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云雾见青天》北原

2、第 2 章

　　萧衍正在问三班班长四个学生在学校的情况，就看见江怀来了。
　　“怎么样？”
　　“解决了。”
　　萧衍叹了口气，继续问班长：“你是说，那对兄弟很腼腆，而另一对姐妹很张扬？”
　　“对，”班长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双沈一直很张扬，无论是性格还是别的什么方面，成绩也很好，体育也不错，所以她们一直很骄傲，朋友特别少。而且两个姐妹关系不好，经常为了分数吵架，所以她们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而双陈则恰恰相反，他们特别腼腆，在班里存在感一直很低，这次跳楼，有他们我们全班都很惊讶，因为他们看上去很胆小的。我挺喜欢双陈的性格，安安静静的，给我们免去很多麻烦，可是他们可能因为腼腆的原因吧，不爱与人交流，所以同学们也没有愿意和他们做朋友的。”
　　萧衍点了点头，听到上课铃响了便赶紧让班长回教室了。
　　“怎么样？”江怀问道。
　　“就那些，那你刚才听到的，别的没了。”萧衍站起身。
　　“一模一样？”江怀皱了皱眉。
　　“对，很奇怪，一模一样，按常理来说，人的回忆内容是相同的，可是,在回忆并描述的时候，大多数情况时会产生记忆的误差，导致内容的不一致，但总得来说大体是一样的。不过三班班长说的话前后完全一致，一个字都没错。肯定是有问题。”
　　江怀叹了口气，靠着栏杆说道：“希望这个案子不牵扯到任何学生。”
　　“为什么？”萧衍脑子一热问道。
　　“因为他们才十六七，正青春年少着，未来尚有无限可能。我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个人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下终身都难以弥补的过错。”
　　“先下楼吧。”萧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行。”江怀转身就往楼下走。
　　正在看尸体的夏小满看见自家老大和江专家下了楼，忙跑过去，兴奋的说：“老大，江专家，你们知道吗，那两个女孩可能不会冤死。”
　　“为什么？”江怀挑了挑眉，问道：“你是法医，能检测到比我们更多的信息，你说说，又发现什么了？”
　　“你们不知道吧，在两个女生体内，都检测到了精/液！”夏小满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我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就发现啊，那两个女生身上有多处淤青，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绝对是外力所为。”
　　“那你就说点专业人士看出来的！”萧衍毫不留情往夏小满脑袋扇了一巴掌。
　　夏小满又神秘兮兮的拉着二人走到树阴下，说：
　　“我告诉你们啊，这个学校，绝对有问题，学校没有问题，班级也会有问题！”夏小满忽视了他老大愤怒的目光，认真地说：
　　“你看啊，沈止境脖子上有勒痕，这种勒痕大概是麻绳一类的亚麻制品用力勒捆所导致的，而且也只有她一个人是机械性死亡。刚才你们走后我看了看，发现两个女生的指甲都是烂掉的，这是很关键的一点。至于死亡原因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们，绝不是坠楼而死，坠楼只是一个幌子，在坠楼前他们四个人就已经全都死了。另外，在沈永无残余的指甲里，分儿他们检测到了另外两个男生的DNA。不止这些，除去沈止境之外——其他三个人头颅的碎裂程度完全不是坠楼应有的，倒像是硬物击打导致颅内出血而死。除此之外呢，两个男生还分别失去了左眼和右眼，都是钝器所伤，不过因为面部太过惨烈，一般除了我们这种专门看尸体的都不会太注意到，所以江专家你也不用自我反省的。其他的，你们就再去问问分儿和老顾吧。”
　　江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向了技侦科的二人。
　　“怎么样？”江怀问道。
