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他总是在吐血[快穿]》红星redstar

3、末日挽歌（3）

　　顾沉在椅子上坐下，争执声被留在门外，还他一片清净。

　　他凝视着窗外，阳光很温暖，景色很平和，然而——十天后的凌晨，末世就会降临。

　　原主在末世降临后的第二周死去，拖死原主的不止一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弟弟，他深爱着的地下情人，攀附依赖他的那些亲戚……谁杀死了知更鸟？这本就是无解题。

　　顾沉不是来解决所有问题的。他只需要活满一百六十三天，一百六十三天后，又是另一个世界。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手指贴上冰凉的窗。似有一个虚无的身影，从后面伸出手，轻柔的环住了他，银色的发，粉色的唇，轻轻的吐气，缭绕在顾沉耳边。

　　他闭上眼，再睁开眼，玻璃窗倒映出的面容冷硬的男人，确实是自己，也只有自己一人。

　　没有什么幻觉，美人留下的温度早已消逝，连带他的面容也逐渐模糊，对于顾沉来说，他与游戏中的NPC无异，但仍是个真实有血肉的存在，只不过与他分处于两个世界，永不可能产生进一步交集。

　　*

　　距离末世还剩下一天时，顾沉被困在房间，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他回到这里。虽然表面要求只是活满一百六十三天，但实际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他坐在床头，点一支烟，任它缓缓燃烧。已是深夜，他却迟迟不能入眠，与紧张无关，只是顽疾，时不时就会发作。

　　顾沉想起那晚，有美人依偎在他怀中，他便睡得如同婴孩，那么沉，毫无防备。如果对方有心，当晚就能使他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到一定次数，就会抹杀。可是尽管如此，第二天醒来后，顾沉看着对方的脸，仍是生出了隐秘的心思：虽然只是NPC，但真想把他一直带在身边。

　　可惜了，对方是认真的。顾沉不是什么君子，但那一颗真心，他不知为何不忍伤害。

　　他将烟头伸入烟灰缸，磕了磕，烟燃尽了。一夜无眠。
　　太阳再次升起时，末日降临了。

　　*

　　顾沉从昏阙中转醒。窗外阳光炽烈，几乎要化作有形利箭，刺破他眼皮。他抬起手，指尖几丝扭曲的蓝光闪现，“噼里啪啦”作响。他的异能觉醒了。

　　他缓慢的起身，扶了一下墙壁，身体仿佛刚跑十公里一样疲倦，五感却异常敏锐，甚至能听到门后楼下的争吵，分辨出那些声音的主人。

　　顾沉推开门，趿着拖鞋往外走去，撑着扶手往楼下看，都是熟悉的面孔。亲戚们，弟弟妹妹，以及众星捧月般站在其中的情人——冯宁。

　　冯宁仰首望去，只见一人站在二楼俯视，身上衬衫松垮，衣领开到胸口，腹肌隐约。他不说话，眼眸微垂，可气势凛然，是无声的威慑。

　　冯宁忍不住一步向前：“顾哥！”

　　顾沉握着扶手缓步走下，步子似有些虚浮，但没人注意到。一双双企盼的眼睛盯着顾沉的脸，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变化。他下最后一级台阶，忽然踉跄，离得最近的一名女子扶住了他。

　　顾沉低声：“谢谢。”随即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的手。

　　冯宁瞪了一眼那女人，腆着脸迎上去，一手插/进男人的臂弯：“顾哥，你怎么一直不下来，房间也进不去，我好担心你。”

　　顾沉微笑：“抱歉，我刚才晕过去了。”
　　冯宁松了口气，脸上浮现恐惧：“顾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顾沉敛起笑容：“怎么？”

　　“大家都变成丧尸了！”熟悉的女声响起。顾沉目光从冯宁身上抽离，投向前方，顾淼站在那里。小姑娘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她怯怯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不敢上前。

　　顾沉叹口气，挣开冯宁的胳膊，似是心软了，展臂：“淼淼，过来。”顾淼眼睛一红，犹豫几秒，终是忍不住，扑到他怀中。

　　顾沉收拢手臂，抚摸她的长发，却忽然想起另一人头发顺滑的触感，紧紧揪住时还能牵引出碎片般的颤音。他的手不可察觉的一顿，敛眉。

　　顾淼的泪水湿了他的衬衫，顾沉耐心等她哭了一分钟，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淼淼，不哭了，起来把事情说给哥哥听。”他与顾淼在沙发上坐下，冯宁连忙强占他身旁位置，唯独不见弟弟顾景然。顾沉也不提。

　　倒是顾淼忍不住先说起：“兄长，景然他，昨天出去后就没回来。”

