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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   荆河府衙门前来了两位年轻人,报案称财物失窃。
      郡守午睡起来,椅子还没做热乎,就听见前庭有人击鼓鸣冤。“都这个年头了,只听说过偷米的,还有人偷盗财物?”
      高堂明镜,小师爷心里犯嘀咕,弄啥?丢个东西还值当击鼓鸣冤?这要是没的大事,这两个鳖孙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来呀,你说说丢了啥东西。”
      “一件衣服。”
      郡守一听,手里的惊堂木狠狠的拍了一下。“衣服?说吧,什么人偷的?”
      “狗。”
      这年轻人眼皮都不眨一下,跪在地上是理直气壮。
      郡守这下不乐意了,禁不住让人这么戏弄。“从哪里丢的,你细细招来,不可戏弄本府。”
      “城中有恶犬劫道,拦住我二人去路,几番撕扯丢失了几件衣物,请大人查明恶犬主人,防止其伤害城中其他百姓。”
      “什么狗啊人的,胆敢戏弄本府。”郡守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也不仔细听这年轻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就要用刑。“来人啊。”
      “大人且慢,我二人奉命巡查荆河南路灾情,如今城内野犬横行霸道,郡守作何解释。”另一个年轻人开了口,亮出了腰牌。
      “敢情不是来报案的。”只见郡守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你说你是奉命巡查,我怎么没见过你二人,拿过来验验。监察官是什么人都能冒充的吗?出门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这个鳖孙样儿,狗都打不过,还有脸来报官。”在荆河地界,郡守大人说一不二。即便是上面派来监察的,扰乱公堂,这位大人也照打不误。
      郡守大人唾沫横飞,也不管令牌真假,对着堂下二人是一顿臭骂。
      好家伙,大人是把心里话都搬到明面上来说了。小师爷用袖子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这可是都城派来的监察官员,怠慢不得。
      “大人,这恐怕是个误会,误会。”小师爷把令牌交到郡守案头上。
      这令牌上明明白白刻着“奉旨御令”饰有松云纹和太子印。这要是寻常监察官员也就算了,这可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拖下去。”
      “这......万万使不得。”小师爷来不及劝阻,堂下的年轻人已经被拖了下去。
      另一位也被几个衙役连打带骂赶了出去。
      郡守看着案上的令牌手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
      荆河如今进来容易出去难,不要说是那城中恶犬如何如何。哪怕是郡守府,又有什么办法。

      “哥哥可有受伤?”一见麟王被人从后面放了出来,侍卫便上前扶过他。
      “没事。”
      “狗官,欺人太甚。”侍卫心有不甘,还要回府衙去。
      “不能再回去。”麟王想要拽住侍卫。这些衙役并没有真的动手,而是趁四下无人将他由侧门放了出来。这与进城之时守卫的反应并不一致,这郡守明明认识这令牌却不承认。这其中必有隐情。
      “令牌还在他们手上。”侍卫撂下这一句话,就府衙的墙上翻了进去。
      只听见里面一阵打斗声。
      不出片刻,侍卫一脚踹开了府衙大门,手中高举令牌,身后的衙役没有一个再敢上前的。
      麟王摇了摇头,真拿这小子没办法。

      在郡守府闹出这么大动静,在这城中想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难了。
      “此荆河郡守竟如此狂妄?”侍卫不禁又握紧了拳头,。
      荆河南路赈灾粮款,显然并没有发到灾民手中。
      郡守背后,一定是有人操纵着这一切。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麟王环视四周,先前喧闹的街面此时十分安静。先前总有一队队的巡街侍卫,这会儿,街面上甚至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你到前面去看看,可还有巡街的卫队。”
      自古以来,诸侯王公莫不争之,地处三江汇流,东临江原,西通蜀地,背靠翁贤岭,南面汉水。如今,历千百年一遇大水之劫,正是荆河内虚之时。
      父皇既然密令他到荆州监察,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如不能稳定灾情,则民心不稳,引起动乱在所难免。
      麟王不禁想起江陵城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外的百户流民,还有信使口中所言“悍匪”。
      江陵一座小城尚且如此。
      更何况荆河。
      “行行好吧,求求你了。”
      如此寒冷的天气,一个孩子缩在墙角冻得嘴唇发白,向路过的麟王祈求着,想讨要些吃的。
      “孩子,你怎么在这儿?”麟王看着这孩子的样子实在心疼,奈何身上也没什么好给他的,就靠在这孩子身边坐下,摸了摸怀里,又掏了掏袖子,竟找到了一小包点心。也许是侍卫趁他不注意只是悄悄放进来的,麟王把点心递过去,那孩子紧紧挨着他。“你家里人呢?”话说出口他又觉得不该问的。那孩子摇头不说话,只管嚼着嘴里的豆沙糕。
      麟王悄悄叹了口气,又站起身。
      那孩子拽了拽他的衣角,“你能带我走吗?”