　　“江专家，老大。”顾天成站起身，说道：“分儿刚才找到了些东西，一是先前提到过的药物，的确是舒必利和利培酮，不过利培酮的数量远远大于舒必利的药量；二是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代码，我是看不懂，但是分儿看懂了，已经在用电脑捯饬了，纸条也在他那；三是一个透明小塑料包，刚才已经叫人来取了，送回局里验证。”顾天成说话不像夏小满那样啰嗦，但是也省去了很多他自己的猜测，萧衍点点头，打算去看看成季解出来乱码没。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萧衍猛地抬头：“下课了？”他最担心的就是下课了会有学生冲出来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并且到处走动，破坏现场。
　　“没事，不用担心，校长说了今天下了这节课就放假，不会有学生打扰查案的。只是明天还是要正常上课的。”江怀抬手看了看表，说道。
　　“那你弟……”
　　“我家在市中心有房子，学校左边的学区房我家也有，虽然有点小了，实用面积就一百三十多平吧，不过实在不行可以让他跟着何景迟一起打车回家去。”江怀毫不留情地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弟弟。
　　尽管校长提前放学了并且还放假了，可是仍有不少学生在警戒线前停驻。
　　“哎呦呦，看看沈止境和沈永无这幅样子，真是活该。”一个女生说。
　　“就是就是，谁叫她们平常那么趾高气扬，还欺负班草他们。”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还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也说。
　　“嗐，俩姐妹死就死吧，还拉上别人一起，真是不干好事。”一个男生说。
　　“可不是吗，据说昨天还打人了呢！”另一个男生接了句。
　　打人？江怀蹲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愣住了，打人了？打的谁？他想起来夏小满说过沈家姐妹身上有多处淤青，可是听两个男生的口气，沈家姐妹应该是打人的一方而不是被打的。
　　江怀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向那个男生，开口问道：“什么打人？那两个女生打谁了？班草又是谁？”
　　两个一胖一瘦的男生愣了愣，反应过来江怀是在和自己讲话，立马说道：“你是二班江言他哥吧，怀哥好！”这个男生一带头，其他周围的人也都接了句：“怀哥好！”
　　江怀摆摆手：“我刚听你们说沈家姐妹昨天打人了？还有那个班草又是谁？”
　　小胖接了句：“我们班班草就是陈家兄弟俩。至于这俩姐妹打人——唉！怀哥，这就是你们查不到的了。昨天下午，俩姐妹早早地就出了校门，我们几个留教室补作业，补完了才出来的，当时挺晚的了，天都黑透了，可是我们男孩子都皮嘛，就走了条小路，阴森森的那种。一进那儿，我们听到有人尖叫，奥哟，那声音，能唱青藏高原了。”
　　瘦的又接着说：“当时我们班几乎所有男生都在，所以大家就决定去看一看，结果看见那俩女生在那欺负大陈和小陈！我们一看，都是男生，哪还乐意，赶紧把他们拉开，我跟你说怀哥，当时陈家兄弟那脸啊，全是血！”
　　旁边一个女生说道：“杨副班你别瞎编，我和玹雨也在，明明俩兄弟只是眼睛下面划了几道，血留的多了点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了，俩姐妹手里就拿了一根棍子，咱们到的时候，也没看到人家照脸乎啊。”
　　杨琛不乐意了，反驳道：“英语课代表同志，你怎么这样呢，你没看见兄弟俩身上全是淤青啊！不信你问李玹雨！”
　　课代表也恼了，刚要再反驳回去，就听见李玹雨说：“行了行了，反正沈家姐妹俩就是打人了，还打的不轻，眼睛下面划了几道，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尤其是腰上，全青了，肿起来了都。”
　　几个人对李玹雨说的话表示认同：“对，怀哥，就是她说的这样。”
　　江怀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确定兄弟俩是挨打的？”
　　几个学生纷纷肯定：“当然了，我们绝不可能看错。”
　　江怀又问了句：“天都黑透了，你们确定是兄弟俩不是姐妹俩？”
　　“双胞胎我们分不清，男女我们还是分得清的。”几个学生又说。
　　“那你们先回家吧。”江怀摆了摆手，他觉得这是必须跟萧衍说一下。
　　“怀哥，你是江二爷的哥，那也是我们的哥，有需要问的，问就行。”体委是个豪爽的男生，走之前又说了句。
