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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2003年) ...

  •   宁新洁醒了睡,睡了醒,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她感觉浑身疼痛,尤其是脚踝和两只胳膊,麻木得无法挪动。

      傍晚,她彻底清醒了,也许是经过了充分休息,她精神状态明显好转,看见妈妈坐在台灯下缝补划破的羽绒服袖口。

      “妈,几点了?”宁新洁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张慧芸连忙凑到床前,迫切问道:“小洁,感觉好点了吗?”

      “嗯,头不沉了,就是脚疼,胳膊疼。”

      “你左脚踝软组织挫伤,休息一周就能恢复。胳膊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是你爬下水井的时候用力过度,肌肉紧张酸痛,过两天也就好了。”

      宁新洁微微点头,稍微坐起身子。

      张慧芸放一只枕头靠在她的肩背上,心有余悸道:“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如果不是人家沈泓渊,后果会很严重。”

      “你说是沈泓渊救我回来的吗?”宁新洁试图回忆当天发生的事,可怎么也想不起谁救过自己。

      “对啊,那天泓渊背你到卫生院,然后找你爸爸去的卫生院。”

      “嗯,那真是太感谢他了。”宁新洁对沈泓渊萌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既亲切又温暖还陌生,总之说不清楚的感觉。那天她不清醒,但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还感觉到自己被人艰难地背着行走。

      “妈,我那个白色书包呢?”宁新洁瞅了眼门口的衣架,并没看见。

      “你那天背书包去啦?可没见着啊。不知沈泓渊看见没有。”张慧芸道。

      “哦,那我过两天问他吧。”宁新洁觉得无足轻重。

      ……

      过了一周,宁新洁的脚果然好了,胳膊也能伸缩自如。马上就期末考试了,她不能请太长的假。

      早上,宁新洁刚出屋,见李翔也正好从正屋里伸出一条腿,他似乎抬眼看见了她,瞬间就缩回了那条迈出来的腿。

      初始,她并没在意,可接下来的日子,她觉着很不对劲。有几次,她在学校走廊里碰到李翔,有时,他避而远之,如果来不及躲闪,他就低头佯装没看见宁新洁。

      宁新洁有点郁闷,想着再次碰到他,就叫住他,狠狠地训他一顿。

      周六下午,宁新洁在屋里做模拟题。宁成宇和张慧芸出去买菜了。她听到有人敲门,开门看是沈泓渊。她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泓渊,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是正在准备参加国家集训队的冬令营吗?”

      沈泓渊温和地笑着:“是啊,今天找宁老师,商量一下如何准备奥林匹克冬季集训。”

      宁新洁听不是找自己的,说道:“我爸刚和我妈出去买菜了,已经走半天了,你要不进来等他一会儿?”

      沈泓渊恭敬不如从命地点点头,抬腿迈过门槛。

      宁新洁指着堂屋里的沙发说:“快坐,我给你倒点水。”她麻利地从饮水机里接了开水,送到沈泓渊身边的茶几上,感激道,“那天你救了我,我还没谢你呢。”

      沈泓渊脸泛起红晕,依然微笑道:“干嘛那么客气呢,我正好从那条路经过,看见你趴在下水井的旁边,把我吓坏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公园管理处应该负责,路边的地下井根本没盖子,天又黑,如果人多,早就掉下去好几个人了。”

      “你是说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井外面趴着了?”宁新洁不由得抽了口冷气,根据她的记忆,她确实是从井里精疲力竭地爬上去的,但明明有个人在下面托举着自己,而且,她记忆深处有一只手在井沿上做着让她趴下的手势,这难道是梦中的情景吗?她头又隐隐地作疼,已经搞不清真实与梦境的界限。

      “对啊,你可真厉害,掉下去愣是自己爬了上去。”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一个白色的帆布书包?也就这么大。”宁新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形状。

      沈泓渊沉寂了两秒,摸头道:“确实没注意到,难道是掉到井里,没拿上来?”

      “算了,算了,我就这么一提,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有那天表演的服装,本来是借的,这下可能拿不回押金了。”

      “哦,这样啊。”沈泓渊表示理解,忽又眸子亮起,“那天你们跳的舞蹈真的很美。”

      “哪里美啦?”宁新洁一本正经地望着沈泓渊。

      沈泓渊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略作思考,条理分明地列举道:“服装美,音乐美,灯光美,舞姿美,意境美,还有人也很美。”说完他很镇定地抿嘴微笑,准备接受考核评价。

      宁新洁觉得沈泓渊认真起来十分可爱,他思维敏捷,冷静沉着,所以应对这样的问题能理性的回答。她突然想起李翔,如果让他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一定是窘得满脸通红,言语不清,抓耳挠腮。她不禁捂嘴乐了起来。

      沈泓渊没想到自己的回答能逗乐宁新洁,也同乐自喜道:“我难道说的不对吗?你可以纠正啊。”

      “没有,没有,你说的太好了,已经言过其实了,我们也都是业余水平。”宁新洁谦虚了起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宁成宇和张慧芸买菜回来了。

      宁成宇兴致很高地将沈泓渊领到自己的书房去谈正经事。

      ……

      宁成宇叮嘱交代完沈泓渊,准备送沈泓渊出门。

      张慧芸热情邀请沈泓渊留下吃晚饭,沈泓渊说不行,他爸爸刚回家,他晚上必须列席晚餐。张慧芸觉得不能强人所难,随即招呼宁新洁送送沈泓渊。

      宁新洁觉得太客气了,他就住在隔壁院子,再送就送人家里去了。可又不好当着沈泓渊的面拒绝,满口称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刚一出屋,就撞上了从影壁走过来的李翔。

      沈泓渊主动招呼李翔:“翔子,最近复习的怎么样了?”

