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沉沉藏》落叶木殇

6、第六章

　　同样也是凶煞的妖界，就能开出这么美的花来。
　　花田里的花稀疏错落有致，一直顺着河畔生长。爱美之人人皆有之，萧叔秋料定九大人会去赏花。到花田里里寻觅之时，见到大簇的鲜花拥抱成团，正穿行玩耍。
　　花瓣飘零间，有衣袖频频挥动。“快来，此处风景甚美！”听这声音，难不成·······
　　九大人扛着一大束花，兴冲冲的跑过来。常常说起天上地下也只此一位光神，仅此一位没错了。“大人，大人······手下留情啊。”
　　方才面见妖帝，言谈间未有争执，承诺数百年和平相交。这才一会儿功夫，就折了这么多花。实在是暴殄天物，令人痛心疾首，此处花田虽然无名，却必定有主。一纸诉状告到上面，他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萧叔秋拦她不住，山间飘荡着的花香和九大人的笑声混成一处，仿佛化身成鸟。
　　黄色的花有些轻如羽毛，有些坚如金石，香气馥郁；蓝色的花如蝴蝶翻飞，又如冰雪染霜，香气冷艳；而红色的花尤为特别，如同骨血浇灌，绝美异常，少有香气。
　　九大人飘近，颇为自信拍了拍萧叔秋的肩膀，“这花和人一样漂亮吧，我也是刚发现的。”
　　“发现的什么？”
　　要见姑娘是没错。可如今大肆破坏他人田地，如果真是草木荣种的，恐怕也会怀恨在心了。即便相见，也会引起争端。
　　“这花是······”九绰正想解释，山中寒光一闪。
　　一柄长剑自山峰飞来，正钉在九绰脚下。
　　剑气轻灵并无杀气，似乎只是想与九绰划清界限。既然花田的主人想息事宁人，自然是好的。
　　“我是来见漂亮姑娘的，我有问题要问她。”九大人不惧剑锋上前一步，周身光芒与剑光相对，气势不输，左手化一柄光剑，横在身前。
　　“毁坏花田是我之过，只因我想请教生草木之术。”
　　她见到红花就认出，这是漂亮姑娘的手笔，只是呼喊半刻无人应答，想来是不愿露面。“你究竟所寻何人？”
　　这漂亮姑娘，说的难道不是草木荣吗？除了她，妖界还有谁懂得荣生草木之术。萧叔秋心中疑虑，忽然注意到九绰的掖在衣领处的红花，如同骨血浇灌般鲜艳欲滴。
　　“明音。”
　　红色的明音。
　　这便是答案了。
　　天界的明音皆为紫色，细若如兰，傲气自持。盛开时，暗香盈室终日不散，败落之日烟消云散悄无声息。
　　当年姑娘好不容易渡劫成仙，最后却褫夺封号，剔除仙骨，这一切是否值得。爱一个人全心全意，后知后觉，这条路走下去，尽头呢。相隔两地，相忘天涯，还是天长地久，永不相见。
　　剑光相接，仍然不见姑娘，看来她是铁了心不出来。
　　“我若赢了，还请姑娘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不在。”灵波涌动，剑灵接下了九绰十招，方寸不让。
　　“打过再说。”欺负一个剑灵，根本就不在话下，打到他跪地求饶，还愁找不到漂亮姑娘。九绰信心满满，勾手就是一刺。
　　金白两道光厮杀，萧叔秋落到山头上看热闹，周围山头的不少妖精也都不约而同凑过来，打到精彩激烈处还鼓掌叫好。这一听才知道，那剑灵声名远扬，酷爱与人争斗，为此有不少妖怪在此处采花被打，习以为常了。萧叔秋觉得那剑灵有些熟悉，能在九大人手下过上几百招，真是不简单呐。正谈笑间，光芒直冲此处飞来，眼见着削断了半片山峰，须臾之差就可伤及性命。那剑灵戾气暴涨，九大人使了个化形脱身之法，揪住萧叔秋的衣领，逃了去。
　　又逃了，这什么时候能认真同别人打一次。萧叔秋发问，“不是要找那姑娘？”
　　“那剑灵看着呆笨，不会撒谎，她不在。”九大人化回原貌，远远地看着那片花田。
　　“呆笨尚且能在大人手下过上百招。”萧叔秋回望了一眼，剑灵没再追过来。
　　要是个聪明的剑灵，都用不着和她打架，没准好言相劝几句她就收手了。这几百年没动过手，一时间打的酣畅忘了来的意图了。这下没打赢不说，怕是要无功而返。先前在山头上看戏叫好的人里，可是有这位上元君的，这笔账她先记下。
　　“大人，回吗？”萧叔秋看着九大人心有不甘的模样，试探着问。
　　“回。”九绰耸耸肩膀，就当是出来散心，活动筋骨。
　　今日若非遇见上元君，也不会想到到妖界来。天界和妖界一直不和，她不愿意见也和情理。就算是开不出花，她找个别的理由也能出去。
　　正当离去之际，襟上这朵花化了灵。
　　“要想花开，唯有心诚。”风携花瓣无香，细语低声，落红浅笑。姑娘没有现身，这花语却不难解。
　　“花会开的，总是会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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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之时，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