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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裴敏慌忙低下头,二话不说直接双膝跪地,“奴婢知罪,请小姐责罚。”
      李素觉得这女人可真有意思,说三句话有两句话都在认罪,于是便顺着她的话问,“哦?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若是杀人的话,她倒是可以跟她探讨一二。

      “奴婢不该答应柳公子,更不该欺瞒小姐。”裴敏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这话说的格外沉重。

      李素看着裴敏,“谁是柳公子?你答应了他什么事情?又欺瞒了我什么事情?”
      裴敏愕然的抬头,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慌乱的情绪,“小姐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李素点头,又说,“地上凉,有什么话起来说。”

      裴敏想过很多种可能,她以为李素这几天的异常都是因为柳公子的事情,她以为李素在赌气,在报复,甚至是打算将她卖了,可她万万没想到,李素竟然失忆了。

      低矮昏暗的房间里,裴敏有条不紊的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李素偶尔会询问几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暗,眼看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完全黑了下来。

      老男人急的搓手,大夫让敏儿天黑前去医馆拿药,可是她都进屋快一个时辰了,他也不敢前去敲门,只能站在门口瞎着急。
      就在老男人急的快上火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开了,裴敏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敏儿。”老男人上前喊道。
      裴敏神情恍惚的关上房门,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一转身就跟老男人撞了个正着。
      “爹,你干什么?”裴敏捂着吃痛的鼻子无奈问。

      老男人忙将大夫的事情告诉裴敏,完了偷偷瞥了眼房门,担忧问,“敏儿,小姐她当真要将你——”
      裴敏连忙打断老男人的话,只道,“爹你别问了,你去将粥给小姐端进去,我现在就去医馆拿药。”
      老男人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又见裴敏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攥紧了衣袖,叮嘱说,“你去吧,天黑路滑,你小心些,早点回来。”
      “嗯。”裴敏点头,离开了后院。

      老男人看着裴敏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又一阵心酸,“是我害了她。”

      这老房子并不隔音,而且两人就在门口说话,尽管没有全部听清楚,但是也听得七七八八,尤其是老男人的叹息声,几乎是说三句话就叹息一声,言语中满是被生活折磨的无奈和凄苦。

      李素怔怔的看着铜镜中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尽管她已经做了三天的思想建设,可是依旧被吓的不轻。若不是外面的谈话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恐怕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难怪她会将我认作别人。”李素对着铜镜抚摸着脸上陌生的五官,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确很美,只可惜不是她的。
      据裴敏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姓安,名唤长乐,今年刚好满二十岁,未婚未育。
      三天前因为得知心上人要嫁与他人,于是便跟裴敏说是要上屋顶透气。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就死了,倒是让她来了个鸠占鹊巢。
      李素自嘲的轻叹一声,收起心里的万千情绪,准备收拾收拾起床。

      躺了三天,身上的擦伤几乎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胳膊肘伤的有些重,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抬手的时候依旧疼的厉害。
      好不容易摸索着穿好衣服,李素准备找个发带将头发绑起来,可是对着梳妆台上的物件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总觉得自己是在动别人的东西。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李素说着,慌忙打开旁边的妆奁,瞥见里面有根红绳,随手一拉,不成想那红绳竟然缠住了别的东西,“啪”的一声,整个妆奁都被扯翻了,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

      “小姐?”老男人惊呼,看着满地的物件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李素局促的捏着红绳,像是做贼被人抓包了一样,“那个,我只是想找个发带绑头发。”

      老男人松了口气,忙将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僵硬的扯出一丝笑,“这里就让老奴来收拾,小姐一定饿了,先去喝些粥吧,加了红薯很甜的。”
      李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歉意说,“有劳了。”
      “这、这是老奴该做的。”老男人吓得背更弯了。

      看来这院子里的人都很怕她啊。
      李素摇了摇头,用红绳将头发随意绑了个马尾,端起桌上的红薯粥吃了起来。

      在床上恍惚惊恐了三天,李素也的确饿了,几口就将一碗粥连带着一碟小菜吃完。也许是吃了热乎乎的东西,李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裴敏跟你说了吧,我失忆了。”李素吃饱喝足,撑着脑袋悠闲说。

