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探案簿》灰胡椒

2、阴人和阳人

　　第二章
　　方云文愣了几秒，一边怀疑自己没睡醒，一边思考要真是遇到诈尸了要怎么处理，先放倒……方云文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材，想了想这么多年学过的各类擒拿术，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又突然有些后悔这些年过得太科学主义，对所有的辟邪方法都不太了解。
　　肖皓全然不知对面人的脑海里已经经历了几次跳跃，只是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放在了方云文的头上，一股灼人的热量传来——“如此旺盛的阳气，你是如何渡过黄泉的。“一边想着孟婆和摆渡人该不会又组团打麻将去了吧。
　　肖皓出手的速度太快，方云文一个格挡的姿势才做了一半就被他掌住了天灵盖，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位……朋友……”方云文小心地转了转脖子，肖皓地的大掌依旧纹丝不动，“要不，您先跟我解说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厨房，还有您说的黄泉又是什么？”

　　黄泉都不知道，现在阳间的人基本知识都匮乏到这个程度了吗。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乐于助人的肖先生决定牺牲一下小我，免费为眼前的这个人补补课。
　　一刻钟后。
　　两人对站在厨房里，一人手里拿着一半新鲜出炉的鸡蛋三明治——方云文最终还是放弃了掉在地上的那个蛋，并且用掉了冰箱里的最后一颗蛋完成了这个象征着阴阳两界的友谊的三明治。
　　B.T.W 那个蛋的尸体是由肖皓亲自收拾的。
　　“所以所冥界是真实存在的，你在死了之后就去了冥界……”
　　“不是去了冥界，我是在冥界出生的。”肖皓耐心地纠正方云文。
　　“可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的传说没错，冥界就是阳间的人死了之后会去的地方吗，你还说奈何桥和孟婆也都是真实存在的。”方云文一脸疑惑地看着肖皓。
　　“我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
　　方云文摊了摊手，一脸“不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是你的表达能力太渣了”的表情。
　　“这么说吧。”肖皓理了理思路，开始了新一轮的解释，“你可以把冥界和阳间当作像左手和右手一样对称的两个世界。形状相同但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重合的。两界之中都有各自的生命循环，而阴阳能量则是沟通两界的桥梁。在阳间出生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体内是百分之百的阳气，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之中的阳气会逐渐转换为阴气，在体内的阳气完全转化为阴气之后，人就会死亡离开阳间到达冥界，阳间的死亡就是阴间的新生，在阴间生活的时间越长体内的阴气又会逐渐完全转化为阳气，这个时候就可以投胎重新出生在阳间。这是绝大多数人会经历的生命循环，他们的灵魂穿梭于阴阳两界的不同□□中，每一次地转换，每一次的死亡和新生之前的记忆都会消失。这样的人类，被称作凡人。
　　凡人以外，还有两类人——阴人和阳人。他们的来历很特殊，在阴阳两界都是秘密的存在。简单来说，和凡人不同，阴人出生于冥界，体内是纯粹的阴气，特殊的体质使得体内的阴气永远不会转化为阳气，阳人则和阴人相反，体内是纯粹的阳气。这两类人独立于两界循环之外，出生于阳人和阴人家族的人，自出生起就担负着维护两界边界和平衡的使命。”
　　“我就是阴人。”肖皓一口气说完，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到嘴里。
　　方云文消化了一下肖皓给的说明，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这么秘密的事情，可以随便跟人说的吗？”

　　三明治的味道很不错，肖皓享受地眯起眼，“我没有随便跟人说啊。”
　　方云文“？？？”
　　“你不知道吗？你就是一个阳人啊。”肖皓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
　　方云文，“哈？”

