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刺》暮色书影

43、马车

　　“玲珑你说一下吧！”

　　“啊……说，说什么？”

　　玲珑虽然一直盯着花姐的嘴，却始终心神不宁。

　　白江浅的手又软又暖，温度通过皮肤与皮肤的厮磨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十分燥热。每当白江浅的指尖从他手心轻轻划过，心里就又酥又麻，大脑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忍不住咬紧下唇，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说了半天你没有在听吗？”当着江左王的面，花姐压下自己的脾气，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唯一见到两个火云帮弟子的人，是否发现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玲珑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一点运转，“他们两人身上似乎都有同一种味道……”

　　“那很有可能和火|药的成分有关，你好好想想那是什么味道？”

　　那个味道绝对闻到过，他闭上眼睛，努力在回忆中搜寻着线索……

　　“是……松脂的味道！”

　　“松脂？我可派人到余州所有出售松脂的商铺探察，在查明之前，殿下近期还是不要离开默园为妙。”

　　白江浅此时方悠悠开口道：“既然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只有我现身才能引蛇出洞。明日我仍会去坝上巡视。”

　　玲珑一惊，忍不住转头望向白江浅。白江浅的眼神并没有离开与之对话的花弄影，桌下的手却用力地握了他两下，像是安慰他不必担心，玲珑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又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既然如此，我了解到的信息都已尽数交代，殿下还需要我做什么吗？”花弄影虽然意外，却也不露声色。

　　“我需要你明日多派些人手，听我指示行事。”

　　“这……谨遵殿下吩咐。”

　　周密接话道：“近日厌总管不在，还要请花老板派一位高手跟在殿下近前。”

　　“高手？”花弄影向左扫了一眼，“那就玲珑去吧！”

　　“我？”玲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花姐点他的名字，吓了一跳。

　　周密也很不解：“花老板说笑吧？这位玲珑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风，如何能保护殿下？”

　　花弄影淡淡一笑：“周大人可不要小看了她。”

　　白江浅颔首说：“甚好，那就委屈玲珑姑娘扮作我府上的侍女吧。”

　　“不妥！”玲珑冲口而出。

　　“有何不妥！”花姐瞪了他一眼，“轮到你说话了？”

　　“是……”玲珑低下了头，白江浅的手竟然得寸进尺，偷偷和他十指相扣，令他紧张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给殿下和周大人斟茶！”

　　玲珑终于趁机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两只手拿起茶壶，给白江浅面前的茶杯斟满，白江浅看着他明显发红的左手，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下。

　　“殿下和周大人先喝茶，我给玲珑交代几句话。”花弄影站起身，拉着玲珑出了密室。

　　“这次火云帮刺杀白雁远没那么简单，恐怕还不只是高太守的意思，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除掉心腹之患而已。所以你记住，白雁远现在不能死。”

　　“若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怕是力所不能及。”

　　花弄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放到玲珑手里：“这是特制的飞火针，上面涂了药物，遇风即燃。今日自爆那人的尸体我看了，爆点位于他的腰间，所以你只要见到可疑之人，便先用它攻击腰部。”

　　“嗯。”

　　“记住，宁可错伤，不可放过！你一会儿便换上侍女的衣服，和白雁远一起回默园吧。”

　　“……是。”

　　难道自己这几日要夜以继日地打扮成女人吗？玲珑只觉得眼前一黑。

　　回到默园已是子夜时分，周密命人在东厢房给玲珑收拾出了一个房间，玲珑听见门外没了动静，就偷偷溜了出来。

　　白江浅居住的正房黑着灯，应该是还没有回来。玲珑熟门熟路地溜到了书房的窗外，从窗缝里看去，果然里面烛光闪烁，映出白江浅的背影。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向茶房走去。

　　白江浅一回到默园，就听说厌言兵从京城捎回了书信。他按捺住想去见玲珑的心情，匆匆赶去了书房。看完信，他陷入了沉思。

　　突然，有人扣门。

　　“进来！”

　　门开了，一个轻盈的身影捧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白江浅一愣，随即笑了：“又没真的让你当侍女，端茶送水这活儿不用你干的。”

　　“殿下不要误会，我若空手过来，怕是门口的侍卫不让进。”玲珑给白江浅桌上早已空了的杯子斟上茶。

　　白江浅打量着玲珑说：“为何你穿什么都如此好看？”

　　玲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反讥道：“为何殿下说什么都如此不正经？”

　　白江浅抿嘴一乐：“说话终于有点味道了。”

　　“什么味道？”

　　“我那只小狐狸的味道。”

　　玲珑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竟淋到了手指上。“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疼痛，白江浅已抓住他的手指，轻轻含在了自己嘴里。

