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接近》松鹤子

66、第 66 章

　　结果这一整个晚上苏尧都跟在江羽寿和高也身边，边跟他聊刚才看到的话边用自己那一套特有的毒舌介绍在场嘉宾。
　　江羽寿小声对他说：“你这样说别人不好吧。”
　　苏尧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怪。
　　“我是说，让别人听到你不就完蛋了。”江羽寿补充。
　　胸前的玫瑰花早就随手送给一个□□行业漂亮姐姐的少年把手帕掏出来擦了擦嘴，无所谓地笑笑，“他们听力没这么好，放心。”最后两个字的尾音微微扬起，像是一个甩进湖里准备钓鱼的小钩子。
　　高也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苏小少爷，苏总该找你了。”
　　说话间用手把江羽寿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这个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高也自己也没注意到，但是苏尧看得清楚。
　　他笑了下，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没事，我爸要是知道我和高先生在一起，他一定会很欣慰。”
　　江羽寿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酒会结束之后几个人才终于分开，江羽寿上车前还被跑出来的苏尧加了微信，高也坐在车里眉头直皱，想把这个小疯子一把扔到他爸那儿去。
　　江羽寿一坐上副驾驶就听见高也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嗯……”江羽寿看了眼手机日历，“后天。”
　　高也发动车，“那明天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江羽寿点头。
　　原本高也巴不得江羽寿在家多待几天，集训完已经够累，又要去学校上课。
　　最近压力这么大，听姐说杨扬阳最近每天回家都不说话了，连漫画都不看，每天洗完澡倒头就睡。
　　他舍不得让江羽寿也这么累。
　　但毕竟要为他的学习着想，把他留在家里也不是件好事。现在又突然蹦出了苏尧这个小疯子，那正要让江羽寿准备准备去学校。
　　高也在红灯前停下，车道旁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尧在高一就出柜了。
　　苏爸爸当时差点没把他打死，还是苏妈妈伸手挡了一下，才没让那瓶酒砸到苏尧脑袋上。
　　出柜的原因很简单，他喜欢上班上一个男同学，非要和他在一起。那男同学说，我不信你是gay，你少玩我。
　　苏尧问，那我证明给你看？
　　然后就这样证明了。
　　苏尧出柜那天晚上一家人都没睡，闹到第二天早上。
　　不过当事人苏尧没有心，家里待不下去了就去别处，直接开着苏爸的车跑去了那个男同学家，别人不让他进去，他就在门口睡了两天一夜。
　　红灯变绿，高也右拐进一条安静的林荫道。
　　按理说苏尧做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很喜欢那个男孩子的，但是它们之间的结局是苏尧把那个男孩差点打死了。
　　最后苏家人拿着巨款上门道歉，那个男孩没有接受，和自己妈妈一起转学搬走了。
　　所以他对苏尧对江羽寿表达好感非常介意。
　　他不稳定、危险、又聪明，是个和江羽寿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们有共同话题、相反的性格。
　　最主要的是他或许在人格上出了点问题。
　　高也往副驾驶看了一眼，江羽寿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反正，苏尧最好不要和江羽寿产生什么联系。
　　结果第二天中午高也就收到一条让自己头疼的消息。
　　River：苏尧约我中午去吃饭，下午去他那里玩。放心叭！我会早回的，不会耽误休息~
　　高也捏了捏鼻梁，看着句末的波浪号叹了口气。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江羽寿是个不喜与人相处的孩子，不管是谁找他搭话，他都是一副礼貌又疏离的样子。
　　据他了解，江羽寿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还都是因为别人的主动靠近。
　　但是这次怎么会和苏尧走得这么近？直接一起吃饭了吗。
　　还连波浪号都用上了，和他自己聊天的时候都没用过。
　　高也把思绪给拽了回来，在对话框里敲下“好的，注意安全”这几个字后，用私人号码拨通了个电话。