      “嗯?”麟王朝他摇了摇头。“不能。”
      “那我可以跟着吗?”
      这次麟王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先前一步探路的侍卫带回来了坏消息。
      荆河城中,卫队与守军加起来本该有五千人上下。现如今除去守城将士人数不足百人,城中内外虽然密切巡查,但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实际上是几只相同的队伍,在城中交替巡视。
      “还有一件怪事。”
      “先前那家裁缝铺,竟空无一人。”侍卫显然也有些紧张,自从进入荆河,怪事不断。他原本是想要把殿下的温袄赎回来,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城中的百姓,前一刻还在闹市叫卖,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麟王感到,此刻街道上,似乎每一扇紧闭的大门之后都掩藏着秘密。
      “哥哥,这孩子怎么一直跟着?”侍卫注意到一直在不远处悄悄跟着麟王的孩子,身上穿着破了洞的衣服,脸冻得通红,眼神一和他对上,就害怕得把头缩回去。“要不要把他赶走?”
      “只是觉得他像一个人?”
      “谁?”
      “一个沈家的孩子,如今要是还活着的话,和你的年纪差不多。”
      “是哥哥从前救过的?”
      “不是,是那孩子救了我。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恐怕早被狗咬死了。”
      侍卫愣了一下,“哦,是这样。难怪哥哥怕狗。”
      “谁说我怕狗?”
      “那为何看见野狗之时,连连后退。”
      “难道要如你一般,朝野犬狂吠?也没见它们能听你号令。”
      “那你说怎么办?”侍卫不服气地交叉手臂抱在胸前。
      “你说呢?”麟王突然转身按住侍卫肩膀,将他推至墙边,锐利的目光将侍卫上下扫了个遍。侍卫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这几日远离京都所经历的一切,几乎模糊了主仆之间的界限。“殿下.....”
      “切莫声张。”冰冷的手指覆盖住侍卫微微张开的口,也挡住了那句本该说出的“殿下恕罪。”
      侍卫几乎不敢喘息,麟王的手上附带着一丝麦香,冰冷的指尖也逐渐浸染上他面颊的炙热。
      不知道是否因为羞愧,侍卫几乎不敢直视麟王的眼睛。
      “城中皆是匪徒。”麟王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同样也压低了声音。
      郡守极有可能是受到胁迫,拒不承认他二人身份,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
      先前守城将士以及城中的恶犬都是要将人困在内城,由其他人假扮百姓,抢夺骗取过路之人财物。
      如此一来,这一切的确说得通。
      但是,光凭他二人的力量无法对抗这城中匪徒,须得揪出为首的那个人才对。究竟是谁在胁迫郡守,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在离郡守很近的地方,时刻监视着才对。
      “哥哥说的果然不错。”侍卫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将手松开将麟王向外一推。
      “你要做什么?”
      侍卫蹬住身后墙面一借力,连同麟王一起扑倒在地。
      几乎同时,一只弩箭从侍卫的头上擦过,穿钉在了墙面上,土墙表面的涂层也被击碎。
      风鸣羽箭,绝不是一般的匪徒。
      箭簇从街对面的窗户中射出来,有几支钉在麟王身边。二人一直滚落到石阶下,手肘被擦得流了血。
      侍卫摘掉麟王头上的斗笠,戴到了自己头上,随后抽出背后的竹刀交给了麟王。
      “我去引开他们,哥哥须出城去。即便没有印信在手,只要是哥哥出面,定能搬来救兵,解荆河之危。”
      “你要多加小心。”
      “哥哥放心。”
      侍卫一走,匪徒皆破门而出,手提刀刃朝他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待脚步声远了,再听不见打斗的声音,他这才从藏身处出来,没想到迎面又遇上一队兵卒。
      “在这里,快过来!”先前那个孩子在不远处喊了一声,随后跑进了巷子中。
      那些兵卒随之也跟了过去。
      “这孩子。”麟王捏紧了拳头,那些兵士要是发现那孩子骗了他们,恐怕会对这孩子动手。
      先前,就不该让他跟着。
      只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麟王提起竹刀,快步穿过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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