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陪你》消失的野草

8、第八章

　　三月已经彻底回暖，虽说天还有点凉，但是草丛里的蚱蜢已经悉悉索索的苏醒。林松宇把脸埋在领子里，只露出鼻梁和眼睛，双手插口袋里走在前头。操场上几栋楼照过来的微弱灯光，拉出了两个少年人淡淡的影子。许曦行突然开口：“一会儿一起去翻墙么？”林松宇在上次跟他拿外卖见他犯过一次墙后就心有余悸，心道：“这莫不是个翻墙惯犯？”为了两碗粥，至于翻墙吗？他说：“不去，我饿了，翻不动。”许曦行摸了摸鼻子说：“那你等我，我去翻？”
　　林松宇突然脖子一梗，然后声音又软下来：“我饿了，又黑，你陪我回宿舍。”许曦行觉得听着这样的声音自己可能会手一软从墙上掉下来。
　　回到宿舍刚刚林松宇先洗澡，不供暖的城市倒春寒洗澡是遭罪。颤抖着擦干身体又套上睡衣最后把毛巾盖头上随便搓了搓就扔一边。许曦行洗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冻得有点发红的耳尖和一头水汽的头发。林松宇看他洗完，站起身来说：“走。”许曦行不明就里：“干嘛去啊？”
　　“拿外卖。“林松宇饿得很，对粥也有了期待。许曦行随手扯了件衣服抓上桌子上的毛巾就追了上去。等到了楼梯口的时候，林松宇身上一暖，才看到背上裹了件黑色棉服，然后又有一只手隔着东西在他头上抓着。他转头看着许曦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觉得他好像回到小时候，林医生在旁边给他吹头发。他低头笑了一声，许曦行一边走一边用毛巾给他搓头发嘴里还不停：“昨天刚发完烧今天就不吹头发还出门。为什么想自己拿外卖了？”
　　林松宇越发觉得他像林医生了。
　　他接过毛巾自己搓着头发说：“因为我真的好饿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外卖员还没到，林松宇点开APP看，显示还有1KM，都走到了，就等会儿吧。校门口到操场有一段斜坡，两边种满了梧桐，此时正枝繁叶茂，旁边行政楼的探照灯照下来，留下一地隐隐绰绰的树荫，两人站在等下，林松宇把手一只手塞在棉服兜里，一只手半缩在袖子里玩手机。
　　巡夜的保安刚准备回保安亭，看到树下站着两人，还以为是偷偷摸摸的小情侣在约会，打着手电筒问：“谁在哪儿？干嘛呢？”林松宇抬头看了一看，立马心虚的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许曦行说：“老师，拿个外卖，马上就回去了。”保安一看是两男的，便说了句：“大晚上的吃什么外卖？拿完赶紧回去了。”透过校门看到外卖员，林松宇立马跑过去隔着门问，果然是他们的，拿着立马回到：“就回去了就回去了。”
　　两人有滋有味的吃着砂锅粥，林松宇吃一半才发现身上的黑色棉服不是自己的。挺暖和，体温已经升高得有点热，他撸了撸袖子，没脱。外卖吃完已经十二点。对于学霸来说，吃完夜宵后的时间属于模拟题。
　　行李箱夹层还有一堆，他全部搬出来放在桌子上，看今晚翻牌子翻到哪一科。闭着眼睛一翻，居然是语文。他沉默了一会，对着无辜的语文模拟卷说：“爱妃，今晚朕忽然想起身子不适，改日再来看你。”然后把手自然而然的摸向了旁边的化学，又自言自语：“爱妃，朕来了，你可有想朕么？”接着又捏着嗓子说：“皇上不来，臣妾如同旱地盼甘霖。”
　　许曦行在哪里看他自导自演已经笑道不行。缓了好一会才说：“为什么冷落语文？”林松宇来劲了，没想到许曦行还会陪自己，振振有词“春宵苦短，岂可把大好光阴浪费在吟诗作赋上，既然你喜欢，朕就把他赏你了。”许曦行笑得打嗝，学着他说了句“谢主隆恩。”林松宇觉得这样的夜晚简直太美好了。
　　其实他发现许曦行挺爱学习的，而且成绩不是他说的一般，至少从平时的态度和作业来看是很不错的。但是除了学校发的习题试卷外没有多余练习题。
　　于是林松宇把所有的私产搬在桌子上，并且用比赛打赌的方式，花式刷题。
　　自从二中觉醒了考试模式之后，终于迎来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考试——月考。考试座位是按照上学期成绩排名来排的，林松宇刚转来，被安排到最后一间教室第573号，呵，林松宇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羞耻的时刻。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许曦行居然在第四间教室，学号第238号。
　　没有考过试，他不知道二中的真实实力如何，不过从这一个月的学习状态来看，应该一般，那接近600个位置，许曦行坐在前300还是学习态度认真刷出来的。他第一天来问他成绩的时候，许曦行说“一般”。可平时刷题做卷子的时候看他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林松宇还没开考就已经想着这次的成绩。
　　两天月考，对林松宇来说轻轻松松。题都不难，题型也不刁钻，有的还比不上晚上在宿舍做的模拟题。做完最后一科，林松宇下楼就看见许曦行的背影，他在等他。
　　上两个周每周末他们都一同坐公交回去，许曦行还没有告诉他打工的事，林松宇也不说破。这几天就是清明放假，对于这个休闲城市，任何一个假期都是换个地方吃喝打麻将。人间四月，花草芳菲，林松宇的手又想念画笔了。
　　全球到处飞的张总总算落了窝，林医生作为主任也只需要假期第一天去查房，一家人终于聚在一起。
　　阴雨绵绵，配合了清明的氛围。可林松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好好的在昆明和三亚养老，无祖可祭。林柏卿在家弹琴，林松宇不喜欢灰蒙蒙的色调，索性拿出尘封已久的小提琴，跟林柏卿和弦。胡姨也休假回了老家，房子里真正只属于他们一家四口了。
　　午饭是林医生买菜，张总掌勺，做了相当丰盛的一桌子菜，把林柏卿和林松宇激动得嗷嗷叫，好久没有吃过妈妈的味道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许曦行：“看，我妈今天回来做饭了，你吃了没？”
