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忆》白水日光

10、第十章 下一站茶山刘

　　“绕不完的旧操场
　　也会有别人走过你我的印记呀
　　如果世界真那么大
　　我就从这里出发”

　　回去的路上，母子两人都在沉默。陈柏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妈，我姨夫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很大的老板吗？”

　　“他是一家很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以前也是你姥姥那边的人。”王淑然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那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他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你阿姨真的生病了，我肯定还要来看看她的……以前以为她过得很好，周围的人事物都不一样了，见了面她又总是不说话，所以不想上赶着来讨没趣，没想到她现在变成这样……”王淑然像是自言自语。

　　陈柏可没见过几次这个阿姨，谈不上什么感情，不能理解王淑然的心情，他只是潜意识里不太想接近那个怪怪的表哥。

　　王淑然没看出陈柏可的担忧，她想起刚才姐姐那不正常的样子，又回想起往事，姐姐和董千志是怎么认识的呢？

　　王淑玉当年本来是有机会考大学的，可是为了补贴家用，高中毕业就进了厂里，为此那时还埋怨过一阵陈柏可的姥姥。刚进工厂的时候，王淑玉由于外貌出众总是受到男同事的照顾和女同事的排挤，可她心气儿高的很，总觉得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厂子里，于是对所有的殷勤视而不见，慢慢地也没有男同事自讨没趣了，反而大家都在背后说她傲气，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开始接二连三地给她的工作使绊子。

　　而董千志年轻时在那个小县城里还是有些名气的，他生的高大英俊，穿的也很时髦，感觉总是和周围格格不入，爸爸也算是县政府一个不大不小有点实权的官，除了人不太踏实，总是在一个工作单位呆不长久之外，简直可以算是县里所有未婚女性的理想对象。

　　董千志在上一个单位是负责给领导开车的，因为不服领导安排和领导发生了冲突，对方碍着他家里的关系不敢开除，而是把他调到了纺织厂。刚来纺织厂的第一天，董千志就为王淑玉打了一架。一个负责送纱线的男工人把质量不好的纱线都给了王淑玉的机器，由于不是第一次了，王淑玉愤怒的拿着纱线去找那个男工人评理，对方不但不承认，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调戏，王淑玉气红了眼眶，就在这时，董千志出手了，他一脚踹翻了纱线堆，给了那个男工人一顿好揍。

　　王淑玉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肯为了他打架，她作为大姐这些年不得不承受的委屈，故作的坚强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再加上董千志那出色的外表和强大的气势，王淑玉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依靠。可董千志似乎并不是那么着急谈恋爱，他不是安分的人，不甘心只呆在工厂拿死工资，也很有点眼光和魄力，靠着家里的关系，不久后成立了一个包工队，自己当了包工头，承包了几个县里的项目之后，居然越做越大，很快有了积累，那时王淑玉突然怀孕了，而董千志也没有拖沓，立马就和她结了婚，婚后生下董星阑，没两年他们全家就搬去了B市。全程董千志除了结婚那几天，就没再和王淑玉的娘家打过交道。而陈柏可的姥姥觉得大女儿嫁的好，只要自己日子过得舒心就行了，并不在意女婿的无视。

　　就这么过了几年，董千志在B市的生意仍旧风生水起，由于眼光独到从包工头转型到了地产开发，借上了那几年房地产业的东风，在这个行业的起步期得以分一杯羹，并随着房地产业的迅猛发展一跃成为了知名的企业家。

　　姐姐结婚的时候明明是意气风发的，丈夫样貌能力家庭样样出众，为此王淑然还有过一点姐妹间常有的隐秘的羡慕嫉妒，否则也不会再后来遇到B市的陈之行后，那么快就同意结婚。可如今看到姐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破碎的婚姻，王淑然一阵悲从中来，本以为老天开眼，可命运似乎从未真的眷顾过她一家人。

　　商场开业早，王淑然开始工作了，她的事情似乎更多了，常整天不见人，对陈柏可的态度却更加缓和，陈柏可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难得的温情。很快陈柏可也开学了，进入到初三最后一学期紧张的学习中去。

　　那之后王淑然又去看望了姐姐几次，每次想带上陈柏可，都被他以肚子疼，作业多的借口挡了过去，他是真的有点害怕董星阑那个表哥，无法应对他的说话方式。

　　陈柏可仍然坚持给萧毅写信，哪怕只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他觉得写字比说话要简单的多，提笔前能留给自己更多的思考空间。这学期的学习强度还是较之前大了不少，陈柏可少了很多时间练习画画，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高中要全身心地投入练习，将来大学也要考相关的专业。

　　中考前一个月，学校根据平时成绩确定了可以直升高中的学生名单，陈柏可也在其中，他无意去争取更好的学校，于是和学校签了约，中考成绩只作为参考。当他把决定告诉王淑然时，王淑然也并没有提出反对。于是虽然临近中考，陈柏可反而轻松了下来。他写信给萧毅，让他帮忙留意C县暑假开办的素描速写班，想回姥姥家时可以去学习一下。最近王淑然的经济情况似乎越来越好，陈柏可想她应该能同意给他报名。

　　中考那两天，王淑然并没有请假。陈柏可像往常一样自己吃了早餐，骑车到考点参加考试，看着其他家长兴师动众全副武装地送自己的孩子到考点来，陈柏可其实有隐隐的羡慕，可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爸爸背叛妈妈，他们离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再能享受到正常家庭的温暖了。

　　可能是因为完全没有压力的关系，几天考试下来，陈柏可觉得自己超常发挥，成绩应该不会差。他这几个月大概到了男孩的发育期，身高抽条似的长，膝盖骨总是隐隐地疼，脂肪跟不上骨头的生长速度，所以看起来更加清瘦，虽然没有肌肉，可肩宽腿长，平通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格外好看，为了躲避视线故意留长的头发衬得下巴尖尖，站在校园大门外的时候，很是引得不少人回头。

　　尽管陈柏可平时在学校很少和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可初三之后逐渐进入中二期并开始在意外貌的学生们不再像刚上初中那会儿热衷于嘲笑他，反而一些女生私下总是偷偷讨论着陈柏可的颜值。于是考试结束的这一天，陈柏可在考点门口接到了一个来自同校女生的粉色信封。这个陈柏可名字都叫不全的女孩子趁他不注意把信封塞到他的裤子口袋，然后红着脸扭头就跑，在初中生涯结束之际为自己刚开始绽放的青春留下了青涩的纪念。

　　陈柏可被吓了一跳，他拆开信封，信纸上写着大段摘抄来的情歌歌词，并在结尾处画了一颗红色的心，并没有署名，大概也知道连交谈都没有过的感情不会有结果，只想证明自己的勇敢。陈柏可未开的情窦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慌忙把信收起来，想了想又小心叠好放回口袋，对于善意的情感，陈柏可总是很珍惜，即使不能回应，也不该轻视。

　　好像这是除了萧毅之外第一次有人给他写信。陈柏可不自觉又想到萧毅，这次见到他应该不会说自己不好好好锻炼了吧，真的长高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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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站茶山刘
作词：少年佩/红鼻子小黑/李纤橙
作曲：少年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