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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

  •   九绰的双脚一接触到荆河的土地,就感到漫无边际的荒凉和绝望,生灵在其中挣扎。
      好比人间炼狱。
      一入城中就碰见一群野狗,九绰绑了两只嘴巴上沾着血的踩在脚下。问清楚了荆河的情况。
      这城中没有多少活人。它们要想活着,只能去咬手里没有武器的人,不然免不了挨打。
      除了手里有兵器的,剩下的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吃了多少?”九绰揪起狗耳朵大声问话,生怕它们听不清楚
      “嗷呜。”那两只狗也十分委屈,不停地用爪子捂脸,遮住眼睛不敢看他。“吃什么了?小孩子不能吃,记住了吗?”
      “呜呜。”领头的大狗耷拉着耳朵,冲九绰翻着白眼。
      “知道错了就好。”她拍拍那家伙厚实的尾巴毛,这大狗习惯性地缩了一下腿,带着剩下的狗跑开了,边跑着边回头看了几眼。
      “可比那毛球听话多了。”
      野狗散去了之后,一个旧铺子里抛出一个少年人,抡着手里的火钳,像是要把她赶出去。
      火钳前端烧的发红,一定是在炉子里烤了很久。见九绰并不害怕,那少年人凑得更近些。
      “我是来救人的。”九绰一手挡住火钳,反别住少年人的手臂,“你家里还剩什么人,认不认识一个叫贺林的人,来送粮的。”
      少年人眼盯着逐渐熄灭的红钳口,摇了摇头。
      “为什么还躲在这城里。”九绰将火钳丢下,也将少年人留在原地继续向前走着。
      “你真的是来救人的?”少年人这才开口。
      “是。”
      少年人四处张望了一下,“跟我来。”
      这人跑得极快,穿过店铺从后巷就过到另一条街上。
      九绰跟着他跳下墙头,之后少年人扒开了墙角的草垛,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你把他藏在这里的?”九绰搭了搭这人的脉。
      少年人点了点头,将上面的草叶都移开。
      这人受了很重的伤。
      他身上一有两处伤口十分明显,一处伤在腹部,一处伤在手臂,皆为刀伤。然而夺取他性命的,是一把很小的刀,不足五寸,由左侧肋胁刺入,伤及肺脏。
      九绰读取着伤口所包含的记忆,希望能够弄清楚这个人的来历。
      所有的记忆在一刹那汇入指尖,要比先前那个灼热的火钳多出几分刺痛。
      她擦干净年轻人脸上的血迹,认出他确实是那位曾经在竹林里见过的那位冒充太子的人,是叫景之吧。
      “没救了吗?”少年人不肯放弃,又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即抽回了手,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当初就应该拦住他们的,只要进到这城里的,多半会被灭口,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人。”
      “盖上吧。”
      “现在怎么办?”
      九绰拾起他身边的竹剑。“你现在告诉我,郡守府在什么地方。”

