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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   今日一早,卫队入京带回来了雪狐的消息。袁公赶在早朝之前将消息传给了内宫,陛下听闻影卫追踪雪狐至峦山下,灭其同族,决心不予追究。
      “此事确与月卿有关?”
      “回陛下,臣等未曾查实。”
      “叫太子把人请来,好好问一问。”
      皇帝对玄都之人,多少有些宽容。修仙问道之人极得民心,又知延年益寿之法,修习长生之术。
      并且,也确实没在酒坊里搜出什么。
      当面对峙,更为妥当。
      “父皇是想要本宫亲自去?”太子一盏早茶还没吃到嘴里,宫里传信的役使就来了。“今日怎么都如此勤勉。景之也是一大早就走了。还以为身为太子,能偷个闲。”
      太子接了口谕,不急着动身,役使也不敢催促。
      “本宫出上句,尔等对下句,对上来的有赏同行。”服侍太子更衣梳洗的小奴们一听说有了赏赐,个个跃跃欲试。
      “凌风拆解四时春。”
      太子蘸着香盒中的淡烟紫描着眉,画出弯弯一对烟月,眼角扑有残风,又似海波腾涌。婢子们梳着头,红桃木的篦子配上银梳,役使心里顿时有了对策。
      “谈月销香一梦中。”
      “何解?”
      “有风月更有春梦,夫复何求?”仆役的话让侍女们听了去,一个个都面露羞色。
      这役使也算是直言不讳,为了能请动太子,也不顾颜面。
      “役使大人觉得是春梦好,还是风月更佳呢?”太子听了这对子,将手中簪花一丢,面上还带着笑。
      “这……自然是听殿下的。”役使感到事情不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那还不滚下去。”不等役使申辩,就被两个侍卫架起来丢了出去。
      “殿下恕罪。”
      小奴们都不敢出声,脸色也吓得发白。尤其是刚刚在私下嬉笑了几声的婢子,忙跪了下去。“殿下息怒!”
      好好的诗填成艳曲,本以为能对出江山千里,人间意趣。
      只是这诗,他也觉不出个中滋味。
      却不知写诗的人,究竟是想说什么。
      太子妆罢,役使也挨了二十鞭子。
      “怎么役使大人还没走?”太子将本是漱口的盐茶倒到了役使伤口之上。
      “殿下,微臣知错,微臣知错。”役使咬紧了牙关向太子求饶,只怪自己一时嘴痒才遭受这般对待。役使向来传授皇命,受百官礼遇,每每到了太子处碰钉子。
      “本宫让他滚,谁叫你们鞭笞他,还不快把役使大人送出去。”
      太子近日脾气越发让众人捉摸不定,因为一句诗就动了怒,好在今日受罚的是位役使,尚且捡回了半条命。要是换作旁人,早扔到牢里喂了押兽。

      “出去!”九绰半推半搡连踢带打把月关到了门外。
      “阿九,放我进去。”月站在门外,想敲门又没有敲。
      只怪房里没有能摔打的器具,她只能把气撒在他身上。
      月想不明白九绰为何生气,又记不太清昨夜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神志不清醒,不能和我共处一室。等默象回来,你还是和他住。”九绰使劲倚着门,好像这样能拦住月似的。
      “这是我的房间。”也不知道现在是谁神志不清,月叹了口气,却也不去推门。
      “我知道是你的,我就不该进来。你得先解释一下昨天是怎么回事。”
      “你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我不想说。”
      “那你为何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你不许读我的心,你先说你是怎么回事。”
      昨日月睡得早,可九绰却没睡着。
      他白日里又是唱戏又是失踪,让人担心得紧,回来带个活人还弄了一身血迹。
      要她说,月就是故意支开她,又派默象守着她,悄悄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从不干涉月做任何事,也不好奇他究竟做什么。
      可昨夜,寒气扰乱了月轨,乃至月昏睡时一直胡言乱语。她这才发觉月不是在和她说话,月的元神一直在岁月中流转,在属于月的夜晚,他的时间也一直在倒退。
      他错将她当成了小时候的阿九。
      什么亲亲抱抱,童谣故事,鬼知道她昨晚是怎么过来的。
      可这一大早,月眼睛一睁开,就不记得昨天的事。
      九绰越想越气,手里的小火苗顿时就冒了出来。
      可显然这屋里的冰霜气势更强,她手上一动,这寒气就朝她扑过来。
      “默象还说,他是七殿下的治水行官。而那片星渊是你的出生的地方,你可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看来你们昨天喝了不少酒。”月收来了阁间茶壶,在门口煮起了茶。“院子烧成这样我还得去收拾,你要想知道等默象回来你接着问他。”
      “问他,连他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你就不能亲口告诉我吗?”九绰倚着门坐下,对着那幅屏风往地上丢着手里的火苗,不管是多大一团火,落到地上就熄灭了。
      “才烧了院子又想烧屋子?”月的手从门中穿过月光缚住九绰的手腕,将茶碗递了进来。
      “接着。”
      “什么?”九绰习惯性地尝了一口,味道苦到了嗓子眼里。
      “哑茶。”

