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潜龙王座叙列传》次子姬狐

2、第2章

　　【纵列王座】
　　——你有过这样无边无际的梦境么？梦见黑色的河水里回旋着斑驳明亮的波澜。当孔慈看见脚下一截断木时已经来不及了，萤火虫远远地抛出去，在半空飞过一道弧线。再低下头时，聂风俯身从天空冲下急速地散开一缕黑雾，又托着她稳稳地回到地面。那柄折扇白色的叶片终于缓慢地，一点点地张开了。这些锋利的画木使用如同七道吹毛断发的短剑。
　　空气中出现轻微的波动，他的声音里扭曲成空间。风魄游吟，如同他的武器一样可以无限延伸，无限分裂的幻式。胸膛处有几个模糊的血洞，血液流进气流里，伤口翻露出白色的肌肉。几十只萤火虫悬停多少遍，凝固多少次“流月异动”都没有用，堆积成一点点升高的尸体。整座剑冢是一道深渊的形状，穹顶是一层薄冰，漂浮的银色河水倒置在地底深处。这些是天下会知道秘密的少数人。缓慢流动的血雾回廊，河流里墨水浓稠般耸立在尽头，模糊着周围的现实感。几十株风刃组成一道缎带，和聂风柔韧锋利的灵力，它们包围着阴寒剑冢，卷裹着荧光收回掌心。秦霜：“有人了，走吧。”“走吧。”聂风对孔慈说。
　　时间折叠成曾经仓促的形状，像是慢慢渗入的黑夜，在不远处的前方轻轻地坠落。于是悲伤变成午后的暴风雨。
　　——分为几大帝国的版图，岛屿日渐靠拢。血液飞溅在人间炼狱，聂风手中像是冰蛇的风钻入术师们的身体。直到战马嘶鸣声回荡在路边，步惊云踩在武道士的脸上，灰烬把尸体熔化了。【雄霸得风，云相助，版图日渐扩展。群雄无人能敌。现今唯一能与雄霸匹敌者，唯有剑圣】
　　一簇簇狭长的冰菱图案悬停般，镂刻在大理石的前厅像是永恒地延伸。壁灯里蓝色火苗摇曳了一下，幽暗地静静燃烧。雄霸今天上座时四下鸦雀无声，连飞云堂也带来了。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两句诗是泥菩萨所赠，他说如果再加另外两句，就足以参透老夫一生的运数。另外两句，仍然收藏在这个宝盒之中。我拼了十年，依然找不到答案，而泥菩萨也失踪了十年。霜儿，风儿，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我想你们两个能尽快地把泥菩萨给我找回来。”聂风是第一个抬起头的人，目光在回廊上方虚空地游走一遍。轮廓分明的胸膛仿佛包裹着闪电。他冷静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剑。“江湖传闻，要见泥菩萨，必先夺火猴。你们可以随着这个线索去找。”文丑丑说。秦霜：“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我们这些是看门狗嘛，一出天下会的门，我们就红颜薄命，风雨飘摇，我们可受不了这些风吹雨打的。”雄霸：“文丑丑。”像是透明的丝线全部幻化出来，聂风眼中诡异而幽蓝的阴影，一刹那经过血液走遍全身。“风儿，你的风神腿还欠一点实战经验，所以这次派你远行，凡事小心，要听大师兄的话。”左手交叠地放在秦霜肩边，何况他身体里感到尊主汪洋般魂魄内的魔眼。“风儿知道。”“云儿，你另有任务。”寒冷一瞬间将整座大厅拉回谷底。步惊云面容微笑散落着，将画面轻微地摇晃。“徒儿听候差遣。”缓慢地从水面走出的步惊云生出全身的黑雾，成为他漆黑的战力之袍，右臂密密麻麻的刻印遍布护拳。“无双城的独孤一方大寿，意欲和我结盟。我曾回复。为表诚意，他应该先送我无双剑。所以我想你去无双城走一趟。”“徒儿一定将无双剑带回来。”“嗯……”一阵细密的鼓点如同冰冻覆盖，弦音波动着空气里透明的扭曲。像是熔岩伸出的手，欲望在刺穿身体后狠狠地扎下根系。尊主的声音显得飘渺而无常。步惊云目光犀利地看着某处。“我想你带回来的，不单是剑，还有独孤一方的人头。办得到吗？”“办得到。”感知被打散成一些碎片，雄霸握住步惊云的肩膀像是针扎般的疼痛。这几乎让他站不稳地摇晃。