　　江怀猛地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几个孩子，问道：“上高一的时候，你们开学第一天都做自我介绍了吗？”
　　几个同学回过头，疑惑地回答道：“当然了。”
　　“你们教室里有监控吗？”江怀又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太清楚。
　　几秒种后，小胖肯定地回答道：“有的，不过老师们一般都不看，所以平常也都不开。”
　　江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了声再见后这才往萧衍那边去。
　　“江专家？那几个学生说了些什么？”萧衍看见人朝自己走过来，摘下手套问道。
　　江怀没吭声，从萧衍手上拿过手套，细致的戴上了。他轻轻掀起沈永无的校服上衣，漏出腰部。看了看，又依次掀起沈止境和陈家兄弟俩的校服上衣。江怀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最后看到陈其妙的时候，眉头拧得就像麻花一样。
　　萧衍笑了起来：“怎么得，和他们说的话不符？”
　　“嗯。”江怀应了一声。
　　这回轮到萧衍愣住了：“还真是！？”
　　江怀叹了口气，舒展开眉毛，将手套递还给萧衍：“刚才几个学生说沈家姐妹俩昨晚用木棍打伤了俩兄弟，俩兄弟腰青了一圈，还全肿了。眼睛下面也被划了几道。可是，我刚才看了看，沈家姐妹才是腰上有淤青的那个。至于眼睛下面，我想需要靠夏小满来验证了。”
　　萧衍一听也问道：“他们没看错？”
　　江怀苦笑了一下：“江言他哥这个身份挺好用的，至少他们可能会骗你但绝不会骗我，所有人都一致确定。我也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双胞胎很难分辨，但是男女分辨很简单。”
　　萧衍想了想，决定先回警局。
　　坐在车上，成季一直在敲电脑，双手噼里啪啦地敲个不停，就跟和这可怜的电脑有什么仇似的。
　　夏小满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着电影，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分儿啊，听哥一句劝，咱别死缠着那乱码了，万一就是胡写的呢？你看看你吧这电脑敲得，都快被你敲废了。还有啊，这么长时间了，要真是个什么，你不早解开了？”
　　成季伶牙俐齿地回了句：“你觉得我会对着一堆字母加数字只看了一眼就肯定的确认是乱码？如果是胡写的，为什么前我现在还在解密一个网址？”
　　“什么网址？”
　　夏小满来了兴趣，收起了他那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影，把脑袋凑到成季那边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地看。看了一会儿，夏小满就缩了缩脖子：“亲爱的分儿啊，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眼熟又解不出来啊。”
　　成季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能解出来，我叫你爸爸。”
　　夏小满一下子来了干劲儿，装摸做样撸了撸毫不存在的袖子，说道：“乖儿子，你放着别动，爸爸来！”
　　成季又白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啥吗，我的傻爸爸？”
　　夏小满毫不在乎地说：“知道，我的乖儿子，乱码嘛，你爸爸我还是有能力解个这个的。”
　　成季第三次白了他一眼：“我的傻爸爸，这不是你能解开的。”
　　夏小满撇撇嘴：“乖儿子，不要小瞧你爸爸。”
　　成季又双叒叕白了他一眼：“我的傻爸爸，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您知道吗”
　　夏小满又缩了缩脑袋：“乖儿子你说呢？”
　　坐在前排的萧衍正头疼着几个学生的话，又听了一路俩人的拌嘴，有点恼火，几乎处于濒临爆发的状态。
　　原本他以为成季三番五次的问题能让夏小满闭嘴，没想到夏小满骨子里有一股执着的精神——执着地要当成季的爸爸。萧衍刚打算把先前江怀扔的矿泉水瓶扔回去，就听见成季说了一句话，确切地说，是一个词，可是，的确让他愣了一下。
　　成季笑了笑，笑的格外好看，嘴里却吐出了一个冰冷的词语：
　　“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