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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竹忆南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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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竹子,你该出去闯闯。
师傅说:徒弟,你走了,师傅想你了怎么办?师傅会哭的。
师妹说:师兄,你知道娘为什么让你出去,爹为什么不让你出去吗?
娘让你出去是因为:你老和爹黏在一起,她吃醋。
爹不让你出去是因为:你走了就没保姆给他洗衣服做饭打扫房间。
“死老鬼,我好还是竹子好?”
“做什么?”
“你说嘛……”
“一把年纪了,你当自己跟翎儿一样大,还撒娇了!”
“死老鬼,你说嘛,我要听嘛!”
“好好好,我说,竹子好!”
“什么?”
“竹子给我洗衣服做饭,多听话,你就知道打我!”
“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你好,你好,竹子比不上你……”
我拿着洗净的衣服送到师傅房里,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师娘的声音少有的粘腻,师傅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散漫慵懒。
我不是有心想偷听他们说话,只是,他们的对话让我想到了小师妹说的,心底隐隐有些不是很舒服。
怔忪了一刻,小师妹像只没头的苍蝇,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跑了进来,门都没敲,一下子闯进了房间。
师娘正坐在师傅腿上,胳膊搂着他的脖子闲话,一见小师妹,忙地跳了起来,羞地满脸红霞,可怜的师傅重心不稳,连着凳子带着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撞到了不该撞到的,小师妹尴尬地挠了挠头,憨笑起来。
“进房要敲门,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师娘缓了一会儿,训斥小师妹道。
“哦。”
“慌慌张张,要干什么?”
“医馆前厅来了个重病号,我没法子对付,找爹爹去看看。”小师妹笑了笑,忙走过去扶起师傅。
“哟,丫头,出息了,也会给人看病了?”师娘将信将疑,上下打量起师妹。
“那是,我是谁,我爹是一代神医,我师兄是鬼医,我怎么也得混个圣手啊!”师妹得意地拍着师傅的后肩,却是拍地师傅浑身一颤,呲牙咧嘴。
“丫头,你这次不是又弄条半死不活的狗给你爹吧,你爹爹是神医,不是兽医!”师傅揉着屁股又要兼顾肩头,看着门外的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进去,将衣服送到了桌边。
“呃……爹就是爹,真聪明,快走啦!”师妹嘿嘿笑了两声,不由分说,拉起师傅的胳膊就往外。
师傅却是一把拉着我的手,一脸的不甘愿,“徒弟,你陪她去吧,医狗这种事情不是降了我的身份吗?”
听的此话,我又是好气又好笑,敢问师傅您老人家,不医狗,医人,您治愈过几人?都是些什么病症?
“我很忙!”我拉开他的手,转身就走,没时间和你磨嘴皮子。
“哎呀……,我的屁股不能动啦!哎呀……”我刚转身,师傅陡然往地上一坐,嚷了起来,我就当没看到,出了房门,只觉得他讨厌。
何必玩这苦肉计呢,又不是第一次,你自己不愿意,难道我就愿意了?可是走了两步,我又迈不开步子了。
“臭小子,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没良心啊,师傅摔了也不知道扶一把,真是没良心,没良心,没良心……”
臭老头反反复复的念叨,像和尚念经一样没完没了,还带着哭腔,听的我烦躁不已,只好掉头回去。
师妹掩嘴偷笑,就那么看着她爹坐在地上,师娘双手包臂,歪着头也不说话,懒洋洋地看着,我气呼呼地拉着他起来,却是被师傅一把拽住,不光没拉起他,反而自己也站不起来了。
“你跟翎儿去!”
我使劲的抽着胳膊,又不敢做的太火,师傅的腰不好。
“不去!你给我起来!”
“不起,你不去我就不起!”
“你不起我就不去!”
师傅死皮赖脸的功夫越发的长进了,就这么拽着叫我无法脱身。
“那我起你就去?”
“你起来再说!”
“说一个去就那么难为你吗?当年我……”师傅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讲经,说的重点无非就那几个,如何的行善,如何的救人,自己如何的伟大,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我去,我去,你起来!”
被缠地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好答应。
很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师傅是高人,因为你极少看到他出手,其实,他就是个半吊子,与那神医二字根本没什么关系,而且人又懒,懒地到家,能坐着从来不愿意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所以,摊上这样师傅只能算我倒霉。
师妹带回来的是条狼狗,病恹恹的躺在桌上,腹部到后臀的一大片已经溃烂,身上扎满了针,效果且不说,穴位倒是抓的很准,看来,师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仅限于狗。
“师兄,你看它多可怜!”师妹怜惜的抚着狗的脖子,长叹了一声。
我一根根的拔着针,皱着眉头。
想想就不是很愿意出手,我从来就不喜欢动物,尤其这种掉毛掉的很厉害的。再看它的伤处,血肉模糊,还在不断的流出带着腥味的黄色液体,脏地让我不忍心看,极有冲动丢出去算了。
“师兄,我知道你是有爱心的人,你会治好它的对不对?你看它多可怜,多痛苦,看人的眼神都是绝望的……”
我懒得理会自言自语的翎儿,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拔出了最后一根针,打算随便上点药了事,谁知,我发现了问题,这根针黑了大半,也就是说,这条狗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中毒了。
师妹见我没动静,抬头看着我,“师兄,师兄,你发什么呆?”
