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接近》松鹤子

65、第 65 章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场面安静了一下，朝星梓眼角带着笑看高也，而后者只是转过头对江羽寿说：“你先回房间，我马上给你做饭。”
　　对朝星梓来说，这是句信息量不小的话。
　　做饭？
　　高也亲自给别人做饭？
　　朝星梓捏着包的手指紧了紧。
　　而且他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很亲密，但是……又不像兄弟或者朋友间的那种亲密。
　　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于是朝星梓才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听起来不寻常的亲密是什么。
　　不然以她的眼力，从刚才到现在这个时间段，估计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江羽寿不想回房间，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毕竟是高也自己的事，高也不想让自己听，那他就不硬掺和了。
　　回了房间后没锁上门，虚掩着想躲在门后面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高也往外走了一步，顺手带上门，和朝星梓一起站到了门外。
　　江羽寿无声叹一口气，干脆回房间坐到了书桌前看书。就是不知道看进去了几个字。
　　门外的高也没打算和朝星梓多说，简单地传递了自己不会和她合作的态度后就打算进去，毕竟厨房里给江羽寿做的肉已经快腌好了。
　　“你现在刚从海岸线出来，”朝星梓急忙接话，“现在很需要资金注入帮你周转，而朝家的资源可以够你赚上和现在相比多好几倍的钱。”
　　高也的手放在门把上，没动。
　　朝星梓以为他是被说动了，捋了捋耳后的头发，“听高老爷子说，你不愿意商业联姻，但在他手下，你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结婚。既然如此，不如和我一起，我既能在事业上帮你，高老爷子也喜欢我。”
　　朝星梓话刚说完，就听见一声轻笑。
　　高也把手从门把上收回来，转过身，非常难得地正面看着朝星梓。
　　他的气度和容貌的确令人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的话。
　　“朝小姐。”高也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温柔。
　　朝星梓被注视得愣了愣神，这个声音传进耳朵里的一瞬间，心脏突然停了停。
　　高也继续用自己刚才开会说话太多而疲惫的嗓子对她说到：
　　“我的确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因为我是gay，我只会和男人结婚。去荷兰，加拿大，挪威——无所谓，”高也很随意地耸耸肩，慵懒和贵气从眉目间流露出来。
　　“我知道，华研有了你之后的确会好走很多，但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筑基，”高也没有回头离开，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朝星梓。“所以，请回吧。”
　　朝星梓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高老爷子藏得太好。
　　他不愿意让这种“丑事”外扬，所以就算有人知道高老爷子和高家小公子有矛盾，那也仅仅只是知道在结婚对象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而已。
　　却不知道出问题的不仅是结婚对象，还有性向。
　　朝星梓觉得自己所有的行为都让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小丑，自尊在一瞬间细碎。
　　她当年是国外留学圈子里的一员，可她只能遥遥仰望着高也，仰望像星星般发光的高也。
　　回国之后，朝家和华研有了合作，她也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和高也相处。
　　可这个人还是和当初她看到的一样，闪闪发光，却遥不可及。
　　此时此刻，距离自己不过三四步的高也还在看着自己，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等。
　　等她离开。
　　朝星梓的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微张着嘴，过了好半天，才问，“江羽寿，是你的……”
　　后面的几个字她十分艰难，说不出口。
　　“是我男朋友。”
　　朝星梓噤声。
　　两人在原地相对站了会儿，过了大概两分钟，朝星梓无声地转头离开了。
　　高也看她进了电梯，才回身进屋。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江羽寿正在看书，头压得很低，好像要完全伏在桌子上。
　　高也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饿了吗？”
　　手里的脑袋晃了晃，少年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没有。”
　　高也在他后面站了会儿，“能帮我一起做饭吗，我需要你搭把手。”
　　“好。”
　　江羽寿起来的时候表情很正常，高也的眼神很轻地从他脸上勾过。
　　今晚要做炸鸡。
　　本来高也是不太喜欢吃这种油炸食品的，但江羽寿前天晚上看视频的时候随便感叹了句“看起来好好吃”，高也今天下午就提着一堆原料回家了。
　　江羽寿在一旁给高也打下手，状态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顶多是脸上的笑浅了点，话少了点。
　　高也以为江羽寿在生他的气。
　　只有江羽寿知道，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气自己只是个学生，什么都帮不了他，还要反过来靠他的帮扶。
　　在高也生意遇到困难的时候，自己只能在家里等着他，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既没有办法给他出谋划策，也提供不了资金支持。
　　真是个没用的人。