而步惊云和两侧的秦霜，聂风，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你的排云掌已经有我七分功力了，加上有麻鹰，蝙蝠的相助，一定可以成功。”“爹，我也要去。”光线像是全部遁形。目光是潋滟池水下的暖意。尊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文丑丑的团扇清亮地响在空气里。秦霜，步惊云和聂风依然站在雄霸面前。孔慈理了理发辫，等待尊主的回话。“小慈，你也想出门吗？”“为什么他们可以去，我不可以。”像是无形的风一缕缕地缠绕在一起，掌心传来的热度，却微弱地闪烁着，持续着迫切的疼痛。那双手天生是为了斩杀一切的冰冷武器。“你去杀人，我不跟你去。风师兄，我跟你去。”“师妹，我们不是去玩的。”他漆黑的思想里冰冷地流动着，万千雨水跌落在湖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文丑丑：“天下会不教人行侠仗义的。”雄霸：“文丑丑，废话少说。你们准备行装，明天出发。”“是。”“是，师父。”在中央的孔慈和聂风之间，倾斜着一个缓慢流动的位面。神风堂能够纵横这座城市，因为他们的堂主，谁都知道他的来历。三年前围攻百里梅庄的时候，行踪被困在城北的郊外。整个密林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结界，能量稍有异动就会传递到聂风那里。而百里梅庄除了梅剑晨，其他的剑士全部死在了密林里。“小慈，你留下。”雄霸说。
　　昼浔天祭台。一股环形的风像是一些涟漪散在空气里。脚步声朝着步惊云离近了。“云师兄。”“你和小师妹进过剑冢禁地？”“是。不过你千万别告诉师父。”狂风摇晃眼前的视线，液态的水流进一张编织的网，剧烈颤抖。血腥甘甜的芳香让他的瞳孔渗出血色来，像是咀嚼过那些云朵。
　　天下会。凤阙宫。
　　梦境中大雾吹动丝线，帘幕旁边白色粘稠的水汽，刀刃般锋利地照射下去。一道披风飞扬着如同变幻的流云。雕花木榻上孔慈正睡在一只草蚱蜢边。手中的彩石散落着飞去。最后光线竟映出一张绝世的侧脸。
　　【飞雪春斩】
　　——远处响起的马蹄声震动着队伍像鼓点一般惊醒。哗啦啦的声响旋动着，释武尊站在中间像是一双翅膀包裹住，钢铁森然而寒冷地闪光。无数武器聚集在身后展动着，如同一只欲飞的苍鹫。独孤鸣始终挂着一丝微笑。“释武尊，我敬重你是少林高僧，把火猴交给我。”“善哉，善哉。”“我们无双城想要的东西，没人能拒绝的。”“欲寻泥菩萨，必先夺火猴。你们无双城找泥菩萨，所为何事。”“我阿爹六十大寿，我想找泥菩萨为他祝贺，告诉他老人家，他可以长命百岁。”“寿由天定。如果泥菩萨说，你阿爹寿辰就是死忌，那又如何。”“胡说，无双城如日中天，快要和天下会结盟。那时，看你们少林都要拍我们马屁。”“鼎里面的火猴乃是少林之物，给泥菩萨偷了，自然要物归原主。”“不交出火猴，看你也回不了少林。”视野中密集的红光，无形的火焰拉开一道裂痕，像是灼烧的空气。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只有独孤鸣看见了。因为在那一瞬间释武尊低头念了句符咒。空气中拉长成模糊的光线，知道他看见巨木边奔走的身影。一切像是水波般，轻微地摇晃起来。枯叶封存在玄冰里，周围突然狂风大作。释武尊没有动，因为在杀气飞旋的变化中，他感到另一股寒气在波动。
　　一个身影矫健地跃上铜鼎，他摇了摇折扇，在他年少的时候都是夜色下行走，丝竹萦绕着狭长的屋顶，漂浮着缓慢的雾气，他的夜行衣也像是被夜色打湿了。“在下聂风，前辈，多多冒犯。聂风的声音散在空气里，激荡起弦音的涟漪。男子佩戴了一把折扇，武器淬过剧毒的边缘反射出绿光，卷裹着黑暗拖进寒冷深处。冰藤上冒着热气的内脏，或是温柔的春风般的笑容，带着刚毅和阴毒的美。他看上去像一个孱弱的少年。
　　“走吧。他们快要打架，我们快点走。”
