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与代言人搞好关系》Rhymmy

7、七

　　开课之前，柯荧让助教去分校预约了一间直播用的多媒体教室，以便在正式直播这天，他能早去教室调试器材。段时跟他住一家酒店，出门时，正好一起。

　　其实这些事情助教都能做，但早些年研图刚起步时，老员工们根本请不起助教，什么活都得干。久而久之，作为老员工之一，柯荧平时什么事都习惯亲力亲为。

　　既然用别人帮忙的时候不多，他的助教也就不需要固定，通常都是请在校学生做短期兼职。
　　最近他的助教是一位大三英专女生，叫俞越。前几天她有一个短期实习要去，正好柯荧结束基础班的录制，暂时没什么事，她就回了学校一段时间，昨天刚回来。

　　柯荧带段时到教室时，门开着。俞越背对着门，正在调试着镜头角度。

　　柯荧怕突然说话吓着她，先轻轻敲了敲门，“越越。”

　　俞越闻声回头，笑道：“好久不见，小柯老师，我……”

　　她说到一半，看清了柯荧身边的人，一下止住了后边的话，神情染上很大的惊异。

　　“怎么了？”柯荧见她突然呆住，问道。

　　“时……”俞越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目光只是盯住段时，半晌才开口。声音颤颤巍巍，不敢置信，“时哥？”

　　虽然段时年纪不大，不过公众形象以沉稳著称，所以粉丝都是这么称呼他。一声时哥，段时就立刻明白了她的属性。

　　他点头笑道：“你好。”

　　俞越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做梦，才语无伦次地说：“时哥，真的是你，我是你粉丝……你所有作品我都看过，《春水》我去电影院三刷了！”
　　《春水》是段时主演的新电影，一周前才上映，最近还在宣传期，剧组也还在跑路演。这么新的电影都已经刷了三遍，铁粉无疑。

　　段时明显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朝她道了句谢，依然谦和稳重。

　　“My god！”俞越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转头对柯荧说，“小柯老师，你没跟我说你的搭档是时哥，要不然我早逃实习回来了！”

　　“您真有出息，”柯荧回头看段时，啧啧笑道，“看看，你把小孩子都带坏了。”

　　段时可不想在柯荧面前领一顶误人子弟的帽子，当即望向俞越，说：“要好好完成学业，不能逃课。”

　　俞越已经被看见偶像的幸福迷得晕头转向，听到他亲自督促自己完成学业，恨不得就地把绩点刷到5，当然满口答应：“不逃不逃，以后我连体育公选课都不逃！”

　　柯荧闻言，怜悯地摇了摇头，评价她：“追星使你丧失理智了。”

　　他说着话走到镜头前边，看了看角度。

　　俞越看见他过来，想起自己的助教身份，立刻把镜头前的位置让出来，说：“镜头、光线、屏幕什么的我都调好了，课件也导入到电脑里了，账号已经登录了，随时可以开播。”

　　柯荧对她的工作能力很信赖，点了点头，就招手叫段时到身边来，一起试设备。

　　俞越的职业素养再次隐退，当段时经过她时，她忍不住再次小声惊呼了一句，然后僵硬地退到了柯荧身后。

　　“干什么？”柯荧看见她像一只鸵鸟躲在自己后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见到偶像都这个态度吗，这像什么，避之不及？”

　　俞越喃喃地说：“小柯老师你不懂，我是怕我忍不住扑上去，这可是活的时哥啊！”

　　“可不是嘛，”柯荧调侃道，“那你还不快点要个签名合照之类的。时哥合同期限可不长，过了这村没这店。”

　　俞越得到点拨，眼睛顿时一亮，从柯荧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小心翼翼地问段时：“时哥，我可以要一个签名吗？”

　　段时当然应允，笑着点了下头，温和地说：“讲完课给你签 ”

　　他展颜一笑的效果，对粉丝的杀伤力实在不凡。何况又是近身攻击，威力更大。
　　俞越几乎是红着脸跑了出去，临出门前给柯荧撂下一句：“小柯老师，我就一直在门外，有事随时叫我。”

　　柯荧挑了挑眉，这可不在俞越工作范围之内。
　　当着段时的面，他真是不太想质问自己的好助教，为什么自己以前直播，从来没有这份门外候着的额外待遇呢？
　　难道是他站的还不够高？

　　段时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开了虚拟教室后，离整点上课还差一点时间。趁着开播之前的这几分钟，柯荧想给自己的助教争取一点来自偶像的福利，就问段时可不可以等会儿跟俞越合个照。

　　“她估计不好意思问你，也就只敢要个签名，”柯荧笑着说，“但是我看她确实很喜欢你，平时没见她对别人这么狂热的。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就告诉她，不方便也没什么，她也不知道，有个签名就能高兴得不行了。”

　　段时依然是同往常一样好说话，马上应允：“方便的，等会儿下课我跟她说。”

　　柯荧替俞越道完谢，回头看见时间到了整点，就打开了摄像头。

　　在线课堂刚开启，留言区就卡住了。
　　但研图自家的服务器还算争气，挣扎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了正常。

　　只是屏幕一侧的留言区还是速度飞快，根本看不清字。

　　柯荧随便看了眼，实在没看清，索性不看，直接开场白：“同学们好，欢迎来到本次研图直播课，我是你们的小柯老师。今天我们的荣誉讲师也在，同学们应该早都知道了，他就是你们的……”

