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 (傅宣)》onion

5、第 5 章

　　[请确认是否连接自动驾驶模式]

　　由于长时间没有指令输入，连通装甲车驱动系统的操作台发出一句提示音，吓得吴宣仪当场弹起，后座跟着哐当一响，也不知道傅菁磕在哪里，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Y]
　　吴宣仪用力敲打键盘，啪啪有声。
　　一定是因为突发情况太多才会心不在焉，昨天晚上风暴今天早上强盗，完全不消停，难怪这条路线没人肯走！
　　吴宣仪腹诽着开始重新检查系统设置，毫不犹豫地将两个战斗兵调回智能模式，那些后怕的感觉提醒了她，并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这样有惊无险安全度过的。
　　“改道往西吧，那边有个补给站。”傅菁换好衣服爬回驾驶室，穿戴整齐的她已经藏好所有窘迫，说出来的陌生坐标并不在之前交给军方的资料里。
　　“行，我报备一下。”吴宣仪没想太多，打开通讯界面准备回传资料，身边这个和第一印象有些反差的人生存能力和判断力都极其出色，值得信赖。
　　“补给站不在编制内，不用报备。”傅菁按住吴宣仪的手，阻止了进一步操作。不在编制意味着将会被取缔，她不希望军方知道补给站的存在。
　　吴宣仪抬头看着她，这次傅菁没再避让，同样直视回去。沉默大概持续有3、4秒钟，还是吴宣仪首先开了口：“一定要补给吗？”随着了解的逐渐加深，她其实并不太愿意和傅菁产生正面冲突。
　　傅菁神情严肃，说得生硬:“可以用你的精密仪器测量一下，以装甲车最高时速横穿荒野，每人每小时只喝10毫升水，需要多少水量储备。”劫掠的强盗除了抢走不少能量瓶外还捅破了蓄水桶，现在只剩下浅浅一层，光靠能饱不解渴的复合饮料，很难支撑她们穿过整个荒野。
　　“并不需要持续补水，半升就够了。”吴宣仪抽出手放回膝盖上，她心算能力很好，不用仪器也能计算出结果，荒野不像铺开极广的废墟，有段狭窄的收束地带，正常驾车1天1夜就能穿出。只不过，像现在这样和傅菁干巴巴地理论，这么多天里还是第一次。
　　傅菁斜靠在驾驶座皮椅上欲言又止，没有开腔。车窗外面景象不断在飞速倒退，除了偶尔出现几个平缓土丘，基本都是一马平川，自动驾驶模式完全可以应付这种简单路况。也许是习惯了傅菁的平和以及凡事避重就轻不与自己争执的态度，吴宣仪很不喜欢她现在所表露出来的冷漠疏离，于是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说话，别闷着！”怎么一有分歧，这人的腼腆温柔统统都不见了，能不能换个友善点的方式？再说了，补给站里究竟有什么能让她看得比这个任务还要重？
　　越是推敲心里越烦，吴宣仪使劲压住怒火，就在濒临爆发边缘时，傅菁总算动了，她伸出右手食指点上仪表盘：“还有8分钟到10点，目前室外温度50℃，中午还会更热，到时候制冷器功率跟不上，车厢温度很难再降下来，人体的极限在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高温容易导致脱水，如果不改变路线，装甲车很可能载着两个失去意识的人冲出荒野，虽然有医疗兵在，但傅菁绝对不会把命运交给一堆钢铁摆布。
　　几句话说得吴宣仪找不到理由反驳，于是很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我熟悉的是程序和机器，又不是人体。”蓝座里除了几个意见相左的将军，大都对自己敬而远之，像傅菁这样耿直并且令人窝火的，还真没碰到过。
　　“军方不差一个补给站，但是对流浪荒野的人来说那点廉价资源却十分珍贵，长官网开一面就这么难？”傅菁侧过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吴宣仪，很多时候可以让，涉及底线却不行，所以哪怕把气势压低许多，还是不可避免地带着坚持。
　　“我是军人。”吴宣仪抱起双肘，傅菁叫自己长官的时候，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很冷，听着格外刺耳。而一直以来，她也总觉得自己的情绪不会被轻易调动，直到遇上傅菁。
　　“要不这样，车子保持前进方向不变，如果能坚持1小时不补水，那我们就豁出命硬扛到底。”傅菁的潜台词很明显，如果吴宣仪喝了水又或者陷入昏迷，剩下的就由她说了算。
　　吴宣仪仰头靠到座椅靠背上，傅菁说的全是实情，并非一定要上报，只是这语气和态度实在噎得她难受。可是，万一傅菁肯放低姿态，自己会不会就此背离初衷跟着她无视规则？今天也许只是一个补给站，可明天呢？
　　“长官，你倒是给句话呀。”不笑的傅菁眉眼凌厉，带着与生俱来的肃杀尖锐，轻易就能造成压迫感。
　　吴宣仪啪一声用力合上操作箱，不得不做出退让：“改道补给站，不报备了。”不用试也知道，她100%会被热晕，比傅菁更加精打细算的佣兵听说过太多，军方甚至开过专门的研究课程，吴宣仪不傻。
　　.
　　接下来情况相对稳定，及时补水有效维持了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除了不停出汗，两个人意识都还算清晰。1小时后，简陋风车一角终于慢慢出现在地平线上，接着是红砖屋顶和四方矮楼，补给站孤零零耸立在黄土中间，楼顶几片破布篷子还在不停漏着风。
　　“老板迪迪是我朋友，不会短斤少两更不会偷工减料，和其他补给站不同。”傅菁没表情的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车刚停稳就迫不及待跳了出去。