　　“喂。”
　　苏尧给江羽寿倒了杯茶，一手捧着手机说话。
　　“送到李子园35号来，三楼101室。”苏尧挂了电话后抬头冲江羽寿一笑，“给你买的一点小零食。”
　　江羽寿在看苏尧做陶。
　　做陶的时候，苏尧没有穿上衣，下半身是套上宽松布裤，手腕上的红绳衬得他皮肤很白。
　　上半身非常结实，是很精瘦的体型。
　　但这肌肉明显经过专业训练，一般人就算是自己健身，也不会达到这种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程度。
　　苏尧低着头捏陶，手里都是灰黄色的泥，不过他好像这样也能接收到江羽寿目光里的信息似的，解释说：“暑假太无聊，请了个拳击教练。”
　　说完之后想起什么似的，又低声补充了句：“这些肌肉难看死了，我打算这个寒假多吃点东西，让他们九九归一。”
　　江羽寿数了下，还真有九块。
　　他不懂，这种肌肉量训练出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别人强迫你练，那也需要当事人自己很强的毅力，怎么练完之后反而说不想要了呢。
　　“是有人并不喜欢？”江羽寿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这个人应该还是苏尧挺在乎的人。
　　不然按照自己对他的感觉，听到有人说他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肌肉不好看的时候，说不定还会上去给那人两拳。
　　苏尧没回应，只是继续做陶。
　　“那你喜欢么？”苏尧突然问。
　　江羽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喝着茶，闻言呛了一下，“……喜欢？倒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挺强的，也挺羡慕。”
　　怎么苏尧做的事情和问的话总给他一种稀奇古怪的感觉……
　　苏尧抬起头笑了，露出可爱的虎牙，眼睛里像盛着一道细碎的光，“我可是尧，能不强么。”
　　“江羽寿，你喜欢什么小动物？”
　　江羽寿咽下嘴里那口茶，“狗。”
　　“行，那就给你捏只狗勾吧。”
　　江羽寿就在旁边看着，见证了一堆没有形状的泥巴怎么变成一只精致的哈士奇。
　　“为什么是哈士奇？”江羽寿反坐在椅子上，撑着椅背凑近了问。
　　苏尧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有人说我像哈士奇，所以我把我自己捏给你。”
　　江羽寿好像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苏尧给他的奇怪感觉是什么。
　　苏尧抬起头，一双眼亮得像夏日的焰火，精致的脸颊上挂着汗珠。
　　“我很喜欢你，江羽寿，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接到高也电话的时候江羽寿已经到家了，那个惟妙惟肖的哈士奇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今晚回家吗？”江羽寿看着窗外问。
　　“回。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羽寿摇头，“我在外面吃过了，不用管我。”
　　高也那边安静了下，随即问道：“和苏尧？”
　　江羽寿回答是的。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之后就各干各的事，不过心里也都装着别的事。
　　坐在书桌前摊开物理资料的江羽寿回想起今天苏尧的眼神，亮得让他心里发慌。
　　他的慌不是因为一个人的表白，而纯粹地直视被那个眼神里的专注和炽热惊了一下。
　　会有人能对认识不到两天的人露出那种眼神吗？
　　这个眼神扰得他心神不宁。
　　高也这边同样也心里有事。
　　他能感觉到江羽寿的状态不太对，但这种感觉又不像是受到了伤害，不论是在精神上的还是物理上。
　　今天下午一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不知道。
　　高也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突发了点小状况，需要他亲自去解决，等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比平常完了将近三个小时。
　　江羽寿已经睡着了。
　　他的房间门没关，高也轻手轻脚走进去，帮他把被子掖好，注视了一会儿。
　　高也觉得有些愧疚。
　　他定下这段关系后，却又没有时间去经营它。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高也以为是什么软件的推送，没打算管，结果又听到了几个连续震动的声音。
　　是微信消息。
　　高也的眉头皱了皱，这么晚了，谁会发消息？
　　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预览界面上是“苏尧”两个字，四条消息，最后一条是图片。
　　高也的手指在上面停了停，最终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
　　苏尧：抱歉，今天下午吓到你了吧
　　苏尧：不当恋人也没关系，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苏尧：给你看看另一只，是个小猫
　　苏尧：[图片]
　　是一个泥塑小猫，很可爱。
　　这第二条消息让高也默住，然后好像是为了给他解释苏尧消息里的“另一只”是什么意思似的，一偏头就看见江羽寿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狗泥塑。
　　他盯着那只小狗看了几秒，只想把它给扔进垃圾桶去。
　　不过最后当然没有。
　　高也在原地深呼吸了会儿，然后把手机关上放回原位，退出了房间。
　　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来要给苏尧这位同学找点事情做了。
　　免得闲得慌，乱撩别人家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