      老男人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点头,“回小姐,敏儿说了。”
      “那就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李素平静的说着,同时也开始正儿八经的打量起了这个老宅。
      “是。”老男人连忙应道,唯恐说迟了李素不高兴。

      “我听裴敏叫你爹,你原名叫什么,以前我怎么称呼你的?”
      “回小姐,老奴原名叫裴凌云,以前是伺候老爷的,老爷去世之后就伺候小姐,小姐以前唤老奴云叔。”

      “外面那蒙面的小孩叫什么,跟我什么关系?”
      “回小姐,他叫李格,是小姐五年前从坟场带回来的,平日就在家里跟着老奴做杂活。”

      李素点头,也就是说这宅子里除了她是个主子,其余人都是下人,而且她爹已经去世了,“那我娘呢?”李素问。
      老男人闻言脸色骤变,“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惊恐道,“小姐恕罪,老爷去世前跟小的千叮万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在小姐面前提及夫人,老奴...老奴......”

      看来这原身不简单啊,但愿以后不要给她添麻烦。
      “行了,不能说就不说,你起来吧。”李素听着他下跪的那声音就觉得疼,暗中猜测裴敏指不定就是跟他学的。

      “咦,这几幅字画莫非就是出自那位柳公子的手?”
      李素在后面墙上看到几幅字画,联系之前裴敏的话,便立刻猜测到了出处,果不其然,他在字画的左下角发现了落款,署名正是那位柳昭衍柳公子。

      “回小姐,这些的确是柳公子的作品。”裴凌云说完,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据裴敏所说,安长乐是两年前跟柳昭衍相识的。
      柳昭衍是罪臣之子,七年前一家人被流放到岭南郡,他娘在途中身患恶疾去世了,他爹带着他好不容易到了渔阳城,却因为此处环境恶劣再加上人亡家破大受打击,身体很快就垮了下去,好不容易撑了五年,却在两年前的冬天还是去了。

      那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安长乐如往常一样在外面溜达,溜达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却被一阵喧闹声吸引了过去。
      那是安长乐第一次见到柳昭衍,在渔阳城漫天大雪的巷子口。

      裴敏的叙说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俗气。

      尽管当时安长乐有意帮人,可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何况柳昭衍的要求是二十两纹银,那可是天价。
      于是安长乐就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在旁边可怜又唏嘘的看着这个卖身葬父的男人,想着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会有谁拿出二十两银子来买一个卖身葬父的男人。

      在岭南郡,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男人。

      当裴敏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素既震惊又觉得讽刺,什么时候传宗接代的男儿竟然变成了“东西”,而且还是最不值钱的那种。
      若是让她阿娘听到这话,岂不是要笑死,毕竟在她阿娘眼里,为了李烷那个宝贝儿子,就连女儿都可以卖掉。

      天黑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到了柳昭衍面前,他扔给柳昭衍一包银子,然后将人带走了。
      后来安长乐才知道带走柳昭衍的竟然是欢喜楼的老板,而欢喜楼则是渔阳城唯一的一家女支院。
      至于后来安长乐为什么会跟柳昭衍再有交集,甚至到对方送她字画的地步,裴敏就不知道了。

      七天前,柳昭衍找到了裴敏,他告诉裴敏自己三天后会被赎身,然后跟买主离开渔阳城,可他担心安长乐知道后会去欢喜楼闹事,所以让裴敏看着安长乐,尽量不让她知道此事。
      裴敏权衡之后答应了对方,可这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最终此事还是被安长乐知道了。
      安长乐去欢喜楼找人,却被告知柳昭衍已经离开了。

      安长乐爬上屋顶,看着离开渔阳城的方向,不吃不喝坐了一天一宿。等裴敏实在忍不住去喊她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灵魂就变成了现在的李素。

      抚摸着眼前的字画,李素长长的叹息一声,为自己,为原身,也为了那个柳公子,“画好,字好,人也好。”

      老男人此刻还在忧心李素会不会找裴敏麻烦,就听李素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觉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既然我叫你一声云叔,那就说明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自称‘老奴’了。”李素转身笑着说道。
      云叔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李素却没给他机会,转身径直往外面走去,云叔紧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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