干什么。
      因为公务我跟她这几天都没有见面,她看上去又瘦了些,怕不是又在书上看了什么减肥的方法?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女孩子总要追求瘦为美,我向她问了这个问题后,她翻着白眼说我以后绝对找不到女朋友。
      我告诉她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她听完沉默了一会,向我的脸砸了一个枕头。
      即使我们一起长大,女孩子的心思还是教我难以琢磨,刚才还好好的,转眼便生气了。
      我见她缠着鹄羹在说什么,说着说着便扯着鹄羹的袖子摇晃,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鹄羹看起来拿她没办法,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丫头当真没什么男女之防的意识,我暗叹。
      她得了答应便手舞足蹈,一个不小心,她手里的纸张飞了出来,我刚好走过来伸手接住,是一张宣传单。
      “花灯会?”我看着宣传单念了出来,时间就在下周,正好是乞巧节。
      “哥,陪我去。”她拉住我的袖子。
      “不去。”
      “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求你了,陪我去嘛,哥哥。”她走近我,用力摇了摇我袖子,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我身上,我皱了下眉拉开距离。
      这丫头只有求我的时候会软声软气地叫哥哥,说什么一生一次的请求,我何曾真的拒绝过她的请求,便应了下来。
      只是,我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若是下了雨就办不成了。
      到了七月初七,天空晴朗,看不出要下雨的迹象,我拿上披风就跟她出门了。
      花灯会除了花灯,还有不少吃食,她一向贪嘴,要不是我拉着早就跑没影了。
      看着她鼓鼓囊囊的嘴巴,我有些头疼,敢情就为了吃东西?这丫头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我正想着,她忽然转过身往我嘴巴里塞东西,我下意识嚼了下。
      味道不错,我也就随她去了。

      这里吃几嘴,那里看两眼,一下午很快晃了过去,很快到了晚上。花灯会是晚上,人比白天还多,一些原本摆着吃食的商家纷纷挂出各色花灯在摊前。
      一不留神,她忽然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这里人山人海哪里好找人啊?我有些急了,正要大声呼叫她的名字,她却又咻的一下出现了,手里拿着几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河灯。
      我正想说她几句,她却一把拉住我往河边走去。
      她的手很温暖,长大后我们就没有牵过手了,我才知道她的手掌比我细腻许多,柔软许多,我握紧了她的手。

      “我找商家要了三盏最好的河灯,顺便租了艘小船,咱们等下放河灯去。”
      她拉着我上了小船,便放开了手,我收回手才发觉,我的手心全是汗。
      小船顺水往前方飘去,坐在船上我才开始想,就一会的功夫,她怎么就买好了河灯租好了船?怕不是早有预谋。

      繁光远缀天,对于很少离开的空桑的我来说也算得上美景了。
      小伊低下身子伸出手想要触碰河中的河灯,河灯在水中飘飘忽忽,正要碰到便一下子飘远了,就像是故意逗她一般。
      我笑出声来,听到笑声她回过头来瞪我一眼。
      “你不看河灯看我干什么?”
      “这河灯哪有你好看?”我随口回答,话刚说出口我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悄悄看她的反应。
      “这话你应该对喜欢的女孩子讲,”她说,“我哥多好看啊,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上次甘玲珑还偷偷对着你脸红呢。”
      说这话时,她正看着手里的河灯,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本是应当的,我垂头掩去自己的情绪。
      她拿起笔在河灯上写了什么,随即将河灯放入水中,河灯顺着水流飘往远处,很快和其它河灯汇在一起,找不到踪迹。
      “愿我哥能心想事成。”
      话刚说出口,她立即捂住嘴,有些丧气。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你怎么这么迷信?”我失笑道。
      “人总喜欢找个好兆头嘛。”
      她并不在意我的话,又拿起笔唰唰在河灯上写几笔,再次放入水中。
      这次不太凑巧,河灯没走多远撞上了别人家的船,摇摇晃晃几下很快沉入水中。
      她看上去很是泄气,小声念叨了什么。
      我叫手中的莲灯递了过去,她摇头拒绝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算了吧。”

