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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无双城。
      眼中像是巨大的花朵伸出黑色条须,柔软的纱裙半沉睡地漂浮,舞动变成数十双手掌。独孤氏家一年一度的庄园宴会。密集的甬道内跟随的人群从尽头走向出路,阁楼上的宾客中间独孤一方正在酌酒。“独孤庄主你义气干云,食客三千,儿孙满堂。人间好事都归城主所有,这次你大寿,令公子独孤鸣,为你摆下这三天三夜的豪门宴。他怎么可以不回来凑凑热闹。”“这傻小子说,给我找个泥菩萨回来给我祝六十大寿。哈哈。”独孤一方:“有没有天下会的人道贺。”“城主,还没有。”
      当万千日照下,云朵将天空轻轻地打亮光线。瞳孔中的灯火一闪。清晨中一只手臂握住护膝,他是飞云堂主步惊云。雾气中的声音湿漉漉地透着水汽。“堂主,已经办好了。独孤一方的情绪看起来很兴奋,无双城上下也已经到齐。除了他的独生子独孤鸣。”“四更十分出发。”像是火光维持着,光芒的亮度微弱,一点点升高在广袤的前庭上。厚厚的尸体,潮湿的地面。步惊云感觉走向地下的墓穴。逆光将他照出剪影,步惊云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清晨的大雾在脚下缓慢地蠕动着。“谁!”独孤一方赤着脚穿了件黑衣,眼中的血丝显然是经过一场宿醉。屏障后男人的身影停靠着,却轻轻地说话了。“恕晚辈迟来祝寿。”“原来是飞云堂堂主步惊云。”龙鳞剑持在手里,一束一束笔直地照射下,光线游离地照亮了一片黑暗。“家师有令。一定要拿到无双剑。”
      “想不到天下会的人如此卑鄙。”一条白色的水柱柔软地交错着,银色气浪温柔地缠绕在一起。步惊云的掌法翻转过来,围绕着他飞舞。男子口中的血液在月光下泛着绿光,有少量黑色的痕迹。“堂主,还有活口。”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微微地断续着。“呜呜……不要杀我。”
      【十年前】光线散去后少年坐在黑暗里,像是在巨大的茧中一样。最后步擎天倒下去,他看见鲜血红如火焰的颜色,在大地铺展开。步惊云:“斩草除根。”某处微微熟悉的情绪,在心脏里来来回回。那么。蝙蝠抬起头,眼中风雪般地明亮,流淌着荒芜岁月和时间尽头。
      “为什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为什么?”半闭的双眼放大着,最后在独孤鸣脑海里的画面,永远是庄园地面上的尸体升高着,视线消失在尽头的甬道里。没有人回答。他跪在地上,身体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绳索掉下一只火猴的包袱。“找到你有什么用?找到泥菩萨又有什么用?”扬起手要将火猴扔远。可是绳索不仅完好,连释武尊握住的姿势都没有变。“火猴是无罪的,何苦对它来发泄。”“大师,大师……求少林主持公道,帮我报仇,帮我主持公道。”他面容的周围像是柔和的风,一阵强烈的光芒潮水般汹涌着。目光检阅过一具具干枯的,年轻的,松弛的……尸体。“能够将无双城一夜夷平,当今世上只有天下会做得到。阿弥陀佛。”
      日光扫过一切的罅隙,直到看见山群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只小船低低地掠过。秦霜出现在他身后。“风师弟,你在想什么。”“我阿爹就死在这儿。是师父在这儿救我的。”一尊大佛坐在浮动的水波中一瞬间向上游散去,树林间重见天日。聂风不说话,停在石像角落的一处缺口前。秦霜:“江湖传闻,凌云窟里有一种神物叫血菩提,吃了它能治百病,增进功力。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地进去,又安全地回来。传说有只神兽火麒麟在这里看守。”泥菩萨:“风堂主,你知不知道你爹是和谁比武?”秦霜:“神相,你也听过这事?”聂风隔空在面前划上十字,身影上轻盈的薄纱荡漾开,声音微微地变形。像是空气不时照在朦胧的光线,他一直站在船头没有动,不过手中的折扇却没有放下。聂风:“师父说,那是南麟剑首,一样死在凌云窟。”眼神笼罩下柔软地覆盖着,已经有多久了?眼底渗出一层红色的光芒。远离权力中心和腥甜杀戮,穿越山谷回响,寂静楼宇,记忆像是风雨中那些知觉在面容下浮现出来。“两位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前辈请说。”“小辫子她自幼父母双亡,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希望可以找一户人家收养她。”“神相认为这次去天下会凶多吉少?”“时辰已到。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光线拨开黑暗,风卷动着水草植满岸口的破败岸堤,几乎把视线吹得摇晃。像是湖面终年不化的雾气,有渔人在水中缓缓穿过。“前辈,那对夫妇已经答应收留小辫子了。”“风堂主心地善良,天下会若人人像你,武林就可以安宁了。雄霸另一弟子步惊云,现况如何?”“云师弟性情孤僻,喜怒无常。但是武功是我们三人中最好的一个。”“真是天意。”
