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探案簿》灰胡椒

1、解剖过的尸体出现在自家厨房怎么办

　　第一章
　　肖皓第一次见到方云文的时候，他只穿了一条内裤。
　　请不要误会，他并不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暴露狂。他只是正常地因为口渴而在周末的早上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然后眼都不睁地穿过了卧室和客厅去厨房找他的生命之源。
　　紧接着，他就撞到了一具温暖结实的□□。

　　这促使他抬起了头。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冥界是不可能有温暖的□□这种东西出现的。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工装，工装的胸口印着一个大大的他没见过的logo的方云文。
　　而彼时的方云文，正手拿着锅铲，哼着歌，准备把锅里那个半熟的煎蛋转移到盘子里刚烤好的面包上。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撞翻了车。

　　不，是翻了铲。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地煎蛋“啪唧”一声砸到了地上，金黄的蛋液尽数流出。
　　然后抬眼，就见到了——

　　我靠，这不是上个月自己解剖的那哥们吗。

　　时间回转到一个月，准确说是三十六天以前。
　　方云文刚重刷完了一场电竞比赛的解说，美滋滋地躺进了温暖的被窝。他刚值完一个夜班，明天可以久违地睡个懒觉再去吃一顿楼下他最爱地那家麻辣烫。
　　谁料美梦刚开了个头，手机就响起了柯南的插曲，这是他给局里特设的铃声。一般这个铃声响起，就代表死神又一次地光临了人间。
　　意识在十秒之内变得清醒。
　　“今天不是我值班，是老谢值班……”
　　“三十分钟内到碧海大厦，你的勘察箱我带着了。”谢钟平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是，师傅。”

　　方云文印象里上一次听见老谢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还是两年前A市一个县发生的报复杀人案，一个发现自己丈夫出轨的妻子下药之后虐杀了自己的丈夫和他的情人，以及七个帮助男人隐瞒出轨的人。那是该县自建国以来的第一起故意杀人案，老谢连夜带着方云文赶往。
　　方云文至今无法忘记在殡仪馆简陋的房间里完成的那十一次解剖——在杀死九人之后，妻子带着刚出生十一个月的儿子一同赴死。
　　他们解剖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后，戒烟已经半年的老谢去买了包烟。一根烟抽了一半，就扔在了地上，对着方云文骂了一句“艹”。
　　方云文不知道他那个字究竟骂的是谁。
　　他找老谢要了一支烟，沉默地抽了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抽烟。
　　也是他从法医助理晋升为法医的第一天。

　　从记忆里挣脱出来，方云文打开驾驶座前的抽屉，从还剩一半的烟盒里拿了一支出来。
　　他有预感，今晚他会需要它的。

　　几辆红蓝闪烁的警车安静地停在碧海大厦地楼下，并未侵扰周围人地安宁，拉起来的警戒线却已经预告了天亮之后会有的喧哗。
　　方云文一下车就看见市局的韩数站在警车旁的阴影里打电话，韩数看见他朝他点点头，挂了电话朝方云文走了过来。
　　“老谢已经先进去了。“说着，韩数撩起隔离带带着方云文往里面走。
　　“韩队，里面什么状况。“碧海大厦是A市有名的批发市场，每天六点准时闭市，方云文在A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也还是第一次在晚上进来。走廊里装的是冷光灯，时不时就有一盏不亮。方云文见惯了各种死亡现场，竟也觉得这里有股子无法言喻的瘆人。
　　“七个，我们怀疑可能和□□有关。”韩数言简意赅地说着，带着方云文一头钻进了走廊尽头处的安全通道。