　　吴宣仪脸色很差，慢吞吞跟着，当看见小破站里跑出来个高挑美女一下抱住傅菁时，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突然莫名其妙地就被放大，冲得肝和胃跟着不住翻滚。她不耐烦地用力跺脚：“说完了么，赶紧加水。”居然没能抖落粘靴子上的土块，更烦。
　　“哟，你居然还带人来？”叫迪迪的高挑美女探头看了看吴宣仪，收回眼神同时又顺势挽起傅菁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3月不见跑哪去了？这次打算待多久？新夹克谁的？一看就不是你风格，上回置办的几件都祸祸没啦？”
　　“迪迪，那是吴宣仪，你这还有空房间不？”傅菁打断迪迪连珠炮似的发问，贴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蓝座军方，首席机师。”蓝座市隶属最大的武装政府，在这个世界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傅菁简单几个字就把吴宣仪的雄厚背景交代了。
　　迪迪收起兴奋劲，重新确认似的来回扫了装甲车和吴宣仪几眼，然后礼貌性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迪迪，这里的老板，希望补给站能让您满意。”尽管没了面对傅菁时的熟络和自然，换上职业笑容的美女也依旧养眼。
　　吴宣仪象征性回握，美女的手柔软有肉，像捏着块精细棉花糖。
　　“找房间干什么？”握手刚结束，吴宣仪立即转向傅菁，冷着面孔开始发问。
　　莫非还想住一晚？天都没暗，装好水直接出发不行？
　　眼见气氛有些奇怪，迪迪赶紧帮忙打圆场：“补给站和红河镇中间隔着风暴圈，大多数只在晚上刮，睡一觉就能避开，不用冒那个险。”多亏有了外围这风暴圈，让各种势力很难探测到补给站的准确位置，安安稳稳地开了小半年。
　　道理是没错，可吴宣仪还是觉得不舒服，傅菁怎么一开始不提，弄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矗在别人面前丢脸。
　　傅菁显然没看见吴宣仪越来越差的脸色，扬起下巴朝车库里另外一台吉普车点了点：“今天还有别的客人？”补给站太小，如果人多，住宿会变得相当吃紧。
　　“佣兵贝利在带货，从红河镇来。”迪迪想替吴宣仪提箱子，被拒绝后也不勉强，自然而然地重新挽上傅菁，并且说得习以为常：“还剩1间客房，刚好可以留给她，你睡我那就行。”
　　吴宣仪更加不淡定了，留宿已经十分勉强，居然还要独自呆一边？
　　她不同意！
　　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傅菁必须跟我在一起！”说得颐指气使不容拒绝，硬是叫对面两个人身形不约而同给顿了顿。
　　“不是吧傅菁，你和她怎么回事？”迪迪用力扯傅菁衣袖，问得一本正经又意犹未尽：“你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了？”傅菁那双看块废铁都深情的眼睛，不知迷晕过多少人，这种来自军方的醋坛子倒从来没见过，有意思。
　　“什么都没做！”傅菁单手叉腰闷头直走，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怎么反而好像欠了人家一样？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刚才太明显，前面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还没个完，吴宣仪赶紧又补上一句：“我挨不了冻。”
　　不说还好，一说傅菁耳朵就红了，红透了。补给站小是小，但保暖设施足够完善，房间温度从来不会下过10℃，昨晚俩人抱一起是因为没办法，今天再抱就不合适了，这军方大小姐还真敢说。
　　若有所思的迪迪笑着撞了傅菁一下：“大生意？贴身保护？”聪明的她知道怎样进一步旁敲侧击。
　　傅菁看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迪迪，又看看拉长了脸还不自知的吴宣仪，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了，抬起头神情冷漠地看向出现在二楼窗边的男人，想了两秒后又开始用力点头：“对，贴身保护。”男人的完美五官掩饰不住底下藏着的危险气息，叫傅菁本能地设了防。
　　迪迪顺着看过去，然后和那个男人打了个招呼，这才告诉傅菁：“那是贝利的‘货’，我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帅的。”佣兵贝利擅长带人以及违禁品出入警戒区，风险很高，却也能带来极其丰厚的报酬，在佣兵当中小有名气。
　　“迪迪，他们住几天？”傅菁问，想要摸一摸底。
　　“昨晚刚到，明早就退房。”
　　“迪迪，睡觉记得锁好门窗。”
　　“怎么？”迪迪收起玩闹心思，佣兵里她只信得过傅菁，哪怕带着军方的人也知道不会是冲自己来的，换成贝利就难说了，那个猥琐佣兵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
　　傅菁拉过迪迪左手，在她掌心比划出3个字：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