      她的情绪总是转换很快,过了一会她转向我问道:“哥,你想写什么?”
      我略加思索后提笔写了上去,她凑过来想要看,我伸手遮住。
      “让别人知道就不灵验了。”
      我将河灯放入水中,从一旁拿起披风给她披上,这人身体不好,每日喝药不断,夜风凉水边湿气重也不晓得多加件衣服,还好多带了件披风。
      我正给她整理衣襟,忽而嗅到她身上苦涩的药香。
      这个距离太近了,我不动声色地退远。
      “你不是觉得这迷信吗?”她并没有察觉,小声嘀咕了几句,忽然发出惊呼。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一盏河灯飘着飘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沉了下去。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那是你的那盏,”她有些愤恨,“这河灯质量也太差了,回头我就去找那个商家算账。”
      正是乞巧节,这里人潮涌动,哪里还能找到那个贩卖河灯的小贩?
      “沉了,也没什么不好。”
      “哥你真是的,你这样下次乞巧节也只有我会来陪你了。”
      明明是她非要我陪着她来的,我懒得与她计较。
      我越过小伊遥遥向前望过去,舳舻千里,不少人的愿望在水上飘浮。
      原本已是深夜,这花灯十里,却将这夜色照得通亮,眼前人的脸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她笑意盈盈望向我,因为这灯火辉煌而看不真切的星辰仿佛落入了她的眼中,熠熠生辉。
      有此景在前,我的眼中哪能容得下其它?
      我妹妹可真好看啊,我心想,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谁家的小子。

      “哥?”
      她因为我的沉默出声叫我,我回过神来正要应她,忽有冰冷的液体滴落在我脸上,我被冷得一激灵,抬头发现下起了雨。
      小船简陋,甚至没有船蓬,我和她只好赶紧上岸在屋檐下避雨。
      原本热闹的灯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冷清不少,不少行人匆匆忙忙找地方避雨,一对看起来是情侣的男女用同一件外套遮住头在雨中奔跑,看起来极是快意。
      “这雨看起来一会是不会停了,真是太不凑巧了。”她叹气道。
      在一周前她就开始期待了,怎料天公不作美,我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她却忽然一把把我拉了过去,将身上披风盖到我们的头。
      “我们也像那样跑回去吧。”
      原来她也看到了。
      她的眼睛清澈又透亮,没有一丝阴霾,我叹了口气,跟她顶着披风在雨中奔跑。
      跑着跑着我忽然回头看向河边。
      因为这场雨,河灯在水上明明灭灭,挣扎许久还是沉入河底,河中的河灯沉了大半,这夜色瞬间就沉寂下来。
      我想起了我那盏沉了的河灯上写的话。

      愿我最爱的小伊百岁长安,岁岁无忧
      这句话私心太多,还是沉了的好,若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跑回家,果不其然迎接了锅包肉如冬风般温暖的笑容,怕我们感冒,锅包肉露出第二天再算账的表情让我们赶紧去冲热水澡,在为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中我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醒来,我只觉得晕乎乎的,强行撑着想要起床却一头倒在地上,把进来叫我起床的鹄羹吓了一大跳。
      太不公平了,一向身体强健的我竟然生病了,而经常吃药的她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我愤恨地一口喝完饺子送来的药。
      她被我的举动逗乐了,笑道,“这叫风水轮流转,谁让你每次都在饺子让我喝药的时候在那里幸灾乐祸。”
      她熟练地往我嘴里丢了几颗蜜饯,冲散了苦味。一旁的屠苏酒忍不住开口嘲讽小孩子都没有我这么怕苦,也顺手给我扔了几颗蜜饯。
      “身体太差了,等病好后你们一起给我来练五禽戏。”
      她僵住了,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扯上她了,只好苦着脸答应了。
      “这就叫乐极生悲。”
      她听到狠狠地掐了下我腰间的肉,我痛得嗷地叫了一声,她这才解气。
      屠苏酒看到我们的举动忽然皱眉,沉默许久,终究没有说话,我只觉得有些莫名。