　　顾沉说：“有派人去找他吗？”

　　顾淼嗫嚅半天，终于说出：“找到了。哥哥说只要你还在，他就不回来了，他还叫我跟他一起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顾沉凝视着她，半晌：“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哥哥会解决的。”

　　顾淼闻言松了口气，不知是真的信了顾沉，还是欺骗自己相信。

　　顾沉心想：擅自离开的人应该不算在任务要求的范围内。

　　接下来，顾淼和冯宁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顾沉已经知晓的前情悉数道来。

　　顾沉因为异能觉醒昏睡了大半天。在这大半天里，有些人醒来，有些人没能醒来，有些人虽醒了，却已不是人类。最先意识到问题的，是家里请的阿姨，她是在喂狗时发现的异样。

　　平常很温顺的狗，却在看到人类时，突然爆发出凶狠的叫声，呲着牙，若非有一条锁链锁着，它可能早已扑上来咬下阿姨腿上一块肉。

　　接着，从睡梦中醒来的顾淼，浑身酸痛，并有了控制水流的能力，说到这里时，她抬起手，对顾沉展示：“兄长你看，就是这样。”她费了好大劲，才在掌心上方，凝聚出一条细细的水流，还无法稳定形状，不断变换形态，没坚持到十五秒就消失了。

　　顾淼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很快就会消失。”

　　冯宁立即不甘退让的说：“我也觉醒了异能。”说着他用手掠过桌上的纸巾盒，盒子顿时消失，手反回来，盒子又出现。
　　“顾哥，我这个可比淼淼的厉害。”冯宁微微扬起头，表情糅合娇矜与不屑。

　　顾淼冷冷道：“那又怎样？你又不是哥哥真正的家人，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冯宁气急，其实是被戳破痛点，在场的的确只有他一个同顾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就说，只有他是外人，可他之前仗着自己顾沉唯一情人的身份，也没人敢对他说不是。

　　现在顾淼自认已与兄长冰释前嫌，自然不把这个哥哥的小情儿放在眼里。

　　冯宁转头对着顾沉：“顾哥……”

　　顾沉：“噤声，”他伸手掐了一下眉头，显出倦色，“接下来不用你们说了，顾穆来讲。”顾沉说完就起身，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你们都跟我来书房，其他人收拾东西，三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

　　“先生，与外界已经完全丧失联系。”顾穆道。

　　顾沉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失去信号的手机：“我知道了。收拾好东西，在今晚前出城。”没人质疑他的意见。对于顾沉的命令，他们只会服从。

　　顾沉让顾穆留下，额外吩咐了他一些事情，见顾穆神色间似有犹疑，顾沉停下来：“有问题就说。”

　　“先生，景然小先生，真的不用去管他了吗？”

　　“阿穆，这种时候，连眼前人都顾不上，没有精力分给他。何况是他自己想走，”顾沉摸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笼罩了他面孔，“你看淼淼都接受了。”

　　“可是……”顾穆仍似不赞同。

　　顾沉打断他：“就当我是个冷血的人，那又如何？不提我和他之前的恩怨，这可是末世，”他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声音凉薄，“你的想法，该变了。否则，……”手中的烟燃了一节，灰烬被抖落，“我不能留你在身边。”

　　顾穆一惊，连忙抬头：“先生，我知道错了！”

　　顾沉低声一笑：“哪有什么对错。不过，你明白就好。”

　　顾穆转身要走，忍不住偏头，看向烟雾中的男人。他跟了顾沉十多年，此刻却觉得从未了解过他。过去的顾沉是个温和，有手段、却也容易心软的男人，所以才纵容得冯宁敢踏入顾家，又与顾景然和顾淼两兄妹同处一室。他虽然有过不满，但多年来，也渐渐习惯了男人的心软。
　　原来这些都是假象。

　　顾沉忽然出声：“我常去的那家酒吧，有个奇怪的客人。”
　　顾穆顿住脚步，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出还有下文。

　　顾沉沉默良久，直到烟燃了大半，火星刺到指尖：“一个银发银眸的男人，阿穆，你有没有听说过他？”

　　听到“男人”两字，顾穆心中一动，细细想过，最后却只能回答：“没有，先生。”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直以来悄无声息？

　　顾沉似乎笑了，带着些微自嘲。他将烟摁灭，指尖微微灼痛：“算了。”

　　顾穆犹豫一下：“先生，是很重要的人吗？”

　　重要？顾沉想起那个早上，那张没有给出去的名片。“不是。”只是共赴了一场美梦。仅仅因为贪恋欢愉，会如此频繁的想起他人肌肤的热度，头发的触感吗？顾沉不知。或许他心里清楚，却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