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记》糯米八宝饭

31、番外（竹忆南篇 ）

　　“咝……轻点……轻点……痛痛痛……”
　　“不满意自己来！”
　　“学医学了这么些年，你怎么连上个药都没学会？”大叫过后，老头拉下了褪至半腰的衣服，翻身躺在了床上。
　　我搓了搓手，站了起来整理药箱，“既然如此，后天薛家庄出诊你自己去，免得我丢了你的脸。”
　　“这个……还是算了吧……你看师傅我……不方便对吧……”老头儿揉着伤处，听地此语，立马转了副嘴脸。
　　我冷笑了一声，提着药箱送到了外面。
　　不是我偏袒师娘，这老头儿，我也不喜欢。
　　他是谁？
　　他就是我师傅，济安堂的老板虚怀古，延州的人都以为他医术高明，岂只他只是个半吊子。
　　我师娘是谁？
　　我师娘也是延州大名鼎鼎的人物，天一武馆的唐馆主，唐馆主叫什么，我不清楚，大概也很少人知道，师傅一直叫她的乳名，糖糖，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姓了唐。

　　师傅和师娘是欢喜冤家，好不过三天，坏不过十天，这么算来，坏的日子还是比好的日子多，所以，师傅又挨打了，这次伤的是腰，不是很严重，十来天不能下床而已，比起之前胳膊不能动，上三个月的绷带已经好很多了。

　　回到医馆大厅，我放下药箱，师妹翎儿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我便大叫：“师兄，师兄，大事不妙！”
　　我点检着今日才进的药材，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娘又下厨了，说要给爹赔礼道歉，武馆……危险，我更危险！”翎儿边喘息边说道。
　　听的如此，我手一抖，刚拿起的黄岐掉了一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医馆呆不得了。

　　“翎儿，我要出诊，你和我一起去。”
　　“好啊，好啊，好啊，快点，慢了可就走不了了。”小师妹忙不迭的点头，一脸赞同。
　　下厨若是平常人家，那没什么，关键是下厨的人是天一武馆的唐馆主，唐馆主武艺高强，为人豪爽，提到她，整个延州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一句，女中豪杰，可是，提到她要下厨，大概是个人都会觉得还是躲开的好，这下厨还在其次，最多拆了厨房，可她做出来的东西，大概……比毒药也差不了多少吧！
　　忙乱之中，我招呼了一下医馆的掌柜背起药箱就出门，唯恐慢了被师娘瞧见了想跑也跑不了，小师妹跟在我身后。

　　“竹子……丫头……你们去哪儿呀？”
　　刚跨出医馆的大门，我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冲着我和师妹在叫，那声音熟的很，不是师娘又是谁？
　　来的还真快，我一愣，佯装没听见，挽着师妹的手，就往声音反方向走，师妹不若我镇定，小手扯着我的衣袖大叫糟糕

　　“竹子……竹子……”一声不应，声音再响，却是话音刚起，师娘人已挡在我和师妹的面前。
　　“娘，轻功，赞！“小师妹从我身后探出头，竖起大拇指。
　　师娘捧着食盒，拨弄着盖子，很受用的笑了，“鬼丫头，少在人前夸你娘，要懂谦虚。”
　　“娘说的对，要谦虚！”小师妹在后面扯着我的衣服，对着师娘却是笑容可掬，笑的甜美。
　　我不由地微叹，还是慢了一步，不知道师娘今天又准备怎么拿我们试药呢？躲是躲不过去了，样子还是地装起来的，我小声轻唤道：“师娘。”
　　“竹子，你这是干什么去？”平日里出诊我都是一个人，今天带着小师妹，师娘好奇道。
　　“我……”
　　“来来来，我炖了汤，也有你们一份，喝完再走！”
　　我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师娘就接过了话，不容辩驳地拉着我进了屋子。我纵然万般不愿，也拒绝不得，对方可是师娘，和我娘一样的人。

　　师娘很少下厨，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三次，连着这次也就四次。
　　第一次是在我七岁那年，小师妹还没出生，师傅说师娘就知道舞刀弄枪，一点都不贤惠，师娘生气了，当晚就给大家炖了一锅汤，材料是极好的材料，可是经过师娘手之后，那味道就没法子说了，正巧那时衙门来了人，师傅为公事离开了，那汤就成了我的负担，师娘见我不愿意喝，就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喝完之后，我的味蕾三天都不正常，愣是酸的甜的吃不出来，什么到了嘴巴里都觉得苦，后来我才知道，那日哪是衙门里来了人，是师傅找着借口躲她呢，从那以后，师娘再提下厨，我就觉得到了世界末日。

