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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人形蛹 ...

  •   一如河伯等的那样,众人先是做给他看的议论了番,然后一同要推河伯去凡间,“推我?”

      “我想听听天帝什么态度。”

      执法仙似乎很窘迫为难,毕竟河伯的确是德高望重,长派他出去,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天帝……没有反对。”

      河伯没多说什么,负手走出天庭,退了天界。

      就算这是场有特殊意味的长时派遣,他身上独有的认真也像恪尽职守的老官员,褒贬皆纳,随遇而安。当然,这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老驴拉磨,不降他降谁?”

      河伯挡脸捞袖,噼里啪啦把人揍了。

      “舒坦。”

      他下去时天已连下了五天的雨,大雨一走同时一场疫病来临。遭受疫病的地方就是他母国,河伯没有任何情绪,他的情绪波动几乎可以用平线表示。

      河伯是一个神仙,洛姜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同行者,两人前一秒还在说笑……开玩笑的,各坐一角互不说话,后秒洛姜就染上了跟他们一样的怪病摔滚在地,咚的一声,河伯不认识这人,理他纯粹是因为这人身上有天命。即将来可成仙的命格。

      这次的洪涝,怪病不仅要夺人性命,洪涝也在威胁人性命。一边救人一边救粮食。

      河伯是天上人人敬他三分的神仙,可想而知他拉不下面子,但还是得放缓语气,“神医,帮我……位道友。”

      神医嗯了声,“你们先等着。”

      这段阻隔的后面有很多病人,是被逼隔这片区域,以免感染了他们。

      小家伙的手脚冰凉,除怪病还有风寒,雨水和洪涝仍在不断冲刷着,没有一块干燥地,河伯把他脚捏手里摩擦生暖。那神医旁还有一个坐着的女子,她头发长直顺,但除能从皮肤面孔看出年轻,脸上很憔悴,有很深的眼窝。

      她温柔以笑的看着那个忙碌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个温柔的人曾在铁杵上跪残了双腿。

      每治好了一个人,就会有一个竹筒递给女子,这洪流和漫长时间中,他治好了那些人。本以为他要来救洛姜,毕竟按排队也该他们了,可神医直接去了更大一股人的地方。

      河伯这次坐不住了,去帮忙,他搅得一身都是泥,把人从站不住脚的洪水地救到了岸上。

      可惜一切做完时,神医依旧没有要救他们的意思。而是扶着女子回了家,河伯跟到他们家里。

      一个架子搭建的家,盘罐筷子桌子板凳,简单的家庭用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救的那些人里随随便便个平民,只要不是乞丐,都能比他家生活好。

      跟他一起等候的还有个达官贵人,河伯道:“你去帮女子把盘子和那些东西捡回来,交到她手里。”

      达官贵人:“为什么?”

      河伯给他一个盘子:“选择相信我。”

      达官贵人抱着盘子,半信半疑地把其它捡起来,交到她手里,女子焦急的眉头才有松和。

      这个怎么说呢,女子司厨,为做饭愁了眉,却又不想因为双腿打扰到男子,而他却不知这是为何,只问候了一句,得无事后继续救人。

      女子一笑,就是男子的光。

      神医治好了达官贵人,然后……继续救其他人。

      达官高高兴兴过来,并递来银两,“妙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河伯可以不用银子,顿了顿接过来,这一幕太直了个接。神医一愣,感情你们俩还熟些?我救了个寂寞?达官贵人给了河伯银子却没给神医,是因为他是神医,神医治病救人不求回报,理所应当。

      神医见此,又不屑做索要之举,“你不是要救你的挚友吗?”

      河伯:“…对。”

      神医:“就用你手里的银子,去店铺里抓服药。”

      河伯在黑暗里的眼睛有光,“神医刚刚救人都是银针刺穴,没见到用药。”

      神医:“让你去就去。”

      河伯去药铺只要眨眼,却在一棵树上躺着到合理花费的时间才回去,他靠门上,看神医将药放进罐子,最后熬好给女子。

      女子是个哑巴。仿佛世间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但她的笑却可以治愈人心。

      神医:“我给你的药需要淌过河才能买到,你身上一点泥也没有,你是妖还是魔?”

