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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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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过林家祖宗和林父林母的牌位,文皎还需给贾敏的牌位上香。
她心中默念:
你的女儿冰雪聪明,让人喜欢,也招人心疼,我会好生待她。你若真在天有灵,不如往太虚幻境去,一把火烧了薄命司,省得什么“木石姻缘”牵绊,坏了黛玉的性命。
穿越了一回,又有了金手指,对这些鬼神之说,文皎难免信上三分。
片刻后,林海也祭拜完毕。
文皎微笑着将手递到林海手上,二人一同回了正院。
黛玉已经等在屋里了。
因母孝还未过,黛玉上身穿着湘色小袄,下身樱草色蝴蝶裙儿,既透着点亮意不过分素淡,又不穿红着绿的犯了孝期忌讳。
常人穿嫩黄色,一个不慎便是毁人,可黛玉把嫩黄穿得极好。
文皎对黛玉露出笑。
见了林海文皎,黛玉也眼前一亮,跟着就发现二人拉着的手。
她促狭地冲文皎眨眨眼。
文皎立刻就觉得脸上微微发烫了。
林海文皎在正堂坐定,许嬷嬷放了跪垫,黛玉上前全礼,口称拜见母亲。文皎忙命扶起来。
白霜捧出文皎给黛玉准备的见面礼,原来是两匹宫缎,两个荷包,两朵珠花并一个白玉九连环。
思及原著里黛玉玩过九连环,文皎便找出这个玩器做见面礼。
她笑道:“玉儿,咱们两个熟得很了,我不和你客套。这九连环虽说不值什么,也是我从大姐姐的私库里掏出来的,并不是我随便找的东西糊弄你。”
黛玉告了坐,笑道:“那我可不敢玩了,皇后娘娘给的东西,若不小心摔了可怎么好?”
文皎笑道:“这有什么,我从大姐姐库里拿了多少东西,要都供起来,这日子都不用过了。摔了再打个新的便是。”
她两个说得热闹。
文皎又问起黛玉今早用得多少,昨日睡得好不好。
林海插不上嘴也心里高兴,又忽生感慨。
先妻去后,家里多长时间不闻得这样的笑声了,玉儿也许久未这样开怀。
这么想着,林海看文皎的眼神又多了三分柔和。
黛玉虽喜欢同父亲太太在一处,也想着他二人新婚,她做女儿的也该避过几日。
于是又说了两句,黛玉便道:“父亲母亲这里事多,女儿不打扰了,先告退了。”
文皎一想,确实还有许多事,以后日子长着,有的是机会在一处,不急在这一时,便没多留。
林海笑道:“去罢,以后常来和你母亲作伴说话。”
黛玉笑着答应,退下了。
林海便对文皎说:“家里杂事免不得要劳烦夫人,今日午后就叫他们把钥匙账本对牌送到夫人这里。”
许嬷嬷在旁边应道:“对牌账册都已收拾起来了,钥匙也有,随时能拿给夫人。”
林海对文皎解释:“自黛玉母亲病重,家中一应大小事都交给郑氏和周氏暂管着。前几日我已命她们将一应东西交回,夫人来了,自然要交到夫人这里。夫人万万不要推辞。”
文皎没推辞,只笑说:“我才来,若有什么地方管得不好,或是改了规矩,老爷可莫要怪罪。”
一面说着,她一面回忆苏皇后打听来的消息。
姨娘郑氏,今年四十三岁,是林家外面买的丫头,林海婚前的通房。
姨娘周氏,四十岁,是荣国府的家生子,贾敏陪嫁丫鬟。
这两个人,郑姨娘有从小服侍林海的情分,周姨娘是贾敏的陪房,就算都已久不见林海了,总还有些旧日的情面。若她二人有意作对,她就算能赢,也会损伤她和林海目前和谐的关系。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幸好林海的母亲和贾敏都是心内有筹算的人,给儿子/丈夫挑小妾都不挑家生子。不然层层关系盘根错节,她更不好办了。
林海笑回文皎:“咱们家人口不多,事也少,我既托给夫人,便请夫人尽管放开了去办。规矩有不好之处,也只管改。若出了什么事,只管叫人前院找我。”
文皎应了,想起一事,笑道:“我正有件事想和老爷商议。老爷听了便是不喜欢,也莫要生气。”
才新婚第一日,夫人要和他说什么事?