　　许曦行惜字如金：“吃了。”
　　林松宇撇撇嘴，估计他打工不方便也没多问。
　　饭桌上林医生问林松宇在二中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林松宇回他：“亲爱的爸爸，我已经在二中一个多月了，非常适应了，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考试太简单。”
　　林柏卿笑得嘎嘎的，同时一家三口也给了林松宇一个白眼。林柏卿说：“哥，你不拿第一都对不起你装的逼。”张总敲了她一下：“女孩子好好说话。”林柏卿吐了吐舌头。
　　第二天艳阳高照，林松宇心里想着五龙山，他给许曦行发消息问他：“你放假在干嘛？”许曦行看着微信里的置顶，想到那天去办卡的时候，他给营业厅小姐姐手：“要18.8的保底套餐就好了。”林松宇立马反对，又说自己不爱打电话，要用微信联系，并且告诉他：“你一个月帮我套四次被子，我给你买流量，就这么说定了。”
　　许曦行没办法，只有听他的，引得营业厅小姐姐看着他两猜测关系。他正坐在高台上俯瞰全场，低头回了句：“游泳。”林松宇：“？？？”许曦行回了他一个笑脸就把手机放进防水袋又立马放下。
　　林松宇觉得许曦行有点儿神奇，我都还只会狗爬呢，他就去游泳了？
　　吃过午饭，林松宇实在无聊，跟爸妈打声招呼出门画画去了，依旧是他的小电瓶车，沿着保利南门出去骑两公里，目的地依旧是五龙山。下午阳光正好，天已经有点热了，他穿件草绿色卫衣，额头的乖毛迎风飘扬。
　　粉黛和樱花已经谢了，现在盛开的是大片的玫瑰和薰衣草。空气中都是花草的甜香，林松宇心情很好，一样占领高处，背后是对面的火锅店，对面是一片花海。假日的景区人头攒动，大多数写生爱好者都喜欢去清净的地方，林松宇无所谓，架好画板，选好背景，开始动笔。
　　太阳开始偏西，微微起了风，吹干了画布上的颜色，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拿出手机一看，快5点了。微信有未读信息，点开一看，是家庭群“我们四儿”发的一条消息，林柏卿在群里圈他：“哥，晚上我们去五龙山吃火锅，你下山跟我们汇合，定了廊桥的位置。”
　　林松宇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火锅店。许曦行去游泳还会来火锅店打工吗？他想。万一碰到了怎么办呢？林松宇有点不想去，怕撞到很尴尬，又抵制不了一家人一起吃火锅的诱惑。
　　收了画板直接下山，到了火锅店他东张西望，周围都是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员，去后厨了？火锅店大就是好，他们并没有遇见。
　　第二天要返校，张总亲自动手给林松宇做了牛肉干，冷吃兔，还有必不可缺的小饼干和雪花酥，箱子是塞不下了，只有另外用袋子提着。林松宇也不担心公交不好拿了，因为林医生说要送他去学校。
　　林医生许久不接送儿子，看儿子心情不错，问他：“小松，看来你在二中待得不错啊，老师同学都好相处吗？”林松宇正在给许曦行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头也不抬的回到：“挺好的啊，您还不放心我么，我这么乖。”林医生笑笑：“那就好，我害怕你以后都不交朋友了呢。”
　　许曦行还没回他，林松宇听到林医生这样说沉默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兜里说：“怎么会？”过了会儿他又说道：“爸，你能不能弄到其他省份的试卷习题？。”林医生看了他一眼：“别太给自己压力，不过我不会阻止你进步的脚步，我帮你问问。”林松宇又说自己要双份，林医生奇怪：“干嘛要双份？”他说：“给我舍友也带一份，他很努力的。”林医生一愣：“看来你在学校确实挺适应，不过……”。
　　林松宇突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立马说到：“没有，我就是……就是难得棋逢对手，再说了，一个宿舍的，总要搞好关系不是么？”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还摸了摸鼻子。
　　林医生看了他一眼道：“爸爸也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林松宇干巴巴的回了句：“哦。”
　　林医生没再多说，打转向灯，学校到了。
　　毫不意外，许曦行还没回宿舍，他依然把东西取出来摆桌子上，然后坐在桌子上看习题集，自从他跟许曦行一起开启夜战模式后，模拟卷越做越多，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再启明时候的状态。
　　做了套英语许曦行还没回来，他有点困，可是床又没铺，只能趴桌子上眯一会儿。等他醒来抬起头的时候他的床已经铺好了，身上还披了件眼熟的黑色棉服。许曦行坐在他对面看他的英语题。看林松宇醒来，对他一笑：“醒了？我买了吃的回来，一起吃了再去上自习。”
　　桌上居然摆了一份烤鱼。林松宇震惊了。虽然他两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点餐，许曦行也经常从食堂帮他带饭，可这是第一次许曦行请的如此豪华的晚餐。许曦行笑着解释道：“上次害得你感冒没吃成烧烤，这个点烧烤还没营业，所以买了烤鱼。”林松宇已经在揭烤鱼盖子了，又听许曦行说：“我要了中辣，快吃吧。”
　　林松宇觉得打包已经泡软了的烤鱼是他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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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一个学霸是可以躺着考高分的，都是偷偷的在努力，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