我摇了摇头,道:“你在哪儿捡到它的?”
“在一家客栈的后门口,它在哪儿哼哼,我看它可怜,就抱回来了。”
“这条狗是别人拿来试毒的。”我丢下了针,开始检查狗的全身。
“什么什么,谁会拿狗来试毒?残忍不残忍?”师妹嚷了起来,拽着我袖子。
“还有用人的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刮去软毛,露初皮肤,果然那狗身上的颜色很不一样,都发了黑,还有紫色的小斑块。
“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毒?”师妹又问。
“不知道。”虽然我识毒也会驭毒,但是,让我就这么看这狗来推断,我不是很有把握,类似的毒草毒虫太多了。
既是不知道,也就无从医治了,我丢下了手中的工具,不再动作,只是在想这样的症状该是那种毒物所致,想来想去还是没法确定。
“翎儿,带我去捡它的地方看看。”
“哦”师妹见我神情转变,也不磨蹭了,很干脆地带着我去了那里。
那家客栈不大,每日人流量却不小,我和翎儿却是找寻无果,在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来过一群西北人,带着不少狗,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我和翎儿只好回到了医馆。
当晚,我便开始查找医书,却还是没找到那样的东西。
翎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师傅,这次师傅倒是出奇的聪明,他拍了拍我的肩头,道:“那只狗的伤口我看过了,八成中的是西北的奇芫香毒。”
我从未听说过这东西,只是惊讶的看着师傅。
“三十年前,有人用这毒兴风作浪过一阵,这毒是慢性毒,中毒了也不会立即毒发,仅仅事后皮肤溃烂,就用眼睛看,根本看不出中毒痕迹,迄今为止还没有解药。”
这些东西从师傅嘴巴里说出来,多少我不太相信,不过看他说话时少有人认真态度,我也就不是那么怀疑了。
经过此事,我那个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按耐不住,只想着能到外面闯一闯,看一看,毕竟书上的东西太过有限,加上那日师傅师娘的对话,更让我确信了一点,早日离开的好。
我属于想到就做的人,从来也不喜欢在磨嘴皮子上下功夫,我收拾好了东西便去向师傅师娘辞行,告诉他们我要出去游历。
师娘一听此话,笑地何不拢嘴,一个劲的说道:“竹子,做的对,师娘支持你!'
师傅却是哭丧着个脸,看都不要看我,“你个小兔崽子,白养活了你这么多年,说走就走,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师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娘揪起了耳朵,疼的连连叫救命。
师傅师娘我是交代完了,而那个最给我启发的小师妹却不见了,我只在她房中看到了她的留书:明日辰时,老地方见。
师妹行事怪诞,我实在不知此举又是何意。
次日,我早早出门,师傅师娘站在医馆外相送,师傅抱着我痛哭流涕。
“好啦,别哭了,孩子又不是不会来!
“你懂什么,他走了,谁给我洗衣做饭啊,我的保姆啊……”
“我不是人啊!”说罢,师娘一手揪起师傅的耳朵,朝着我招了招手让我放心的走,继而转头对师傅道:“好老公,我来给你炖汤……”
师傅哭的更夸张了,死拽着门框,不愿意进屋……
出来了,总算是出来了,虽是万般不舍,但也有一种羁鸟归林的感觉,通体舒畅啊!
想着小师妹的问题还没解决,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马赶到了离渡口不远处的大树下。这里就是小师妹说的老地方,她小时候和别的孩子打架,不敢回家从来就是在这里等着我来接的。
“师兄,嘻嘻!”师妹早早的来了这里,背着行囊冲着我走来。
我一看傻眼了,怎么她也要出去?
“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好不容易把你弄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嘛!”话音未消,师妹一个翻转,跳上了我的马,我却不敢策马前行。
“什么意思?”我侧着头,冷声问道。
“驾——”师妹双腿一夹马腹,用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一记,慢步向前的马快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师兄啊,你该感谢我的,要不是我,嘿嘿……”师妹笑的贼兮兮的,更让我不安心。
“你回家吧,我不是去玩。”我好言劝道。
“回去干什么?为了这一天我等多久了?要不是死狗难找,我才不会等到今天呢!”
“唔?”
“告诉你,为了这一天,我可准备很久了。
我第一步,让你确信在家里呆着没意思,萌生去念。
第二步,准备一条病狗,并将蔡师伯那里听到的说辞教给了爹,让你觉得自己太嫩。
第三步,哈哈,绝对的聪明,我骗娘说,我去姨妈家了,哈哈!”
“……”
小师妹一番自白说的我无话可说,搞了半天,我们这群大人被这小毛丫头骗的团团转呢,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无奈得叹了一声,懒得和她说什么,我这个师妹别的没学会,师傅的狡猾倒是学的十乘十……
我正兀自的叹着气,抬头一看,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翎儿,你看那是谁?”
“娘……她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