      白色麻衣的人取下华丽的贵族服饰,他是公子独孤鸣。清晨将草屋变成寒光的碎片,天空下分散着无双城的人影。露水分不清和泪水一起流下,沿着下颌流淌。“大伯,阿爹给别人害死了,死得好惨……无双城只剩下我们。大伯,你要帮侄儿做主,为无双城,为阿爹报仇啊!大伯,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报仇!”焚剑舍坐落在沐川脚下的一处溪涧,剑灵的激荡会让山谷发生变化。而这个人的绰号就是剑圣。剑支在雾气中像是摇晃了一下,发出弦音的涟漪,在剑圣脚下来来回回地震动着。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已经是天元年四月初九的辰时了。
      黑衣人在前面走着,长袍重新变得漆黑清澈,被风吹散像是鬼魂。气浪如同白色的丝绸,长长地秦霜身后卷裹住,黑衣人用风凝聚的霜,电,雷,雨直接可以操纵液态的水。秦霜的天霜拳那时已经和黑衣人交手了,寒冷扩散在骨骼间像是闪电穿梭着,一道道透明的裂缝。他向后飞掠过去。一种有力的灵力穿刺进入,高大的竹排在整片湖面上拥挤着,有几根竹刃在聂风挡掉的瞬间,被施加了阵术的空间在黑衣人每一个翕动中变化着。在聂风倒下前最后的画面,是身体砸向水渠,巨大的气浪卷动着朝他铺天盖地席来。“爷爷,爷爷啊……”小辫子哭喊着。
      天下会。雄霸堂。泥菩萨手中的波斯宝盒上面,花纹像是刻在冰冷的图案里,普通的星相师无法打破它。当日冕移动到特定的某处时,从十二天干地支反射的投影全部照射在星盘上。雄霸也正如他的名字,成为有些人一生的命理。【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当年你不辞而别,留下这个烂铜烂铁,如今谜已经打开了。我想你告诉我听,这两句是什么意思?”雄霸的微笑冰冷地爬上嘴边,他的眼神游移着,漆黑寒冷的长袍如同展动般,撕扯的恐惧让泥菩萨几乎站不稳。“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究竟是什么意思?”“天命难违。帮主十年大运已过,如今乃是运程逆转的关键时刻。”“成也风云,败也风云。明显征兆我下半生将会为风云所制。到底批言里所指的风云,是否是我的徒儿聂风和步惊云。”“仆夺主权,十分明显。天意如此,宿命难违。”
      【十年前】麻鹰:“我不信杀掉你们全家后,也找不到那把剑。”“那把剑已被我毁掉了,就算给你们找到,没有我们父子的血也不能开封。”灰色的光芒带动着疾风,将视线周围的步家庄向四周飞散。步擎天沉默地倒地了,双眼睁大地一动不动。“还有一个小孩子,是不是步擎天的儿子?”“可能不是,因为他没流过一颗眼泪。”“将这个小孩和所有剑带回天下会再说。”剑客缓慢地朝外走过去,步惊云背后捆绑在他肩上。明亮的火把将浓重的黑暗撑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步擎天的瞳仁因此变得黯淡下来,死在了自己被天下会最初踏入洗剑堂的地方。
      “哈哈哈……天意,老夫不信天意,更不相信什么命运。”“帮主笃信命理一生,如今竟然不信。世人就是如此,好听的就信,不好听的就不信。简直自欺欺人。”瞳仁和面容变成飘动的火焰,星盘后面的长袍成为巨大的光束。梦魇坍塌下来遮天蔽日。泥菩萨跪在最黑暗的阴影里。“我定胜天。气运由我所握,老夫要逆天改命。”

      【风雀天夜】
      ——天下会。凤阙宫。
      很久之后她绣了一副画。手边的灵臻长袍可以洒落下来蔓延一地。从面纱中的纹路,孔慈看见聂风的字迹。像是风将房间延伸和拉长成无数丝线般,交错分割着。他安静而温柔的微笑,覆盖着她的脸。风吹动帘幕后面,声音和光线消失遁形。云一动不动。
      剑支极其沉重地悬浮,却发出弦音的震动,像是尊主森然寒光般的微笑。他侧过脸感到剑灵一丝涟漪的波动,肩膀上,手臂上萦绕着雾气,划过漆黑房间尽头的石壁将光线瞬间斩断了。步惊云不敢造次,伤口潺潺流动下,新生的血肉开始愈合。“武林四大名器。一刀三剑,都是稀世珍宝。雪饮狂刀和聂人王也葬身凌云窟内,绝世好剑至今下落不明。剩下来的火麟剑,还有这把无双剑,现在都尽归我所有,真是人生快事。云儿,你果然没令我失望。”“师父教导有方。”“好。”