　　“老人家慢走。戏还未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况且外面可能更危险。”“来者何人，胆敢冒犯。”“风神腿，天霜拳。连天下两会大堂主也不认识，还说什么结盟。”他手中已经有细小的风雪在飞旋，目光隐藏在幽深的微笑后面。凝固的血液，涣散的瞳孔睁大着，无双城的浪人们长剑倒在一边，垂死的身体蜷缩般挣扎哀号。秦霜：“有时候人多未必有用的。”独孤鸣：“无双城天下会即将结盟，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了。那为什么自己人要打自己人呢？”聂风：“话不要乱说，你不要和我乱拉关系。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和尚。好人有限。”“你是说我们人多欺少了？”黑暗中类似水滴的声音，狭长细密的电流划过胸膛，布满胳膊上，双腿上，脸上。像是出现无数的深海鱼类，成群结队地经过冰海汪洋。而独孤鸣早已后退很多步，白色的衣衫卷动着气浪掩盖住手臂，胸膛下那道璀璨的光芒和远处飞掠的行程，如同勋章证明聂风浩瀚汪洋的实力。而聂风只是轻轻地摇着折扇。“大师兄，出手是否太重了。”“我只是废了他们武功，一点也不过分。”“阿弥陀佛。”“大师，我聂风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方便，借用火猴。一个月后，自当奉还。”“我说过火猴乃是少林之物，如果你一定要借，你和那几位施主又有何分别。”“但没有火猴，就找不到泥菩萨。我怎样跟师父交代。”“又是为了找泥菩萨？”独孤鸣：“混账！你们眼里根本没有我！”“没错！闭嘴。”秦霜：“大师，火猴之事就请你行个方便。”“恕难从命。”聂风：“大师，那就得罪了。”这是神风堂位列前三度的暗器之一，扇叶像是白色的碎片飞回身后。原来他还有另一种杀招。脚下升起巨大的风，聂风高高地凌空而立，埋藏在黑暗里无边无际地拍打来。那声像是透明的耳光，释武尊几乎跪下。瞳孔中变成金色的光点，从手中伸出两道流星似的光芒，整片溪涧是风暴的中心。“得罪了。”头颅倾斜在堆积的石块上，聂风周围弥漫着寒冷的杀气。不时跳跃出一只火猴，绳索像是隔空出现的手，将它提起铜鼎。小辫子：“火儿。”独孤鸣：“你们看不起我不要紧，现在火猴在我手里，你们慢慢拼吧。”无数尘埃在爆裂声中灰飞烟灭，布满穹顶的石头坍塌下来。在聂风出手时释武尊早已经展动身形。“师弟，不要追了。”秦霜喊道。“为什么。”“我们争夺火猴是为了找泥菩萨。既然泥菩萨在我们眼前，我们又何必追。”秦霜：“前辈，不必再隐瞒身份了。”老者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有细小的光芒像是针扎般一根根地附着在上面，那张面容幻化了。泥菩萨：“最后还是给你们识破了。”消散的雾气从面孔上升起，聂风依然镇定地站立着，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惶恐。秦霜：“素闻泥菩萨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一个老人家看见这样的场景，还那么镇定，一定不是普通人。何况小女孩天真烂漫，一看见火猴就忍不住叫，这样我还看不穿。”日光变幻着角度，绿色的瞳孔中是透明的光线，倒映着一整座王城。秦霜抚摸小辫子的时候，他每一个动作的力道，位置都格外精准。“爷爷，他们要把火儿带到哪儿去？”“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火儿。我一生泄露天机太多，所以遭受天谴，身上长满毒疮。只有火猴能够啜走这些毒汁脓疮，解我痛楚。希望两位能帮我找回火猴。”秦霜：“前辈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走吧。雄霸一定等急了。”秦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