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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九万11 ...

  •   11

      酒过三巡后众人兴致高涨。
      时盏胃口济济,没吃两口便搁了筷,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手机也没什么看头,她时不时往闻家人那桌望上两眼,那边始终围满人,她只能从人与人的缝隙里去窥他的脸孔。

      周围越来越吵杂,人声被逐渐变大,时盏开始变得焦虑。
      那些人的五官开始融化成白色絮团,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全部是没有形状的白色。
      白色在眼前飘来飘去,在空气中飘来飘去。

      不过短短几秒而已,她的眼睛就胀痛无比。
      时盏手肘支在桌上,两根手指捏着眉心,她狠狠闭了闭眼,重新抬起头来视物。可那些脸依旧是几团白色,毫无变化。
      独独闻靳深一人的脸清晰得很。

      此时,时盏手肘被人碰了碰,引得她浑身一哆嗦,瞬间皱眉有些不耐:“别碰我。”
      柳家墨觉得自己可冤:“小盏,我叫你很多遍,你都不理我。”
      时盏转过脸去,看着柳家墨模糊不清的脸,她的瞳孔随着那些白色移动而移动,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去趟洗手间。”柳家墨嘱咐她,“你在这里等我,不要随意走动。”
      时盏晕得不行,随口说好。

      柳家墨离座后不久,旁边一直沉默吃东西的制片人陶伯向她搭话:“时作家,听说你还没谈过男朋友阿?那不白瞎这么一副好皮囊。”

      这话怎么听都很轻佻。
      时盏没有理会,她转头将脸偏到一旁。

      这举动令陶伯有些不满,但也没就此罢休,这女人的美对男人有种难以言诉的吸引力。
      仿佛明知危险丛生,却又欲罢不能。

      陶伯挪动着椅子凑近几分,手也伸过来,借着别人看不见在桌下开始做一些下流的勾当。
      时盏光滑的旗袍料子被摩挲得微微作响。

      柳家墨涎笑道:“你要是跟我,以后每本书都给你拍成电影儿。”
      时盏低头看着旗袍料面的梭动不平。

      那感觉像无垠雪面突然被什么东西凿得坑坑洼洼。
      实在引人反胃。

      时盏瞧着那手,鼻间溢出一丝笑:“您这是在揩我的油吗?”
      陶伯脸上白团重重让她看不清表情,时盏却听得清楚,他说:“跟我的话好处多多,再说得罪我的话,以后你在圈子里可不好混。”他拍拍她的腿,“时小姐是个聪明人,自个儿掂量清楚。”

      这可真是威逼利诱齐上阵。
      时盏收拢双腿,避免陶伯下一步的得寸进尺,她用手将长发拢到一边,手指插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看来你没听过关于我的某些流言。”
      陶伯哎呀一声,带着满满心知肚明的味道:“我知道啊,那些人说你危险,说你危险人格诸如此类的,这些不都是你团队为了营销给你立的人设嘛?现在这个社会想博出位的话,肯定得拿出一点和别人不同的东西来嘛。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时盏:“......”
      你懂你妈。

      时盏转头正对着陶伯,眸色里蕴出冰凉,她盯着陶伯脸上眼睛部位的两团白色,那是眼睛的位置,现在她在和对方对视。
      陶伯问:“怎么样?”
      时盏唇角微勾,带一抹妩媚笑容:“好,我们先来玩个游戏,你把手放在桌上。”

      陶伯乐不可支,将手从旗袍里梭出来,顺从地手掌朝下放在桌上。他有些兴奋:“怎么玩阿?”
      时盏缓缓露出微笑,似黑莲般艳丽且危险。

      三秒后,偌大的邮轮餐厅响起男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紧跟着接连数声,一声惨过一声。

      所有目光迅速汇集过来,包括闻靳深在内。

      有人被那画面吓得弹起尖叫出声,这部分里女性宾客居多,其中偶尔夹杂两声男性的咂嘴声。
      场内瞬间混乱起来,宾客们纷纷表情大变。

      太吵了。

      时盏松掉手里银色餐叉的柄,看着餐叉稳稳当当地插在那只摸过她大腿的手背里,目光里甚至带点欣赏,像在看某种旁人难懂的艺术,她轻飘飘地笑着:“还来么?”
      陶伯被剧痛折磨得冷汗淋漓,他破口大骂:“臭婊/子——你完了!”
      时盏伸手再次握住餐叉,发力往下,恨不得就此戳穿对方掌骨,她依旧笑着的:“来,继续。”

      “阿——!”
      “我!操!你!妈!”