      屠苏酒当真说到做到,真的日日督促我练五禽戏,原本小伊也在,也不知道饺子同屠苏酒说了什么,屠苏酒竟然免了她每日的苦功,她立即得意地朝我做鬼脸,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跟饺子走远。
      “即使是神医也不能救所有人啊……”屠苏酒在饺子忽然走后叹道,像是觉得失言一样,他忽然瞪向我。
      “偷什么懒?腰板挺直!”
      我苦着脸继续。

      日子就这样热热闹闹过,但锅包肉布置的公务越来越多,美名其曰锻炼,忙着处理公务,我没有察觉到我跟小伊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日午后我实在犯困,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忽而感到有人趴在我桌子前,心头一紧。
      莫不是锅包肉来查岗了?我开始快速思考说辞,抬头打算胡编几个理由,睁开眼睛却被惊到。
      是小伊。
      睁眼便是她放大的脸,我吓得一个后退差点倒在地上,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被我的反应逗笑,笑得直不起腰,她向来是这样高兴便开怀大笑,难过便咽下在一个人的时候再吐出。
      我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了,只好问她来干什么。
      “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就过来看看。”
      她看上去比之前又瘦了些,白了些,脸上原本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不见,雪色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苍白得有些透明。
      难道她又在追求什么骨感身材?我正要劝她多吃些,她却轻快地挥挥手。
      “饺子该找我了,我走了。”
      她转身向外面走去,迎着光,她的身影看起来随时要消失一样。
      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可过多的公务让我无暇去顾及太多这以外的事情。
      等忙完这阵子了再说吧,我想。
      这夜梦里我见到了她,她的脸是从前的样子,像我第一次梦见她的时候那样,她抱住了我,这之后的事太过不合常理我记不太清了,大抵是个好梦。
      醒来后我想起之前一直困扰我的事情。
      有什么放不过的?至始至终放不过我的只有我自己罢了,我清楚这个事实却又无力改变,唯有她,我无法放手。

      饺子和屠苏酒越来越多的行色匆匆让我再也无法忽视,我得了空悄悄把屠苏酒揪进角落,逼问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饺子我也问过了,那张毫无破绽的笑脸让我一无所获,现在就剩下屠苏酒
      因为突然被揪进角落正要发作的屠苏酒突然僵住,他皱眉。
      “不是什么大事,你很闲吗?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正要继续逼问,却看到锅包肉向这边走来,只得松手,溜回去继续处理公务。
      原想过几天再去逼问他们,他们却自己找上门了。
      我正要说些什么,他们先开口了。
      小少主,快不行了,他们说。
      我一时不能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我问道。

      我走到锅包肉面前,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锅包肉难得没有笑,只是问我,少主你知道同命锁吗?
      我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把同命锁,后来也不知道扔到何处去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候说起这个。
      您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险些去了幽冥司,锅包肉说,那时大家都急得乱转,小少主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同命锁将自己的寿命分给了您,您那时病太重,大概是记不清了。
      我看向锅包肉,脑子空白成一片。
      同命锁硬生生将小少主的寿命抽出来给您,自那以后小少主的身体就不太好,可她总是很要强,非要跟我们证明这对她根本没影响。
      饺子一直用药拖着,可小少主渐渐长大终究是拖不住了。
      我看着锅包肉的嘴一张一合,渐渐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家妹妹很要强,她总不甘心与我平局,事事努力要胜我几分,一来二去反而把身体搞坏了,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少主!”锅包肉忽然大声叫道,他用力摇晃了我几下,我回过神,看到他眼中我的脸脸色惨白,仿佛随时会倒下。

      这一切不是无迹可寻,她每日不断的药,饺子偶尔的叹气,屠苏酒无意中说的话,大家对她总要比我宽容些,可我未曾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她不过是身体不好,大家总怜爱她一些。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开,我一直觉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即使我总是隐忍,总是回避她,我也没想过我们会分开。
      我之前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没能放在心上呢?
      我明明有机会挽救的。