　　柔软的嘴唇，温柔的舌头，这真切的感觉从指尖一路传到脑海，让玲珑的心已经狂跳得失速，脸上更是一片潮红：“别，别这样！”

　　他用力把手指抽回，接连后退了几步，那只手迅速缩进了袖子里，有点发抖。

　　“我是来问殿下正事的。”

　　白江浅含笑拿起茶杯，轻嘬了一口茶：“那就听听你的正事？”

　　“明日你打算如何引出那些亡命之徒？”

　　“明日我府上会驶出三驾马车，分头出发。你猜会怎样？”

　　“火云帮会分头行动？”

　　“没错，我就是要引他们全员出动。”

　　“其实马车上都没有人对吗？”

　　“不，我会坐在其中一架马车上，另外两驾车上是扮作我的侍卫。”

　　“那，那还是很危险啊！”

　　“若是只有一辆车，我倒是担心他们会偷袭。可是现在有三辆车，如果炸错了必然无法交差，所以他们一定会先制造事端引我下车。我已安排人手埋伏在路上，一旦有异象就会立即包围。”

　　他看着玲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埋伏在路上即可，不必跟着我。”

　　“不，我会和殿下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你不是不爱坐马车嘛，可不要勉强。”

　　“偶尔坐坐也没什么。”玲珑刚脱口说完，就心里暗叫糟糕，不爱坐马车是他以玉篱的身份告诉过白江浅的，这下简直是不打自招！

　　他偷偷瞄了一眼白江浅，发现那张清俊的脸正笑着看他。真是麻烦！

　　“小狐狸，过来！”白江浅朝他招招手，“让我看看你手好了没有。”

　　“谁是小狐狸！我去睡了！”玲珑心慌意乱地推门走了出去。

　　白江浅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退，手里拿起厌言兵的信件，脸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三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默园的院子里，花姐派来的十几个人也都换上了侍卫的打扮。玲珑把车里车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被做什么手脚，才和白江浅上了其中一辆车。

　　车帘拉下，两人并肩坐在狭小的车厢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玲珑感觉到白江浅的目光一直都在凝视着自己，只好扭头看向另一侧，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窘迫。

　　马车一动，应该是出发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慌又涌上玲珑的心头，他正克制住想吐的冲动，白江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黑暗的车厢里，看不出玲珑的脸此时有多红。白江浅把玲珑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摆弄着他的手指，就像在摆弄一个心爱的玩具。

　　恐慌的感觉渐渐消退，被心中翻涌的悸动所取代。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他只好故作镇定开口问道：“殿下，这辆车走的是哪条路？”

　　白江浅靠近他的耳朵说：“走观音庙前的那条路。”

　　恰在此时，马车似乎硌到了一块石头，猛地颠了一下，玲珑身体一晃，耳朵便紧紧贴在了白江浅的唇上，只觉得又软又热，还带着一点潮湿。

　　玲珑的身体像触电一样慌忙弹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感到白江浅似乎笑了一下，呼吸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忍不住回头看去，正好迎上白江浅的目光，那眼睛里的情愫几乎要流淌出来。

　　“不要……”他连忙扭头错开眼神。

　　“不要什么？”白江浅嘴角翘了一下。

　　两个人还没感受完这片刻的温存，马车突然停住，一阵唢呐声远远传来。侍卫在车窗外禀报道：“殿下，前面一个出殡的队伍挡住了去路。”

　　玲珑咬牙道：“来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各种暗器，起身就要下车，又扭头对白江浅说道：“我没叫你之前，你千万不要出来！”

　　玲珑站在车前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只距马车不到五十丈远，看上去不下三四十人。这些人都头上绑着白色的孝带，有人打着白幡，有人撒着纸钱，后面还抬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唢呐声夹杂哭声，只觉得毛骨悚然。

　　“立即后退！”玲珑心里大感不妙，忙命令驾车的马夫调头。

　　“后面也来了一群人！”一个侍卫喊道。

　　“什么？”玲珑回头一看，竟然也是一个出殡的队伍！两支队伍越走越近，把白江浅一行人夹在了中间。

　　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难道走漏了风声，所以他们知道这里才是正主？玲珑只觉得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对身边的几个侍卫说道：

　　“赶紧放信号叫另两路人赶过来，然后所有人把殿下的马车围在当中，准备放箭！”

　　“直接放箭？”侍卫有些犹豫。

　　“全听玲珑姑娘安排。”马车里传来白江浅的声音。

　　一个侍卫向天上发了信号弹，紧接着二十几个侍卫迅速前后围城一圈，弯弓搭箭。

　　“今天老子要大开杀戒了！”玲珑心里暗道，手上已是现出两把飞刀。

　　一个侍卫大声喊道：“所有人听好了，谁胆敢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两队人群只是停住片刻，便又哭天抢地地向前行进了。

　　“放箭！！！”玲珑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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