      落云山庄建造在峦山之中,名为“落云”,山庄卧于峦山,如白云落于山中。
      尤其是此等冬日,山巅盖雪,半山浮云,山壁上的霜雪如同膏胰。
      石阶千级,蜿蜒着将袁照宁引入山中。
      守山弟子身着蓝衣,站在草亭内等候,是张很熟悉的脸。
      “可是袁照宁?”
      “正是。”袁照宁朝山门一拜,“劳烦师兄转告侯爷,袁照宁求见。”
      师父他老人家,不知如今身体可好。
      峦山一别数年,师父留有训诫,无令不归,有召必还。
      他怎么也没想到,师父此次召他回山,不全是为了除妖之事。
      “拜见师父。”袁照宁一入门就跪在地上,对着侯爷行一拜礼。
      “想必你已经知晓你母亲之事。”宁侯爷背对着袁照宁,面对着窗阁之外的凛凛山风。
      “师父是说,当年为除妖。”袁照宁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颤栗的血脉自肩头流向拳心。“弟子不知。”
      “宁儿,当年你父亲没能捉住那只大妖,反倒因此失去至亲。谁知从那之后世间它再也没出现过,这一追寻就是二十年。”
      宁侯爷转过身,单手将袁照宁扶起。
      “终于,在此大灾之年,它又出现在世间,是难得的机会。”
      师父说,那只大妖在新京现身了。
      “那究竟是什么妖怪?”
      “此妖本为天上九阳神君,掌管四时流转,后因罪受罚贬入蛮荒之地,积累了千年怨气,成为为嗜血凶煞妖物。寻常办法难以制服,须以异火焚其五脏六腑,毁其肉身。”
      袁照宁面前摆放着由新京送来的信件,附在信件上的还有一支由鲜红色的樨灵木制成的木签,颜色一如火焰般艳丽。
      “那妖物现在何处。”
      “妖物所到之处,即为灾祸之地。”
      “荆河。”
      袁照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听说麟王也被派到荆河去了。

      户部侍郎小跑着爬到文书阁,抢到了传膳侍卫前面。
      “殿下,荆河之事办妥了。”
      侍郎官面带微笑,就等着太子殿下能夸赞几句。“钱粮筹款皆已送达,荆河百姓皆称道殿下仁德。”
      一进门,却被狠狠训斥了一番。
      “不是让你跟着麟王,为何不曾动身?”
      “臣并没有见到麟王殿下,便只好先向太子复命。”侍郎官显然有些慌了,“臣已经让荆河官员好生照应。”
      “荆河官员?荆河还有官员?”太子一听这话,立时把手中折子向侍郎官砸过去。
      “好好读读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这是江陵府送来的折子?”侍郎官瘫倒在地,那到奏折上明明白白写着,荆河政乱之事,奏请陛下调遣内管督查。
      “殿下恕罪,微臣并不知道这消息是如何。”
      “下去吧。”太子冷哼一声,没有做过多斥责。
      料想户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想补上也没有那么容易。这样也好,至少陛下查不出那些账册之实。
      不过牺牲些无足轻重的羽毛。
      侍郎官连滚带爬出了文书阁,险些撞倒在柱子边上。正赶上安国公府上孟公子前来问安,才将侍郎官扶起来。
      “户部侍郎何必行此大礼呀?”
      “让孟大人见笑了,庭下失足,庭下失足。”
      “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孟泊如不禁苦笑一声,抚上自己自己受伤的膝盖。

      也许是因为荆河灾情,连日来太子殿下都未召见他们到鸣鸾阁会面。虽然担心与袁照宁私放精魅一事也有些许联系,却也没人敢提当日之事。文君更是在家中称病不出,暮篱恐怕也被韩夫人禁足了。
      听闻太子已经将袁照宁赶出府去。
      太子殿下自然心绪不佳,此时拜见并不是上策。
      孟泊如当即跪在门外问安,而后代替宫女将膳点端了进去。
      “今日初几?”殿下洗净手,尝了一口孟泊如呈上的清茶漱口。
      “回殿下,十一了。”
      “宫里怎么安排的?”
      “舞乐皆排演熟练,陛下今年也选用新曲目。新制的宫衣再有半月完工,韩家园圃中的食花贡进也足数,除去损耗仍然充盈。唯独使臣朝见之事,今年礼部事务忙杂,还在筹备。”孟泊如再向太子递过金汤银箸,太子却摇了摇头。
      “今年禁令南部使臣入京,须多注意一些。”
      “是。”
      这会儿上到第三道菜,是新京一道有名的烧鹅。
      殿下却没有动筷子,脸色也阴沉下来。
      “臣这就叫人换下去。”孟泊如想要换下这道菜,太子却握住了他的手,手指交叠间,将筷子传到了他手上,到盘中夹起一片鹅胸肉放入孟泊如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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