　　“竹子，来尝尝我炖的汤！”进了大厅，师娘从食盒里取出了碗。
　　师妹借口去看师傅，向内室跑去，我想，她一定从后门跑了。
　　“师娘……我先喝口水……”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做这么伟大的事情还地兼具勇气，士气不足，难免受挫，更何况我不忍心打击师娘。
　　“先喝汤，怎么看你每次都是一脸不情愿，跟喝毒药似的……”师娘见我不积极，不满地开始嘀咕。
　　“师娘，你是不是要先看看师傅？”碗捧在手里，嘴巴却是张不开，貌似这次的汤外观有所改善，味道闻起来也有所改善，但想着师娘是有前科的人，我的戒心还是放不下。

　　提到师傅，师娘叹了一声，问道：“死老头子怎么样啦？”
　　“伤了腰，不是很严重，三五天是肯定不能动了，完全康复得花一个多月。”酝酿了许久，我终于提起自杀的勇气，喝下了第一口。
　　一口下去，我愣了愣，意外的很，这是师娘做的吗？除了咸了点，也不是很难喝吗！
　　“哦，那就好。”师娘放心地点了点头，望着大堂内挂着的牌匾，若有所思道：“竹子，你说我怎么老是克制不住想打他呢？你师傅邋遢是邋遢了点，懒也懒了点，嘴巴也唠叨了点……！”
　　我喝着汤，笑了笑，“师娘想说什么？”
　　“没什么，有点感慨！”师娘想想，自己倒了杯水，看起来有些焦躁。
　　师娘为人豪爽直率，从不藏话，现在这样显然有了心事。
　　“竹子，你师傅优柔寡断，医术又烂，还自以为是，可他不是坏人，我也知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名望还得照顾他委屈你了，但是他真的舍不得让你走啊！”一番沉思，师娘终是憋不住，看着我，道。
　　隐隐我就觉得师傅这次受伤来的不简单，想不到竟是为了我。
　　前些日子，江南竹家来人到医馆，说是我的亲人，要我回去认祖归宗，接掌竹氏产业，师傅听到这话当时就不高兴了，直接将那人轰了出去，师娘为了这个没少和他吵架，我当时也不是很明白一贯老好人的师傅为何有这么过激的举动，几天以后，小师妹才偷偷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师娘可是为竹家的事出手伤了师傅的？”
　　师娘犹犹豫豫地看着我，“我觉得你认亲对你没坏处，竹氏也是名门望族，将来总会比做大夫的好，可你师傅……”
　　我淡淡的笑着，垂下目光。
　　师傅待我如何，我自是清楚。
　　五岁出天花，师傅不眠不休照料在侧，六岁学医，采药误被蛇咬，师傅替我吸出毒血，我没事，他却差点一命呜呼，之后种种，多不胜数。
　　我与师傅虽非父子，但情比父子。
　　“师娘，你让师傅不必担心，既然当年竹家不仁那就怨不得我不义，我是你们养大的，只有一父一母，那就是你们，延州有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你可说的是真的？”听的如此，师娘喜出望外，一脸的愁容瞬间舒展开来。
　　“我何时说过谎话？”
　　师娘拍着桌子，坐直了身子，“好，就知道咱们竹子有情有义！”说罢，伸手在我的脸颊捏了一记，满眼的宠溺。
　　我忙拉开她的手，到处看了看。
　　都这么多年了，师娘的习惯性捏我脸动作什么时候才能改，这就跟帮师傅打扫屋子一样叫我痛恨。
　　“臭小子，还那么别扭，我就爱你这副表情，越看越想捏！”师娘越发笑的欢快，一点也不顾忌地拍上了我的后脑勺，叫我哭笑不得。
　　“师娘……”
　　“好啦，什么都不必说了，你师傅那儿我也算有个交代了，真是没看错你！”师娘又来，手还没碰到我的脸，我就站了起来，这次她识相地收回了手，抱着汤往内屋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笑了笑，心底很温暖。
　　“师兄，师兄”师妹不知又从哪里跑了出来，端着桌上的碗瞪大了眼睛。
　　“又什么事？”
　　“你竟然把娘炖的汤喝光了，厉害！”师妹夸人只一个动作，竖起大拇指。
　　“厉害什么，味道还不错啊！”我兀自地回味着，越回味越觉得美味，好像许久没尝过这么可口的东西了。
　　“恭喜你，境界又高了一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