      “您……去跟小少主告个别吧。”
      这个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了,我转身打算去找我的同命锁。
      “您要去哪里?”锅包肉抓住我。
      这不明摆着的吗?当然是要去找同命锁啊。
      “没用的,”锅包肉说,“同命锁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
      我顿住。
      “身为食魂的我们也没有凡人的寿命可以交换,身为食神的伊挚大人也没有。”
      是我忘了,这种明显的方法怎么会没有人尝试过呢?

      我被推进房间的时候,小伊躺在床上,脸色是雪一样的透明苍白,现在她真的要消融了。
      她见我进来,便笑道,“你表情真奇怪。”
      我不懂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为什么?”我问。
      “你问什么?为什么要救你?还是为什么不告诉你?”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我有些来气。
      “你又冷着脸,我哥这么好看怎么就不多笑笑?”
      她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戳我的脸,我抓住她的手腕,冰凉无比。
      “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啊,你总爱把事情藏在心里,本来就笑得少,如果告诉你你就笑得更少了,太不划算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用划算来算?我想骂她几句却无力开口,光是控制情绪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你哪来的同命锁?”
      “我偷偷去了幽冥司,遇见的哥哥觉得我勇气可嘉就给了我。”
      “你……”我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她的胆子有这么大。
      “哥,”我听到她叫道,“下辈子别当我哥啦。”
      我一惊,有些不可置信。
      “我呀,在莲灯上写了希望哥哥不是我哥哥,大约是太贪心了,那盏灯就沉了。”
      我在莲灯上写了,愿我的小伊百岁长安岁岁无忧,那盏灯也沉入了水底,想来也是太贪心了。
      “小伊……”
      我原本不想哭的,我怕她挂念。
      “小鳜鱼梦里总是睡不好,你要记得摸摸他的头。”
      “好。”
      “麻婆豆腐和剁椒鱼头总爱吵架,你安排他们一起值班的时候记得看着点。”
      “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第一次知道她原来是这么唠叨的人。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转世后不许来找我。”
      “……好。”
      我总是不忍心拒绝她的。
      “不过哥哥是我哥哥也很好……”
      我抬头看她,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她嘴唇,很柔软,像我无数次在梦里想象的那样。
      我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她闭着眼睛皱眉说她累了想休息一会,我便为她拉好被子放轻脚步走出了房间。

      按照她的嘱托,她的身体火化后撒在了空桑的后山。
      时间照常流逝,并不会为谁停留,在她走后,我需要承担全部的责任,很少有空暇想她,也疏于打理头发。
      我的头发渐渐长了,我偶尔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会恍惚着以为看见了她,再定睛一看,便又不是了,再怎么像也不是。
      她的眉眼比我柔和些,眼神比我亮些,可我还是忍不住低头亲吻镜中的自己,但除了一片冰凉什么也没有。
      我想起她喜欢利落些的发型,得了空便又将头发剪了去。
      大概是因为突然剪短了不适应,我觉得脖子有些发凉,忽而想起她总喜欢冬天的时候突然将冰冷的手放到我脖子上,看我狼狈的样子。
      再不会有人这样做了,这是她离开的第一年。

      我原以为我会梦见她,可我从没有梦见过她,我以为我会逐渐忘记她的脸,她的脸却愈发的清晰。
      我听老人讲过,若是梦见了很久没见过的人,就说明你们的缘分在淡去,梦见三次,便是你们缘分彻底断了。
      我想,还是不要梦见的好。

      而这之后的很久以后,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站在河底,四周飘满了河灯,都是别人沉入河底的愿望。
      河灯中有一盏落在我的脚下,我拾起它察看。
      这字迹我很熟悉,上面写着下辈子我还想当哥哥的妹妹。
      这个人连死了都不肯同我说实话,可我总是会原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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