      李翔停下脚步,弯了嘴角笑道:“还行吧。”

      沈泓渊用手在他粗壮的胳膊肘上拍了一下:“加油!”

      “嗯,你也是,希望你能通过集训选拔赛。”李翔爽快地说。

      “宁老师说尽力就好,我也是这个态度,毕竟高手如林。”沈泓渊从容道。

      “你心态不错,不管怎样都会有收获的。”宁新洁插道。

      沈泓渊感谢地向前躬了下身子,表示感谢。

      李翔将视线从沈泓渊的身上移到宁新洁的脸上,他刚才的笑容逐渐就收了起来,神情凝重地扭头走了。

      李翔的表情被宁新洁尽收眼底,并存储在脑海里。

      宁新洁把沈泓渊送出大门,返回院内。院子里空无一人,正屋顶上几根枯黄的草在风中摇摆着。宁新洁感到透心的寒冷,缩着脖子回了屋。

      宁新洁回到书桌前,拉开台灯,准备继续做题,可心思怎么也不在题目上。她烦躁地关上台灯,屋里漆黑一片,隔着窗纱能望见胡同里电线杆子上的路灯闪着刺眼的橙色,光晕打在窗帘上影影绰绰。她将刚才存储在脑海里的影像又重放了两遍,她觉得李翔变了,变得躲闪,阴郁和隔膜。

      她忽然想起那天更衣室里发生的事,脸霎时滚烫不已。李翔那天的神情、举止、声音,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冒出来,令她心慌意乱,心跳加速。难道李翔是因为这个原因开始回避躲闪自己的吗?她觉得肯定是,但怎么能让他们回到过去那种从容、调侃、揶揄甚至是笑骂的状态里去呢?宁新洁无计可施,也无力想太多,高考很快就要来了。

      …………

      徐勇自打认识了米线馆的王二根,隔三差五到他那里吃饭,倒是没赖过账。

      王二根喜欢听徐勇这个地道的京安痞子吹牛逼,他总是温顺地随声附和,从不拆台。所以徐勇也愈发喜欢找王二根聊天。张向忠是他俩唯一共同认识的人,也就成了两人每次必提的谈资。

      时间一长,就激发起王二根对张向忠浓厚的兴趣。前日,他给老家的爷爷打电话,曾聊起张向忠在京安混得人模狗样。王爷爷在电话里颇为感慨,说这孩子真的不容易啊,打小就被人瞧不起,没想到现在出人头地了。

      王二根起小就和张向忠玩耍过,倒没觉着小伙伴们瞧不起他,因为这小子头脑灵光,身手也好,没谁真敢欺负他。便好奇道:“您说张向忠被瞧不起是啥意思呢?”

      “你们小,可能没啥印象,上了年纪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小子应该是个私生子,”王爷爷娓娓道来,“她妈根本就没结婚,生他的时候也就刚18岁,但没人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当时有传闻说孩子的爹是一个来云南插队的知识青年,但当时来了那么多青年,谁知道是哪个,也都是毫无根据的瞎传。”

      王二根听了爷爷的一席话,犹如闪电劈开了脑壳,令他灵魂开了窍:“爷爷,你听说过一个叫沈维厚的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秒钟:“沈……维厚,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耳熟,好像有……哦,想起来了,那个叫沈维厚的青年人很能干的,当时他还被大队评过先进工作者。我还记得他戴着红花上台领过奖状呢。你咋知道他的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也许是天意啊。”王二根意外听来的消息令他如获至宝,心中暗喜。

      几天后,徐勇又光顾王二根的馆子,两人喝得正欢时,王二根神秘兮兮地对徐勇说:“兄弟,我最近打听到关于张向忠的一件爆炸性丑闻,你可能会感兴趣,也许能让咱们发一笔小财。”

      徐勇一听,两眼放光,态度极为认真,催促道:“快说,什么丑闻?怎么发财?”

      王二根故弄玄虚道:“不过,你先答应分我一半,我才能和你说。”

      徐勇气急败坏道:“你什么还没说,就想跟老子分钱,也太不厚道了!”

      “兄弟,你静下心来听我说,如果我不提供你这个消息,你根本挣不到一分钱,所以你必须保证分我一半,我才能告诉你。”王二根抬出好货不怕晚的架势。

      徐勇最后松了口道:“行,没问题,前提是我必须能赚到钱,否则我是不会分你一个子儿的。”

      “那绝对是公平的,有钱大家一起赚,没钱大家一起喝风。”王二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王二根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喝了一口,润下嗓子,开了腔,他把得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勇。

      徐勇听到后边已明白怎么回事了,拍案惊起:“哈哈哈……张向忠连同他老子沈维厚全都他妈的得滚蛋,让他们翻不了身!”

      于是,二人火热地为这笔发财的生意谋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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