      河伯:“你对神有偏见?”

      神医:“你凭什么说是偏见?我一路经过都城见的都是百姓疾苦,妖魔行善我都见过,从没见到仙。”

      河伯:“有,只是他们你看不到,也顾不完。”

      “神仙处理了他该做的那部分,伸不了那么宽手的就该停下歇歇。刚刚那幕你也看到,无偿布施,你又能生出几个钱?”

      神医:“那你们是如何被选为神的?”

      尽管这句话听着很像气话,河伯很警觉:“没有随便聊聊会问神的资历。”

      河伯将药单拿出来:“你给我的这副药方是给男子的,大夫说了,若不问男女,极易弄混。”

      神医本来是套他,他怕得退了一步,他心里怕这人,“对,我不会治病,只是会些针灸。”他拉开袖子,血管麦青,“如你所见,我也活不久了。”

      河伯:“这是什么病?”

      “不是病。”他提上医箱,去到一个偏僻角落,把银针刺进几个穴位里,当面引出竹筒里那种东西,是虫,翻滚的虫。

      “把它们引出来,就必须封住然后烧干净。”

      “他们很多人比你朋友情况紧急,”他耍赖一笑,“当然,也是我刻意刁难你,因为你朋友是道士,你是他朋友。现在的道观不是造福百姓,都揽财了,吃得肥头大耳。”

      河伯只是笑笑,不予置评。医者没有义务给廉价药,也没有义务自己担费再巴巴求人给治疗费,道士同样,总不能人家仙风道骨,就让他们吃斋喝汤水不粘荤腥,用现在的话怎么说?美女也是要拉屎的。

      河伯:“可他们看着面色红润,而那孩子面色卡白,这是为什么?”

      蒲修:“死前的回光。”

      河伯:“所以,那个达官贵人还是会死。”

      蒲修:“是,救不了。”

      “这种虫很可怕,它们初时是虫卵,并发高烧,常会被误以为是风寒,最主要是拿风寒药也有用,症状会渐渐好转。当以为它好了后,人就会变成叫着嗷嗷待哺的人形蛹,而千万只会在人体相互吃到剩最后一只。成功与宿主契合的不会出来,失败的会扑进阳光里灰飞烟灭。有的发作快,有的晚,越晚的越容易死,但从这样容易死几率里出来的,都是些带头老大。”

      河伯忍不住,“你这是在讲奉王为主的故事吗?”

      “你别笑,这是真的!”蒲修见仍他不信,“你不想救人了吗?!”

      河伯的讽笑渐收了回去,须臾,他问:“它们是从哪里来?”

      “跟这场涝灾一起来的,这场洪涝把什么冲了出来。神仙?道士?你们能耐不是很大吗?”蒲修后退一步,手按在洛姜肩上,“所以我希望我救人,你去找到这次灾难爆发的原因,你的朋友就先给我照看了。”

      河伯:“那地方很危险吧?”

      蒲修怪异的笑了下:“你去了就知道了。”

      河伯循着发大水的山洪出发,找到一处山涧,没有隐秘山洞,只是隔山涧不远处有片荒址,很多荒废的祭台,露天的,呈一种有规则摆放。如果是第二世的白漏,就会恍然而悟,欧!这里是柔蓝骨遗址。

      这里生活过一个民族,他们是什么人?河伯围着祭台,不敢贸然靠近。最中心一个台子爬满紫色孢子粉,有紫黑色藤蔓蔓延下来,下面还开着朵诡异的花,在它旁边的植物,叶脉里生着紫色虫卵,肉眼可见的恶心,在旁边一个发过洪的水沟里泡着很多尸体,他们似乎一个接着一个不知死的往里跳。

      里面的物质冲走了。

      有一个人的衣物和他很像,当他惊醒过来时,自己已跳进水沟,和那些干僵的尸体来了个亲密拥抱,这个水槽壁上很多黑色腐蚀痕,河伯从里面出去。

      “祭台里有解药,祭台里有解药。”

      是那具跟他很像的尸体,而河伯心里更觉突兀可怕,他在手里掐了个清心诀,那具尸体又变为正常,明明跟他没有丝毫相像,那声音也消失不见。

      但唯一个不可否认的真实,就是他在祭台里找到了解药。

      河伯似梦似幻地从废址里出来,交给蒲修,“这个是解药,把它泡进水里给人服下。”

      蒲修把一切做成,他身上发着淡淡薄光,他要靠着河伯拿回来的药功德无量了,蒲修在那一刻眼里闪着疯狂、得偿所愿。女子撑着墙从里面走出来,有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河伯:“你不管你妻子了吗?”