　　在家里呆了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之后，高也带江羽寿去了一个画展。
　　这个展子和商业酒会连在一起，出席的人里什么行业的都有，做车的做表的，做烟酒的，地产、传媒和□□……
　　“这个酒会我们呆一会儿就过去旁边的展子。”高也举着酒杯低头对江羽寿说。
　　换上西装的江羽寿点点头，看起来很清润干净。
　　高也不会无故出席这种活动，既然来了，就是有自己的诉求和目的。
　　他进到二楼包厢前告诉江羽寿让他再外面随便玩玩，如果不想玩的话就找个地方坐着等他。
　　江羽寿坐在一个小角落的秋千里。
　　酒会一楼大厅面中间是很大的泳池，绚烂的夜灯照着池水里玩球的女孩的身体，没穿上衣的男模在水里走来走去。
　　江羽寿觉得很新鲜。
　　这里面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不过按照时间推测，现在估计已经天黑了，而这里面则不分白天与黑夜，永远都是绚烂的灯光。
　　江羽寿坐在白色的秋千上随心所欲地观赏酒会实况，喝了口手里的饮料，一抬头就发现面前站着个人。
　　那人出现得太突然，江羽寿没忍住小呼了一声。
　　穿着西装的男孩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端着酒杯站在自己面前，西服口袋上有一支玫瑰花。
　　“无不无聊？”男孩问江羽寿，朝秋千这里走。
　　江羽寿往旁边让了让，半秒后秋千上就多了一个人。
　　“你也是和你爸一起来的？”男孩问。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之后，江羽寿才发现男孩长得非常精致贵气，一双眼睛尤其亮。
　　“和我哥。”江羽寿回答。
　　“苏尧，尧舜禹的尧。”男孩伸出手，勾起嘴角，眼里带着轻松洒脱，“很高兴认识你。”
　　江羽寿也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
　　“江……地产的江家？”苏尧问。
　　“没有，”江羽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是高也带他来的，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没有”两字说完之后他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苏尧点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嘴角的虎牙增添了几分侵略性，没在意江羽寿听起来就像是只说了一半的话。
　　“去看旁边的画展吗？我是奔这个来的。”
　　江羽寿乐得他转移话题，“我也是。”
　　“现在去看看？”
　　酒会一楼回响着音乐，灯光照得人脸都看不真切，高也此时应该在二楼的某个包厢里谈事情，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画展就在酒会隔壁，来回只需要几分钟。
　　反正他呆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和同龄人一起去逛逛。
　　“好。”江羽寿应下来。
　　苏尧从秋千上站起身，伸出手。
　　江羽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怔了两秒，把手搭了上去。
　　他被苏尧拉起来之后才明白过来是哪不对劲。
　　为什么要伸手牵他啊，他又不是女孩子，也没穿着高跟鞋啊。
　　画展就在酒会一楼的隔壁，走过两道玻璃门就到了。
　　苏尧把酒给了侍应生，然后又朝江羽寿伸出手。
　　“干什么？”江羽寿的手指捏着杯子底座，莫名有点警惕地看着苏尧。
　　苏尧笑了，“哥哥，画展里不能带饮料进去。”
　　江羽寿微囧，把杯子递给了他，然后看他放到了侍应生的托盘上。
　　画展里没有人。
　　酒会才刚刚开始，没人会来这种“清心寡欲”的地方陶冶情操的，顶多是吃饱喝足后过来走走、消消食。
　　苏尧如是说。
　　江羽寿敏感地捕捉到话语间的语气，问：“你是学美术的吗？”
　　走在前面的苏尧朝后看了他一眼，“玩泥巴的。”
　　“嗯？”江羽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陶艺？”
　　苏尧打个响指，“聪明。”
　　在这边刚开始逛画展的江羽寿，万万没料到高也那边很快就结束了，高也下楼后找了一圈没见江羽寿，打了个电话过来，然而江羽寿手机静音着没听见。
　　等他和苏尧看了一圈聊了一路出来后，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酒会也进入高潮。
　　江羽寿一打开手机就瞧见高也的五个未接电话，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分钟前。
　　他正准备拨回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声音夹杂在音乐声和人声之中，不过江羽寿也十分精确地分辨出那是高也的声音。
　　江羽寿和苏尧一起回头，高也站在五步开外端着酒杯看着他们，暗红的灯光投在他的眉眼上，显得格外深邃和吸引人。
　　可是高也的目光没有和江羽寿对视，而是看着他旁边的男孩。
　　苏尧也看着高也，脸上除了刚开始闪过的一丝惊讶外就没什么表情了，只是挂着笑。
　　江羽寿一瞬间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但也只是一瞬间，因为高也已经走了过来。
　　“去看画展了吗。”
　　江羽寿点头，看起来特别乖。
　　苏尧在旁边看着江羽寿的反应，眯了眯眼睛。
　　“原来你哥是高先生啊。”苏尧突然说。
　　高也的脸朝旁边偏了偏，“苏少爷，学校放假了？”
　　苏尧随意地耸了耸肩，“我保送，想放假就放假。”
　　“高总，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多了个江羽寿这么可爱的弟弟。”苏尧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然后朝高也伸出手。
　　高也握着酒杯一时没动。
　　过了一秒，和苏尧握了握手。
　　“苏小少爷，你也很可爱。”
　　属于成年男性的嗓音宽厚低沉，苏尧在他面前看起来更加的年轻稚嫩。
　　苏尧笑了。
　　露出尖尖的虎牙。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也&苏尧内心：撞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