林海笑道:“你我已是夫妻,夫人有话只管说,无妨。”
文皎便斟酌着说:“因宫中姜太医说,黛玉的身子要大好,除食补外,最好是常练些五禽戏、八段锦等,强身健体。我娘家二嫂是西北韩大将军的女儿,从小便有女师傅教导功夫。因此我已先求了二嫂,看女师傅的徒弟们有没有愿意来咱们家的。只是这事我并未先问过老爷,是自作主张了,还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吃药膳也就罢了,给不给黛玉练五禽戏或是习武,还要看林海怎么想。
若林海觉得这事不体面,她这就属于先斩后奏,和领导大方向不统一了。
不过,文皎觉得林海一定会同意。
她和黛玉在一处的时间不算少了,但黛玉一直恪守礼节,基本不在她面前提林海的事。书中对林海的描写也不多。
但她不是对林海这个人有信心,而是对“黛玉的父亲”这个身份有信心。
希望她的信心没错。
林海本就打算好,不论新夫人要说什么,只要不是太出了格儿,他都应了便是。
没想到新夫人一张口,是字字句句为了黛玉打算,他一时不禁有些感动。
他起身到文皎身边,将手轻轻搭在文皎肩上:“夫人一心为了玉儿,我怎会怪罪夫人?难不成夫人认为我是那等老古板,是为了什么面子、里子,连自家孩子的身体都不顾的人?”
文皎忙要辩解,一抬头却看见林海笑得分外和煦,心下放松,便笑嗔:“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到底没先问过老爷。”
林海笑道:“多谢夫人辛苦为玉儿打算。等女师傅来了,房舍、束脩等事,夫人都尽管安排就是了。”
文皎道:“西北路远,便是有师傅肯来,也总要几个月的,不急。”
林海看一眼时辰钟,笑道:“这一上午夫人也劳累了,不如我先陪夫人歇上一会儿。下午还要劳动夫人见见家里的人。”
听见什么“劳累”,又是“歇一会儿”,文皎觉得林海放在她肩上的两只手的热·度·侵·透了她的衣衫。
两人进了内室,文皎陪嫁的丫头们正收拾屋子。
白露白霜已经将她嫁妆里的书满满垒在书架上。
见林海也看向书架,不待他开口,文皎先笑道:“不瞒老爷说,我虽读书识字,可在诗文上一概不通,一句也做不好。我知老爷才高八斗,日后可莫要弃嫌我。”
想到文皎的出身,林海似有所悟,便笑道:“这有什么,夫人能读书识字已经很好了。至于诗词一道,就连朝中许多官员都不算通。日后若夫人想学,我必倾囊相授。”
文皎知林海有所误会,笑道:“我自是想学的,大姐姐也从小教我,可我实在是孺子不可教,苦学几个月,做的还是不可看,大姐姐都懒得教我了。老爷愿意教,我心里很是感激,可就怕教了几日,老爷也觉得我不可教,嫌我愚笨呢。”
原以为苏皇后教导的那些撒娇做痴,她定做不出来,没想到现在做起来也没那么难,也没多别扭。
顺其自然就好了。
见文皎情状可爱,林海心中一动,伸手轻抚一下她的脸颊:“不会就不会,又不是不会作诗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夫人不必担忧。”
文皎看向林海含笑的眼睛,觉得身上的酸痛清晰了起来。
林海笑:“原是想叫夫人歇歇,谁知又说了这么多话。夫人快坐罢。”
文皎犹豫再三,低声道:“我这腰实在是酸得很了,请老爷恕我失礼,床上歪着罢。”
她吃挺饱的,还没消化……
林海也应该不会新婚第一日就白日宣○吧?
林海听懂了文皎的意思。
他掩饰地咳嗽一声,亲将文皎扶至床上躺下,又给她脱掉鞋袜,卸了簪环。他自己则在书架上寻到一本游记,坐在椅上细读。
一时下人来问午饭,林海命将饭菜都摆在炕桌上,亲扶文皎用饭。
二人对坐吃毕,林海便道先去前院书房,晚膳时再来。
他这么做正合文皎的意。
下午要见四个姨娘,没了林海在侧,文皎才好仔细瞧瞧她们都是何等样人。
知道是林海体贴她,文皎笑吟吟送他出门。
他会在站在她这边考虑,日子就能往下过。
小憩一会,补足精神,唤人更衣梳妆。
发髻正中戴五凤珠钗,揽镜自照,文皎觉得她已有苏皇后的几分风范。
许嬷嬷回姨娘们都到了。
文皎一笑:“都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