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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九万12 ...

  •   12

      时盏如一艘无港可归的孤船,在数以千计的目光里摇摇欲坠,上方落下的白光如昼,却照不亮她眼里藏着的黑。

      那些不堪的言论化作凌冽寒风,带来深刻的砭肤之痛。她脸上笑意不减,目光坚定,如果这是场灾难片,就算无人生还,那她也要做最后死的那一位。
      时盏这么想着,迈出脚去。

      当她越过闻靳深时,再次被他握住手腕,他微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时盏。”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只单单喊她名字,就带来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闻靳深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眼角凛冽出几分寒芒:“你还想做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时盏偏开脸发出几声轻笑,笑得肩头微颤,“我不懂这词什么意思,我只想割了他的舌头。”

      这时候,柳家墨从洗手间方向飞快地跑过来,沿途他不小心撞倒好几桌上的香槟瓶,砸碎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吸引周围一大半的目光。
      时盏看到这一幕,竟觉得有些滑稽,以前柳家墨总怕哪天她捅出个天窟窿,难以修补。

      她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情况,算不算是个天窟窿。
      看柳家墨那表情的话,应该算吧。

      柳家墨一额头的汗跑过来,看了眼不远处手背鲜血淋漓的陶伯,脸色白了白,干咽了一下嗓子后,迟疑问:“你弄的?”
      时盏承认得坦荡:“是我。”

      见状,闻靳深松开她的手腕,单手掐着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柳家墨气得跺脚:“姑奶奶!我不是让你乖乖等我!我才离开多久啊,你就闹这么一出?”

      时盏没有回答柳家墨的话,也没有看柳家墨,她还是平静地和闻靳深保持着对视。

      哪怕在这种紧张时刻,时盏依旧是美的,且是独一份的美。
      有着他人难以临摹的凛冽和傲骨。

      时盏没头没尾地问一句:“你还记得吗?”
      柳家墨误以为是在问自己,顺嘴接话:“记得啥啊记得,现在说正事啊。”

      时盏不管不顾地接着说:“我又看见那些白色了,一团一团的,有的还长出手脚在人脸上跑,所有人都是。但是你不一样,你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没有一点白色。”
      她的声音很清晰,以至于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可除了闻靳深没人听得懂。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所以开始说些疯话。
      时盏拾起桌上一方白色手帕,垂下眉眼,优雅缓慢地开始擦自己沾着血迹的手指,一根接一根,擦得非常细致。
      快要擦完的时候,她盯着素净的手指发笑:“还以为你足够特殊呢,但你和他们都一样。”

      闻靳深再没说过一句话,他转身,插包离开,也再没看她一眼。
      时盏永远都会记得那个背影。

      那个背影实在过于深刻,以至于后来的时盏经常会去想,难道他天生就薄情么?
      比她还无情的那种。

      走吧。
      好坏她都能受。
      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真的过不去,也不过身败名裂两手空空罢了。

      比这更狠的她都经历过。

      -

      原本和谐融洽的寿宴被迫叫停,邮轮掉头返回。
      警察和救护车等在码头。

      陶伯走在最前方,被数人簇拥着上了救护车厢,他坐定后转过脸来,目光阴森地盯着时盏,像是恨不得将她撕碎般。
      时盏面无表情,淡淡扫过后收回视线,完全没往心里去。

      时盏坐进警车后座靠窗的位置,一路沉默。
      正前方是竖着的铁质短栏,一整排,她将脸转向窗外,一辆黑色库里南正和警车并行。
      那是闻靳深的车。

      暗色的车窗,令她看不清后排坐着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库里南提了车速,很快将警车甩在后面。
      时盏眼睁睁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心里觉得可笑。

      他理应如此才对。
      毕竟谁都不愿意和她沾上关系。

      他这样也无可厚非。

      -

      到警局后,时盏被带到审讯室做笔录。
      一名四五十的男警察在记录的间隙停下,看一眼对面的时盏叹口气说:“年轻人遇事不要冲动,现在法治社会,谁先动手就是谁不对,以后不能这样了啊,听到没有?”
      时盏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审讯室斑驳的墙面上,不难看出这派出所有些年头了,处处都是岁月的味道。

      “来,你看一下。”男警察放下笔,将两页纸递过来,“他先摸你的腿,然后你就动的手,是这么个情况吧?要是没问题的话你签字,然后按个手印就行。”
      说完,又递过来一盒半旧的红色印泥。

      时盏接到手里,刷刷两笔将名字签好。
      按手印时,男警察说:“对方还在医院,你出去后尽量去调解,调解不下来的话你俩来派出所,我们这里有专门的调解室和人员,协助你们调解。要我说的话,能调解还是尽量调解,不然闹上法庭总归费时费力。”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长叹一口气,“你还是公众人物,你这——”
      “......”
      没等话说完,时盏面色淡漠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外面又是雨。
      好不容易是个晴天的,到午夜时刻又开始飘雨。

      时盏在手机上叫了个滴滴,站在路边的树下等。
      万里高空坠下的雨点轻重不一地砸在树叶上,噼里啪啦地响,她没有伞,雨势渐大,她也就那么淋着。

      寒意钻心透骨。

      十五分钟后,车到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她浑身湿淋淋的,递过来半包抽纸:“姑娘,擦擦哇,你咋搞得这么湿哒哒的喃?”
      纯正的地方口音,南方那边的人,时盏勉强能听懂。

      来自一位陌生人的善意。
      对于这种善意,她同样觉得陌生。

      时盏伸手接过纸,低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抽出两张纸来胡乱擦着脸和满是雨珠的手臂。
      此时,包里的手机滴了两声。

      时盏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柳家墨发来的微信详情:【小盏,不好意思啊。我本来应该陪你到派出所的,但是我家那位知道后一直催我回去,闹得不行,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时盏手指落在键盘上,好一会,却什么也没回,将手机重新丢回包里。

      半个小时后。
      车辆停在爱森堡正门口。
      时盏有些累了,动作缓慢地下车,走进雨里,没两步又弯腰脱掉高跟鞋提到手里,赤脚行走在粗糙湿漉的地面上。

      寒天雨夜,满身倦浓。
      这些的这些,好像都抵不过他的一句你不该这样。
      他的冷漠的神情和眼神,比这雨还冷。

      时盏也觉得自己是挺不该的,淋淋雨,脑袋也愈发清醒起来,他又不是那些死物,想要就一定能得到的。
      成年人最应该学习如何止损不是么?放弃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明智选择。

      在这样晚的时间点,时盏的确没有想到,还能遇到闻靳深。

      在的电梯内外,有着完全不同的光景。
      当电梯两扇门徐徐打开的那一瞬,闻靳深看见的就是那样一个时盏。——她光脚站在门外,左边手里拎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浑身上下被淋得透湿,长发如乱糟糟的海藻粘在脸颊上。
      她的狼狈与电梯里的得体整洁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时盏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电梯里有人。
      她麻木地抬脚往电梯里走,脚趾被门缝轻轻一绊,人没站稳,摇摇晃晃地往前去,似要跌到。
      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有力温暖的臂弯接住。

      时盏借力站稳后一抬头,发现是他,怔在那里。
      他的一只手恰好落在她的腰侧,温度薄凉,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只是注视着她苍白的脸:“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不太像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世勋的圈外女友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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