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44、墨炎会场险露馅，旖文哭闹帮周旋

　　“……若老天有眼，让老夫找到凶徒！必杀之而后快！”竟是楚若衫在东面看台上振臂而呼。
　　“杀之而后快！杀之而后快！”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激动人心的话，竟然使南北的少侠们皆都热血沸腾，跟着齐声呼喊起来。
　　正是这样道貌岸然的脸孔，骗得整个火云城内忧外患。
　　“一群蠢货！”墨炎低声咒骂了一句。
　　看着楚若衫虚伪做作的样子，墨炎心头冷笑——是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犹如丧家之犬，也是他滥杀无辜嫁祸自己，使得自己四面楚歌！
　　恨，何止是恨？
　　那种想要将那人挫骨扬灰的冲动一波一波地涌入他的脑海，墨炎的双眸透过斗笠的黑纱死死地盯着楚若衫。
　　杀气！
　　楚若衫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杀气将自己紧紧地包围，犹如被毒蛇阴冷的身子缠绕，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谁？
　　他举目望了望四周，发现在远离自己的人群后方，有个带着斗笠的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身子被一圈黑布遮了大半。
　　——难道是他？！
　　楚若衫心中蓦地一跳，立刻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座下少侠们谁没听过楚若衫的种种事迹？对他更是有莫名的敬畏，自然也是唯他马首是瞻。
　　墨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转身就要离去，却被楚若衫叫住：“敢问阁下是谁？为何在哪里鬼鬼祟祟的？！”
　　墨炎先是一惊——逃是肯定逃不掉了，实在不行就硬拼，大不了鱼死网破。
　　想到此处他倒是淡定了下来，安静地转过身目光扫视了一下两边按兵不动安静看着自己的人们。
　　“你是谁？楚大侠问你为何不回答？”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下面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切……”一群白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不知晓，还后起之秀呢！墨炎几乎要笑出声来。
　　“阁下既然是来参加群萃会的，为何不把斗笠摘下？大家坦诚相待可好？”说话间楚若衫脚下微动，使出浮生百步转眼就到了墨炎面前。
　　墨炎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
　　“光天化日阁下何必遮遮掩掩？”楚若衫说着伸手就要去掀墨炎的斗笠。
　　斗笠之下，墨炎的手已经轻轻搭上腰间的轻柳剑，就等斗笠揭开之时拔剑而出。
　　楚若衫自是发现了他这个小动作，手上动作一滞，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了冷笑。
　　“且慢！”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响起，话语中微微有些急促，适时地顿住了楚若衫手上的动作。
　　“亓某鲁莽，敢问可是楚若衫楚大侠？”来人正是亓修然，他借着话，不动声色地插入了楚、墨之间。
　　“正是楚某人，敢问少侠是？”
　　——就差一点了！
　　虽有些气恼，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楚若衫只能回以微笑。
　　“亓哥哥——小蝴蝶飞走了，我……”朱旖文小小的身影欢快地跑了过来，却见到这么多陌生的目光，一下子噤了声，害怕地往亓修然怀里靠了靠。
　　“旖文乖，这位是楚若衫楚大侠。”亓修然摸了摸朱旖文的长发，柔声说道。
　　“楚大侠好。”朱旖文弱弱地说了一句，又把头埋到了亓修然腰间。
　　“亓盟主！”
　　“盟主来了。”
　　坐在南边的侠客们有人认出亓修然的，皆都切切私语起来。
　　“让楚大侠见笑了，在下南江湖亓修然，这位是小妹旖文。”
　　“原来是亓盟主！久仰久仰，令妹活泼可爱，亓盟主有福啊！”
　　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男子竟然就是江湖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亓修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唔……”朱旖文撅着嘴，显然对“令妹”这个称呼不胜满意，刚想开口却被亓修然身后的墨炎拍了拍脑袋。
　　朱旖文抬头看了墨炎一会儿，甜甜一笑：“炎哥哥。”
　　此言一出，墨炎、亓修然心中具是一惊，楚若衫却是一喜——炎？啻炎！果然是你。
　　“看来阁下与亓盟主认识，不知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楚若衫几乎认定了眼前的人就是墨炎，只是碍于亓修然和众人的面不好急着拆穿。
　　“楚大侠莫要误会，此人我不仅认识而且交情匪浅。”亓修然微微一个转身，遮住了楚若衫的视线：“不瞒各位，他是亓某家中奴仆名为‘颜丑’，自小是个哑巴，因为相貌奇丑无比怕吓着他人，因此常年戴着斗笠不敢见人，还望楚大侠恕罪。。”