　　“fxxk”看着眼前的场景，方云文一个没忍住就飚了一个英文单词出来。
　　“不准说脏话。”一道声音从不远的前方传来，是蹲下了身体被楼梯挡住的老谢。老谢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给自己在案发现场的行为制定了一套必须要严格遵守的规则。第一条就是决定对不在案发现场对着死者说出任何不礼貌的字眼。哪怕他平时开个车遇到变道的都能不带重复地问候对方全家五分钟。
　　“是，师傅。”作为老谢关门弟子的方云文，自然也必须每一条规则。
　　定了定神，方云文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现场。通道里原本刷着的白漆早在岁月的侵蚀下泛黄斑驳，还留下了各种各样的属于小广告和涂鸦的痕迹。然而这些都被黑色的颜料所覆盖，大块大块的黑，像是被随意地泼在了墙上，可若站远一些，却又像是有人画了一幅过于抽象的画，能感觉到这些墨块之间有着隐藏的联系。
　　方云文见过很多充斥着红色血迹的现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纯黑弥漫的现场，安静而沉寂。甚至有些……不正常地干净。
　　方云文带上手套穿上鞋套，踏入了眼前纯黑地领域。
　　“刑侦的人刚走。”老谢从刚才蹲着的地方站起身对方云文说道。
　　方云文走到他身边，才发现在他们身前，一具尸体倒趴在楼梯上。还有另一具尸体被他压在身下……一共六具尸体，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周遭没有任何和血迹。
　　老谢重新蹲了下来，方云文紧随他也蹲了下来。消防通道本就狭窄，加上楼梯的高低落差，蹲在尸体的脚边，眼前就是第一具尸体的后脑勺。
　　方云文又数了一遍，“韩队说有七个人，还有一具在哪里？“
　　老谢少有地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本来想把这他们都运回局里再解剖的。但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指了指眼前死者的后背，“这里本来还趴了一个。“又回头往身后比划了一下，”我来的时候，他的脚刚好抵到楼梯的下面，跟那根黑线齐平。“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方云文才发现刚才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墙面被一道细如丝的黑线给分割成了两半，线以外的地方一点黑色的图案也没有。
　　“刑侦干完以后，我们就想把第一位死者先搬离现场，可在往袋子里装的时候，尸体突然地……”老谢顿了顿，想找一个恰当地形容，“……粉质化了。”
　　“粉质化？”
　　老谢的表情十分复杂，“整具尸体，在被我们搬动死者的几秒之内，全部化成了粉末。“
　　方云文：震惊.jpg
　　老谢继续说道：“刑侦的人已经把粉末全部收集回去连夜化验了。”他又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具尸体，“我刚才尝试着不移动尸体，只是接触的情况下并没有发现一号死者发生过的异常现象。所以，我猜测……“他看着方云文，”我们只能现场解剖试试了。“
　　方云文不是没有做过现场解剖。事实上，正规的法医解剖室在整个Z国都不是真正常见的设施，在大部分的地区，解剖都需要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完成。但是这次的案子，方云文忍不住开了口，“可是师傅，我们要怎么在完全不移动尸体的情况下解剖。“
　　惨遭老谢一个白眼。
　　“师傅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老谢：“办法总会有的。”
　　方云文环顾四周，摸了摸下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二十分钟后。
　　“这些颜料果然有古怪。“方云文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身前，六具尸体已经被翻了过来，不再重叠，变成了正面向上的姿势。
　　“看来你的推测是对的。“老谢的神情比之前还要严肃，”只要在黑色涂料的范围以内，尸体就不会粉质化。“
　　“这些涂料，究竟是什么……“方云文喃喃。
　　“恐怕只有等检验结果出来才有答案了，先不说这个……“老谢指了指墙壁，”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先前边缘处的那条细线已经消失了。

　　“男，20岁左右，无明显外伤……“
　　“女，40岁左右，手腕有一道陈年疤痕……“
　　……

　　在墙壁上的图案已经褪去大半的时候。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具未解剖的尸体。而因为图案的不断消失，他们不得不把已经缝合好的尸体又重新叠在了一起。
　　“男，20岁左右，……”初步检查之后，老谢下了判断。
　　“师傅，你觉不觉得他的脸……”
　　“嗯？”老谢疑惑地回头。
　　“还挺好看的。“
　　“……“
　　老谢不再搭理他，回头继续手上的工作。自己这个徒弟真是哪里都好，就是看见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的这个毛病是没救了。
　　但即使面对着再好看的脸，该开腔的时候，方云文也绝不手软。只是刚把胸腔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韩数，身后还站着几个陌生人。
　　看见成功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其中一人拿出了一个方云文没见过的证件，“你好，我是这次特别调查组的副组长，接下来现场将由我们接管。交接完记录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方云文看了看韩数，韩数点了点头。又对着方云文眨了眨眼。方云文心里有了数，这是到外面去说的意思。“
　　“这次的案子，有些特殊。”韩数点了根烟夹在手里，“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吧。”他朝里面努努嘴，“上面下来的。”
　　方云文忍住了自己问多上面的冲动，和老谢一起点点头。
　　“你们就当今晚做了个梦。”韩数打开车门，“我送你们回去。”
　　天亮之后就是梦醒的时候，梦醒了就该全忘了。方云文估摸着再过个几天自己仅存的对这件案子的好奇心也会彻底消失，却没想到会在自家厨房里撞见自己刚开了个腔的第六名受害者。

　　肖皓看着对面拿着铲子打量着自己的方云文，他听力很好，能听见方云文低声地自言自语——“下颌处有连着的两颗痣，锁骨边有一道轻微的疤痕……“
　　眼看着对面那人的视线还要沿着自己的身体继续下移，肖皓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你是活人？”
　　“不然呢，”方云文还在试图通过皮肤上的特征来判断眼前的究竟是自己出现的“诈尸”幻觉，还是只是一个长得十分相像的人。乍然听到肖皓的问题，回答的时候都没过脑子就又接了一句，“难道你不是？”
　　就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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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求评论求建议~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