      没人上前阻拦,大多在急着拍视频发朋友圈。
      直到一只温凉的手握住时盏手腕。

      她在白晃晃的灯光里抬头,至死都忘不掉当时的画面,在重重白团的叠影里和血色里,只有闻靳深一张脸清晰得令她浑身发麻。
      十分应景的是,全场在此刻安静下来。一种刻意人为的安静。

      时盏的目光略过男人手指,对上他深潭似的眸:“你现在抓着我的手,是想要帮我,还是想要制止我。”
      他没说话,答案却明显不过,明显到没有第二种可能。

      闻靳深紧握着她的腕,锢住她所有动作后,沉缓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爷爷的寿宴。”
      “......”

      呵呵,果然他和那些人一样的。
      觉得她是个疯子,是个在天子脚下突然发疯的暴徒,挥舞着尖刀穿梭在人流里,张牙舞爪,也不惧怕伤及无辜。
      她被人间厌弃,被大肆辱骂,却没有人问她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过紧的力度令时盏手腕的皮肤迅速泛红,她倏地想到一个十分应景的词。
      ——孤立无援。

      那些人也是。
      他也是。
      是从一开始,就不是和她一边的。

      没关系,反正早已习惯这种感觉。

      时盏用尽力气将手抽出,忽略掉腕上一圈辣辣痛意。她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手腕,重新懒懒抬起脸来,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她和他的距离。
      嗯,不该和他这么近。
      至少......
      眼下不该。

      手背鲜血横流的陶伯已经逃到离桌数米远的地方,他抓着流血的那只手腕,站在一圈人的正前方,那血还在不停地流,顺着手指落进柔软的红色地毯里。
      滴答滴答。
      时盏能听见,滴答滴答。

      陶伯在酝酿后,颤着声打破死一样的寂静:“这里处处都是监控,时盏是吧?我看你能傲到什么时候,连区区一个破写手我都斗不过吗?我他妈还不信这个邪了!”
      时盏只是笑,没接话。

      众人附议。
      “是阿......这还是故意伤人哦。”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

      有人上前,问陶伯:“陶制片,您这具体怎么搞的啊,太吓人了吧。”
      陶伯稳坐受害者的宝座,扬声说给整个场子的人听:“我不是坐她边儿上吗,寻思着跟她谈谈版权问题。大伙儿说说看,她不乐意就算了,还恶语相向,我也没带搭理她的,谁知道她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拿叉子戳我!”

      话音落下,真相也似乎在这一瞬间敲定。毕竟很多时候,事情的本质并不重要,大众只想看他们想看到的,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很快,就有不堪入耳的词汇接踵而至,带着浓浓的羞辱,像手榴一样砸进时盏耳里。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冷漠。
      最后还是那一句——“杀人犯生出来的小畜生”,刺得她视线一动。

      如浪涌的声潮里,她站在那里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石雕,赤直的目光毫无遮掩地落在闻靳深脸上。
      那是她现在唯一能看得清的脸。

      沉默良久后,时盏轻轻问:“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这女人有点意思。
      统共才见过几面,被她揩过几次油而已,拿什么谈信任。

      闻靳深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只冷着脸淡淡说:“不管事出何因,你不该这样。”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盏该红眼的,就算出于委屈也是该红眼的,但她没有,只微微一笑,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再没有说话。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她不记得了,她讨厌脸上滑腻腻的感觉,眼泪最是累赘,除开消耗精力外,别无用处。

      柳家墨从洗手间出来,走过不算宽的过道,壁上挂着黄色菱格罩着的灯,光色昏黄。
      出口还有一段距离,他遥遥透过出口看向场内情况,那些原本坐着的人纷纷起座,脑袋全部对着同一个方向。

      柳家墨心里瞬间涌起不详。
      那些脑袋对着的,正是时盏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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