      “阿爹。”“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一点。”“我知道云师兄回来了,人家急着想见他嘛。”
      光线汹涌地照亮了房间,当孔慈看见那团雾气时,声音从白色光芒中发出长长的,不安的呼吸声。步惊云轻轻地回话,谢谢师妹关心。“哪个关心你,人家关心的是你还欠我的东西,有没有啊。”雄霸:“小慈,云师兄欠你什么?”“阿爹喜欢收集天下的名剑,我跟你一样,喜欢收集千奇百怪的石头。云师兄还欠我十九块彩色的石头。”
      光线在尊主眼中摇曳了一下,化为清晰的暗面。灵力在沸腾的皮肤刺穿表面,血液让步惊云的眼神迷茫一片。雄霸:“胡闹。”文丑丑:“帮主,帮主,天霜堂堂主和神风堂堂主回来了。”“他们在哪儿?”“他们在解剑碑,不敢进来。”
      风将他们的长发围绕着向四面散开,烈日下遮住了聂风的半张脸。秦霜和聂风跪下来围成一圈。“起来吧。失去泥菩萨,只怪你们两个江湖经验不足。”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浮现在嘴边,看起来干净英气。“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幸好云儿能够不负重任,顺利将无双剑带回来了。”“徒儿先回飞云堂。”他径直走向对面的尊主,像是烟雾般,穿过尊主的身后。白光将四面的祭台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像是一阵回荡的风,雄霸已经站在当场。风从北面吹来,却吹不动他薄而透明的纱衣。不过雄霸并没有在意。“这个步惊云,桀骜不驯,绝世孤绝。已经十年了。独孤一方死讯传出后,相信剑圣也快来找我了。完成那未完的生死之战。所以为师要闭关练功,修炼三分归元气。你们过来。”
      聂风的瞳孔一瞬间收紧,很多人低着头,像是一簇簇冰花,长出身后操纵他的银线。黑色布匹下露出柔软的襟衣,轻盈地向天空飞去。“在我闭关之前,尚有一心愿未尝。三个徒儿之中,你最纯品正直。我打算将小慈下嫁于你。我会为你们择日成婚的。”像是黑暗中的杀气,在聂风柔软而飘散的笑容里苏醒了。“师父,成婚之事,不如迟点再说。”“我与你父亲聂人王曾经有过指腹为凭的婚约,以往时机未到,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其实你与小慈自小青梅竹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你不答应我,叫为师如何闭关修炼呢?”秦霜忽然停住了,细小的光芒在眼底变成了带着寒光的碎片。他也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风师弟,恭喜你。
      黄金制成无法逃脱的鸟笼和四周白色的玄冰之中,空白处露出头顶上最明朗的星象图。孔慈站在波斯毯上,披上的灵臻长袍让她像是一只巨大的烈焰之鸟。她安静地趴在鸟笼寒冷的边缘。“小黄,小美,我告诉你们呀,阿爹要我嫁给风师兄。不错,我是喜欢他。可是我也喜欢云师兄。”
      三座尖顶的房屋围绕在山峦中间,牵引着密集的暗流,如同雷电涌动的风暴。所有的村民低下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站在前面的老人说了句寒暄,合手朝着于岳俯下身。“于大侠,你是我们两湖最德高望重的人,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们。”雨水沉甸甸地落在玉米结上,渔民长年出海的生活将皮肤晒得很结实。“我们有病,可以找你尽解疑难杂症。我们有事,你又可以为我们排难解纷。我们是最最敬重你的。现在天灾连年,天下会又苛捐重税,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呀。”“好,这两天我就代表两湖去天下会,找雄霸诉说你们的苦况。”他伸出左手握紧拳头,掌心绷紧的肌肉收缩着,血液般神秘而黑暗地反光。于岳的瞳孔变大变小,那道来自左肩的电流刺痛了手臂,一次次更加微弱和迫切。“你们先回去吧,这两天我和楚楚就会出发去找雄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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