　　“这……”见亓修然这么一说，楚若衫心里暗暗恼火却不好拆穿，“亓盟主此行姊妹家仆，甚是悠哉啊。”
　　“小妹在家憋闷，三番五次要我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亓某无奈便带上颜丑好照顾旖文，让楚大侠见笑了。”亓修然言语中皆是宠溺。
　　“哪里哪里。”楚若衫笑了笑，眼神却紧紧盯着“颜丑”。
　　亓修然心中一紧，接着又说道：“家奴不懂规矩勿入会场，还望各位见谅。颜丑，还不给各位大侠陪个不是。”
　　“不知者无罪，亓盟主也不必为难家仆。”龙一笑也移步到擂台前。
　　“龙爷好，”亓修然也客气地和龙一笑打招呼：“出门之前我曾交代颜丑：万一遇到有人为难，就亮出腰中令牌，没想到他却不长记性！”
　　亓修然一甩袖就要教训自己的仆人。
　　“阿巴阿巴……”颜丑从腰中掏出令牌，他口不能言只能发出一连串叫喊。
　　指了指楚若衫和自己，对着亓修然又挥手又作揖的，真是着急又可怜的样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颜丑兄弟已经知错了，亓盟主和楚大哥也不要为难他了。”龙一笑见颜丑实在可怜，也于心不忍。
　　见这位“颜丑”居然真的拿出了令牌，楚若衫倒是有些犹疑了。
　　他想：只要这人还在试剑阁就逃不掉。
　　于是说：“一笑言重了，眼下大事是抓住杀伯叟的凶手、找到曾离，既然这位小兄弟是亓盟主的家仆，我自是不会为难于他。”
　　“如此最好。”亓修然点了点头。
　　龙一笑见亓修然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不悦，便道：“令妹与颜兄弟舟车劳顿想来需要休息，我命人安排厢房先带去安顿好他们，亓盟主这下便来与我们一同主持群萃会可好？”
　　亓修然一把抱起朱旖文：“多谢龙爷，说来惭愧。旖文害怕颜丑的相貌，不爱与他呆在一块，跟着我就行。我二人从小相依为命，习惯了。”
　　接着又对墨炎嫌弃地摆摆手：“颜丑，小姐不是说了好些洛阳城中好玩好吃的吗？你还不快去买来？”
　　颜丑在一旁连连点头，便转身要走，却被楚若衫叫住：“且慢！”
　　楚若衫看着这人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露，越看越觉得此人定是墨炎无疑，如何肯放他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美丑之分？亓盟主何不让家奴摘下斗笠，是否吓人主要是看所见之人的眼界胸襟，我想在场众人都不会害怕。”
　　“呜呜呜——我害怕，我不想看，我不想看，亓哥哥，我不要炎哥哥摘下斗笠，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这时亓修然怀中的朱旖文突然瘪嘴大哭，那委屈的表情真是怕到了极处。
　　亓修然见到旖文这个样子，立马搂紧轻拍，怒视着楚若衫：“想不到北江湖这般规矩，倒是令亓某大开眼界。小妹天真无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楚大侠，要这样吓唬她？晚辈身无长物，也无甚本事，唯有这个小妹视若掌上明珠。如果楚大侠今日容不下她，那也不必容下我了，告辞！”
　　“亓盟主走的话，我们也走！”
　　“对，盟主，我们一起走。”
　　陆陆续续有几个北江湖的侠客也站了起来。
　　——看都不敢看，能让他照顾？
　　楚若衫知道亓修然这是摆明了要包庇面前这人，但是又不知道墨炎与他是何时认识，如何联系上的？而且又不能确定这一定是墨炎。
　　此时此情实在是不能硬来，不然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虽然他不在意亓修然，但是却不能不给自己的老友们一个交代。
　　于是立马换上笑脸解释说：“亓盟主不要误会，奇人自有异相，盟主年少有为，想来身边都是有勇有谋之人。”说完他特地看了一眼朱旖文，旖文瑟缩一下往后躲了躲。
　　阎老三也插话说：“是啊，令妹乖巧可爱，我等也喜欢的很。只可惜我们几个老头子没有一个有这幸生到个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儿，实在是抱憾终身啊。”
　　龙一笑也出来打圆场说：“令妹要洛阳特产何劳颜兄弟跑一趟呢？我这边随意派个小厮去就好了。”
　　亓修然根本不惧楚若衫等人，直接回道：“多谢各位厚爱，但是亓某无功不受禄，相信我的人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对吧？楚大侠。”
　　龙一笑适时开口打圆场：“亓盟主说笑了，这边请。颜兄弟还不快去吧。”
　　“请。”亓修然微作一揖，就往前走去。
　　楚若衫也没想到亓修然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但他虽然年轻却是南江湖的盟主，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楚若衫也不好再坚持。
　　只能往人群中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入座。
　　轩辕不弃走在木子宪后面，在手心画了个只有他们几个才懂的暗号。
　　这是个方向符号，木子宪照着这个方向看去，正是评判台。
　　他眼中精光一闪——方才的一幕他们皆都看在眼里，堂堂一代大侠为何会对一个又丑又哑的下人如此咄咄逼人？
　　子宪与轩辕不弃对视一眼：其中缘由怕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