　　“看来你真不知道。”肖皓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站起身来，“也许是族规不同，我听说有的阳人家族要等到家族成员到达一定年龄经历历练之后才会告诉他们这件事。”
　　“等等，有件事我不明白。”方云文追问，“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按照你的逻辑来说，阴人和阳人是超脱两届之外不参与阴阳循环地存在的话，阴人和阳人不应该分别只能呆在冥界和阳界吗，身为阴人的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肖皓没有直接回答方云文的这个问题，但是很快方云文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小窝，而是一间看上去风格更简约的……厨房，而他正站在一个双开门冰箱前。从冰箱上面的镜面屏里可以看到肖皓已经站到了身后。
　　方云文转过头，“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我家，”肖皓朝他伸出手，“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肖皓，是阴人肖氏一族第六十代传人。”
　　方云文迟疑了一下才和肖皓握了握手，“肖皓，A市公安法医。”
　　两人的手并没有相握多久，可从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并未马上消散。
　　方云文的掌心很热，热得就像肖皓小学时去参观地狱岩浆的时候，哪怕站在几百米之外也能感受到体内血液快要沸腾的热度。
　　肖皓的掌心很冷，冰凉更甚方云文每日里从冰柜中抽出的冻僵了的人体的温度，掌心的血液似乎都会因之而冷冻凝结。
　　方云文不知道的是，阴气和阳气本就是这天地之间相生相克的两种能量，阴人和阳人亦是如此。是以阴人和阳人的接触之间相来有严苛的守则。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肖皓从冰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方云文，虽然这冰镇的水也明显不如肖皓的掌心冰凉。
　　“刚才不是我到了阳界，现在也不是你到了阴界。我刚才跟你说两界在正常的状况下是无法重合的。但是在非正常的状况下，两界的边界紊乱，空间位置也可能发生重叠。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发生了重叠。所以严格来说，我们现在既是在阳界也是在冥界。”
　　“但是你没有接触过空间之力，而我从小就作为阴人接受训练，所以我可以控制我们周围显示冥界还是阳界的景象。”这样说着，两人身边的景象就再度变换，回到了方云文的厨房。
　　“空间重叠……”方云文记下这个不曾听过的概念，“这样的情况常见吗？”
　　“空间重叠本身很常见，在两界的边缘空间重叠发生的频率几乎是几秒一次，但是，”肖皓加重了声音，“我们现在存在的位置几乎是冥界最中心的位置，自从我有记忆以来，这是第一次。”
　　“所以说，至少二十几年没有发生过了？”方云文根据肖皓看上去的年龄推测。
　　“不是二十几年，”肖皓摇了摇头，“是两百三十八年。”
　　“……”
　　“敢问尊龄？”迟疑了一下，方云文问道。
　　“其实也没比你大多少啦。”肖皓摆摆手，“也就前几天刚过完二百四十岁的生日罢了。”

　　方云文觉得还是换一个话题比较好，“在中心位置发生空间重叠是不好的事吗？”
　　“不好说，”肖皓想了想，“空间重叠就类似于程序出了bug，我刚接到消息说阴阳使们，就是当职负责维护阴阳边界的阴人和阳人已经找到这次空间紊乱的根源前去修复了，应该过不了多久空间秩序就会恢复稳定。”
　　“这样啊，”方云文点点头，刚想问是不是空间修复之后他们就不会再见到彼此了，就见肖皓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了桌上还剩了四分之一的三明治。

　　“果然修得很快。”方云文自言自语道，随即发现了一件十分可怕得事——他要迟到了。
　　这个月的全勤奖啊！！！！

　　方云文到法医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韩数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等着他了，手里还拿着一份卷宗。
　　看见气喘吁吁的方云文，韩数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八点五十九，少年时间卡得不错啊。“
　　方云文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把他从自己花重金配置的旋转椅上驱逐到了一旁给客人准备的普通座椅上，才接过了他手上的卷宗，“什么风把韩队吹到我们这儿来了。”
　　韩数笑了笑，“我今天走在路上，不知怎地就吹来了一阵阴风让我丧失了意识，再醒过来就到您这宝地来了。”
　　方云文没理他，专心地看眼前的文书。
　　这是一份隔壁B市法医出具的尸检报告。尸检的对象是一名从住宅顶楼坠楼死亡的六岁小女孩王思思，尸检的结论为女孩是意外坠楼。
　　“这份报告有什么问题吗？”方云文将报告合上，看向韩数，“按照章程，我们俩都无权查阅这份报告才对。”
　　“你知道我从哪儿弄到这份报告的吗，”韩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刚想点就看见对面墙上“禁止吸烟”四个大字，只得将烟夹在指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前妻和我离婚后去了B市吗？”
　　这事方云文不仅记得，还印象深刻，毕竟韩数喝醉了痛哭流涕大喊大叫的声音也不是常见的。
　　“这是她的小女儿的尸检报告。” 韩数少有地露出了一个苦笑，“她跟我说，她不相信这份判决书，她女儿是被人从楼顶推下去的。”
　　方云文沉默了。
　　他知道韩数的前妻，也知道韩数和他前妻离婚的理由。韩数最开始是一名缉毒警，再A市一个毒枭那儿当了三年卧底，成功抓捕了毒枭之后遭到了黑势力的报复。他和前妻育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他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他以为他把她们母女俩藏得很好，却还是被那个组织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当着韩数前妻的面给只有三岁的小女孩注射来了大量□□直至她的死亡。
　　韩数前妻被救出来之后就因为受刺激过大进了精神病院，疗养了足足两年。之后便是离婚，离开这座城市，组建了新的家庭。
　　方云文知道，韩数欠了他的前妻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