      蒲修:“她不是我妻子,就是我捡的哑巴,连问她自己叫什么都写不来。”

      所以洛姜是留作在他不拿出解药时的威胁,哑女也不叫阿七,不是他妻子。

      “你明明有一个平淡的角落。”叹惋也是旁人看着叹惋,人家抛得压根儿不可惜,“你可知道欺天的代价?”河伯往前半步,忽眼前模糊,他捂鼻挥散,可惜还喝了蒲修给的水,噗通栽地上。

      蒲修成仙后,用这个功劳成神后不救他,不管哑女,也没治洛姜。

      哑女用车拖着两个人,去一片山崖,河伯从昏迷中醒过来,“道友呢?”

      “正在治疗。”长者看起来地位不低,似乎后面一切他都不用操心了,“此次还要多谢阁下。”

      说到感谢,“谁把我们送来这的?”

      长者:“是位有哑疾的小姑娘,已离去。她命数将至,路不长了。”

      河伯:“我有件事可否向道长请教?”

      长者:“请讲。”

      河伯:“为何我能看到灵魂一样的东西?不是鬼魂,跟我很像,声音也像,时隐时现,仔细看时又像幻觉。”

      长者:“死亡回溯或未来预兆。不过从你命数看,你并非将死之人,这奥妙贫道也看不透。但你跟洛姜之间,有一条很清晰的线。你们是从何时认识?”

      河伯奇怪他的反应,没表露出来:“路上碰见,若是说很熟悉,算不上。”

      长者:“此线非记忆线,乃……罢了,不说这个。”

      河伯于山门前道别,衣袂飘飘。

      长老回去后有些慌乱,看着已被救好睡着的洛姜,“何解?何解……”他使用推衍大天术看洛姜,站在旁的长老脸现惊吓,“掌门,你的眼睛?”

      他转过身,闭目下两条血痕。

      .

      河伯上台时直接被泼了尿,他看自己衣袖半晌,眼睛转过底下一群仙官,“敢扔了,都不敢冒个头吗?”

      没人出来。

      河伯没有管衣服,上台述职,“引起这次灾难的不是疫病,是一种侵染力极强的虫子。它的来源是一处遗址的水沟,被雨水冲进山洪里。这个原因难查的瘟病,就让人这么推诿吗?”

      他不该说这句,也不该这么快破案,拖上一年或者未解也是好的,现在无疑是啪啪啪打在了各仙脸上。

      河伯性情直爽,有一说一:“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满,河伯的法要是不合适,就直接废除了,我的位置也可以取消。”

      终于有人出来调解,“何老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盼着你早点回来呢。”

      典仙堂堂主,老狐狸。他出来说话有两点,一是天帝需要河伯,即使天帝有意疏谴河伯,也不会罢黜了他,这点心理堂主抓得很好;二是天牢修葺,典仙堂兵器库设阵这两项都对他无害,典仙堂不下管凡界,不管河伯怎么编撰天规都对他影响不大,可惜那时的河伯想不透这层理。

      河伯:“天帝呢?我找他有事。”

      这句话非常不给领导面子了,而且不识趣,他还不知道天帝这是在避而不见,对他有了意见?

      堂主:“天帝近日政务繁忙……”

      河伯直接进内殿,一见天帝正在歇息。

      天帝怎么能偷懒?一看折子给了个官员批改更气了,对着那官员,“你是哪个殿……”

      规无音量提高了些,故意说给众人听到,带着厉声:“河伯。你管的未免太宽了。”

      河伯:“臣是担心折子给随意仙官批阅会泄露。”

      规无:“朕——就是要用他。”

      河伯:“是。”

      出了内庭,河伯还是那样,虽然他啥情绪也没有,但脸色一直很严肃,两旁天兵大气不敢喘。打死都不会有人信他偷亲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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