　　他说了这么多年“你们的小柯老师”，一时说顺了嘴，“你们的”三个字说出口后，才想起来，因为段时非常有名，他潜意识里觉得根本不需要介绍，竟然没排练过如何介绍段时。
　　也怪他没有带荣誉讲师的经验，净想着怎么讲课，居然连开场白都忘了设计。

　　柯荧在最后一个字上拖了个长音，正要趁这机会抓紧思考出一个称呼，就听段时非常自然而然地接话打了圆场。

　　“……小段老师。”

　　段时的音色本就清朗温润，面带浅笑地对着镜头讲话，显得诚恳又柔和。

　　为了保持从容的形象，柯荧没有转头，从屏幕里看着段时。
　　自称了无数次，因为早期被这么叫惯了。今天是头一回觉得，这种格式的称呼居然有一丝可爱的效果，和平常似乎不太一样。

　　段时接了四个字，就安静地拨开了麦克风。柯荧连忙续上：“对，你们的……小段老师，这节课由我们两人合作。小段老师已经非常有名了，不过我还是按惯例来个介绍……”

　　这几天两个人已经进行了数次试讲，托关牧的福，的确无人打扰，因而进度很快。既然练了好几遍，进入讲课的流程后，当然不成问题。

　　原定九十分钟的课，加上课间休息十分钟，结束时间比预计只多了十四分钟，出入不大。
　　这还有段时粉丝太多，中途留言过载而被迫卡出去两次的原因。所以这次直播课可以说非常顺利。

　　柯荧也完全没遇到宋则谌担心的那种需要救场的情况。也许是因为段时本职就是演员，在镜头下具有极好的表现力。依柯荧来看，对着镜头，他比私下说话还要自如得多。

　　关了直播之后，柯荧照例打电话给俞越，嘱咐她来向分校负责人还教室。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推开门冲了进来。

　　柯荧很意外，惊讶地说：“你真的在门外？”他还以为俞越只是说说，肯定不会真的等上一个半小时。

　　俞越却一脸理所当然，“必须的。”

　　柯荧震惊于偶像的力量真是无穷大，不由得哑然失笑，低头收拾起直播设备。俞越见状，立刻上手帮忙。

　　“我先弄一会儿，不急，”柯荧拦住她，朝旁边眨了下眼，示意她先顾要紧事，“你快找纸笔，请你时哥签名啊。”

　　对俞越来说，这确实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所以她嗷的一声跳了起来，飞快转身跑去一旁柜子边，搜寻可以签名的东西。

　　段时向来不在空白纸张上签名，也是公司要求，粉丝都知道。可俞越在柜子里翻了好一会儿，只找到几大盒没拆封的A4纸，不由得着急。

　　柯荧收拾到一半，回身看到她沮丧地盯着柜子，问道：“怎么了越越，没找到纸笔？”

　　“笔倒是有。”俞越走过来，低声说。

　　柯荧看见她手里的纸包，马上懂得了她的为难，四处打量了下，发现这间教室实在空空如也，连书架都没有，不像他们总部的直播教室，都会放一些书本纸张。

　　“对了，用这个，”柯荧思索片刻，忽然看见刚刚直播时用的纸质讲义，拿起自己那份递给段时，不太确定地问他，“签在这上面应该是可以的吧？”

　　段时接过他的讲义，没有动，却把自己面前那份翻开了第一页，笑道：“我的已经写过名字了，直接送给越越不就好了。”

　　俞越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惊喜不已。拿到偶像用过的限定版讲义，当然比单纯的签名让人高兴。

　　由于是自用，段时写名字写得比较板正，觉得不如平时给粉丝的那么潇洒，于是又另起一行，写了“To 越越”和一段祝福她学业有成前程似锦这样的话。

　　这样一件礼物，对粉丝来说，珍贵程度自不待言。俞越从未想过能有这种意外之喜，兴奋和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了。

　　段时也记着答应柯荧的话，问俞越要不要合照。俞越当然要。拍完照，她小心捧着手机的姿态，仿佛是捧着万贯家财。

　　柯荧一向把身边这些年轻的助教当作弟弟妹妹一样照顾，见俞越开心成这样，也很高兴，对段时比了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由衷地夸了一句：“模范偶像。”

　　段时轻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把柯荧递过来的讲义放进了自己的手提袋里。

　　柯荧说：“早上分校的负责人给了我这里的车钥匙，我去开车，你和越越去门口等我吧。先送她回学校，咱们就去吃饭。”

　　段时点了点头。俞越还拿着讲义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美滋滋地欣赏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还没收拾完设备。

　　她一抬头，却看见段时都已经收拾好了，正在对设备逐一检查。

　　研图对员工要求严格，就算是实习助教也要经过两轮培训，工作时，除了讲师们私人习惯，公司是有一套标准流程的。
　　比如直播课结束，关掉设备后，助教还得检查一遍环境，包括看U盘有没有落下，电器是不是断电，资料有没有带走，以及最后各处的灯光门窗等。
　　这个培训是要考试的，错了一点都不行，顺序都有要求，总部对各处监控也会随时抽查。

　　俞越本想阻止段时做好心的无用功，可马上发现他的举动居然完全符合标准。她大为惊讶，但对着偶像却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询问。

　　段时正好检查完最后的麦克风，回头对俞越笑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出去吧？”

　　俞越顿时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迷迷瞪瞪地回了个笑容，瞬间忘了一切疑惑，乖巧回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