      饮月楼虽然挂上了歇业的招牌,铺子门却大敞着,这么大一间酒楼没见到一个打扫的仆役,就连个看店的都没有。
      “殿下,楼上好像有动静,要不去看看。”左侍卫带了刀,领着卫队就要往楼上冲。
      太子从马车里下来,给他们一人一脚。
      “打草惊蛇懂不懂,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左侍卫有些不情愿,也只好放任太子先进去。
      这太子殿下才进去一会儿,里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不好。”左侍卫提刀而入,“殿下,微臣救驾来迟。”
      只见太子愣在原地,额发上还挂着煮过的茶渣。
      “是何人所为?”左侍卫扶住太子,太子的神情格外震惊,另一只手指着楼上。
      楼上的女子张着嘴却不是人声,一直在咿咿呀呀的乱叫。
      “把那个疯子,给我带下来。”太子用丝绢抹了一把脸上的冷茶,被这茶水一浇早间那些许遣倦是一丝都不剩。
      “属下得令。”

      “何人在此放肆。”楼栏上传来一声轻呵,一段白绫借着风力,将卫队从楼梯上打退下来,直滚到太子脚边。
      太子一甩衣袖,不甘示弱,飞身跃起登上楼梯,就要去抓那女子的衣领。月此时从门廊后走出,截住了太子去路。那女子见事态不妙,把手中茶碗一扔,就要从另一侧翻下楼去,楼下的左侍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拿着刀对着她。狭窄的楼廊上,几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太子虽然生气却也不想误了正事,见月一副护短的模样,也不能奈她何。
      “月卿难道认识此女子?”
      “咦唔唔。”九绰使劲捋直了舌头,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而后使劲咳了几声便一声也打不出来,那样子就像是服了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是我徒弟,有些先天不足。还望殿下多多包涵。先前多有冒犯,在此处替她向太子殿下赔罪。”
      “原来这就是月卿的徒弟。果真是青出于蓝。”太子得意一笑,摆摆手令卫队退下。
      “殿下言重了。”月转过头瞪了她一眼,“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才是,差点闯下大祸了。”
      趁这个机会,九绰忙传了几句暗语。
      “你跟他说我先天不足,人家觉得你这徒弟青出于蓝,打脸了吧。”
      “你是不是早知道这小子要来,门都不关。”
      “你干嘛给我喝哑茶,我又不会乱说。”九绰指着自己的嗓子回瞪他。
      “清火的,药放多了,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那你干嘛放那么多药,明明就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我先看瞪着你说话多费力气。”
      “还不是你话多。”
      二人对视片刻,虽为言谈。但从太子的视角看,十分亲密。
      那女子又是跺脚又是挥拳,脸颊气鼓鼓得发红,这般脾气真是骄横。
      “陛下想请月卿入宫一叙,既然还有小徒弟需要人照顾,那就一并入宫吧。”
      九绰一听,连忙摇头,在身后扯了扯月的腰带。
      “宫里面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承蒙殿下好意。”
      太子始终注意着九绰,月又上前一步,彻底挡住了太子的视线。
      “殿下,请。”
      “既然月卿应允,事不宜迟,只好改日再来品尝月楼的美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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