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我忏悔》滕君

19、第 19 章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晚上，斯科皮回来了。

　　卡特琳娜走进餐厅时，这对父子正坐在餐桌旁聊天。德拉科问了斯科皮几个“在同学家玩的还开心吗”这样公式化的问题。斯科皮的回答也算中规中矩。
　　见卡特琳娜出现，德拉科便暂停了话题，招呼她过来。

　　卡特琳娜坐下后，斯科皮又讲了会儿自己的趣事，但显然德拉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于是他很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德拉科自然没有察觉到儿子情绪上的低落，但卡特琳娜看得出今天的“小俄狄浦斯先生”很不开心。

　　小俄狄浦斯先生，她喜欢私下这么称呼他。因为在两人的相处中，她发现这孩子对她的迷恋更倾向于一种对女性关怀的渴求。
　　母亲的去世，父亲的忽视，使他迫切希望有人能了解他，去爱他。
　　准确点说，他是个极度缺爱的孩子。

　　父亲大都是男孩成长时期的模仿对象。斯科皮自然也不例外。
　　他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稳重威严的成功者，但德拉科恰巧不是。

　　失望之下，他继续寻找能成为自己精神上的榜样。反倒是在卡特琳娜这样一个“失败者”身上找到了某种勇于反抗的英雄气概。久而久之，这种感情需求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她身上。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他自认为自己对卡特琳娜产生了爱情。但其实不是。那只不过是因为他把崇拜、怜悯和爱弄混淆了。

　　然而不管如何，这个可怜的孩子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信仰。几乎是把心交与了她。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

　　但眼下，卡特琳娜不需要他为自己做任何事。她只是简单地和斯科皮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若无其事地吃各自盘子里的东西。全程毫无交流。好似两个陌生人。

　　可惜德拉科不打算让两个人一直沉默下去。
　　他主动挑起话题，向斯科皮宣布自己要与卡特琳娜结婚了。

　　卡特琳娜顿时紧张极了，她盯着斯科皮，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好在——
　　斯科皮瞥了眼她手上的戒指，不咸不淡地对德拉科说了句恭喜，礼貌性地冲她微笑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卡特琳娜偷偷松了口气。但她仍感到不安。事实上，她有很多话要对他讲。比如，这选择并非她所愿。

　　晚餐结束后，斯科皮率先回了房间。卡特琳娜留下来陪德拉科。她试着把话题引向日后与孩子相处的问题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好让德拉科相信她是真的很在乎能否得到斯科皮的认可。

　　德拉科却满不在乎地表示，那孩子就那样，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不用管他，反正他马上就开学了。但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还是允许她去找斯科皮单独谈谈。

　　卡特琳娜离开德拉科视线范围后一路小跑来到男孩的房间。斯科皮给她开了门。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斯科皮对她似乎冷淡了许多。

　　“你和我爸要结婚了。真是意外。”他抱着手臂靠在书桌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卡特琳娜感觉他似乎是有点生气。

　　“如果你来是怕我抖搂出我们的事，完全不必担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斯科皮别过脸不再看她。

　　“嘿，你以为我来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个？”卡特琳娜看着男孩闹别扭的模样，不由得无奈地笑了。

　　“难道不是吗？”斯科皮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卡特琳娜用力摇了摇头，收敛起笑意，严肃道，“对我来说，自由更适合做我的丈夫。失去自由和尊严而换来的空洞的‘夫人’头衔是得不偿失的。”

　　这是她思考多日后的结果。至于期间的一些动摇和某一瞬间的错误决定，她不打算袒露。

　　斯科皮怔愣片刻，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她。那神情好似在说，竟然有人能拒绝马尔福夫人这个位置？

　　卡特琳娜半开玩笑地说，放心吧，我才不想当你的新妈妈呢。

　　斯科皮像是被戳破了小心思一般面露窘迫，脸涨的通红。他结巴地解释，“我以为……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如此，她们抵抗不住诱惑，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在其他方面……卡特琳娜，你比她们更胜一筹。”

　　卡特琳娜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她早就摸透了男孩的性格。

　　他对父亲积怨已久，却不敢公然反抗。因为这会让他一下子失去太多。但对卡特琳娜来说则完全无所谓。本来她就一无所有。

　　“时间紧迫，我想快点离开这儿。”她说，否则我就真的要当你的后妈了。

　　“当然。我会帮你。”斯科皮承诺，他会想办法让她顺利离开的。

　　人可以用嘴说谎，但眼神做不了假。卡特琳娜看得出，斯科皮是真心的。

　　在一些时刻，一句话、一个眼神真的能具有强大的力量，可以轻易地滋生出爱情。但是毫无疑问，生活是另一回事。

　　简单地表达过感谢后，卡特琳娜离开了。临走前，斯科皮提出他马上要开学了。希望在走之前和她多见几次面。
　　卡特琳娜有些犹豫，她担心他们的行踪会被小精灵看在眼里。
　　斯科皮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怕什么有了你手上这枚戒指，你就是庄园的半个主人了。只要你下命令，那些小精灵就不敢背后说你闲话。

　　然而斯科皮终究是要失望了。他没能等到合适的机会与卡特琳娜约会。因为德拉科最近一段时间没再出门。这期间卡特琳娜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德拉科结婚的日期，但他含糊其辞，说是要再等等。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终于，某天清晨，斯科皮不得不去对角巷买新学期的用品。令人意外的是，德拉科提出要和他一块儿。

　　真稀奇。这可是头一遭。
　　他猜父亲抱有某种目的。事实上果真如此。

　　一到对角巷，德拉科简单叮嘱了他几句就匆匆往翻倒巷的方向走。斯科皮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决定跟踪自己的父亲。并一路跟到一家没有挂牌的小店。

　　没过一会，德拉科从里面出来。把一个小瓶子塞进袍子，走出翻倒巷。

　　斯科皮很想进入那家神秘小店一探究竟。但碍于自己这头亮眼的金发不敢轻举妄动（很容易被认出来）。这时一个穿着破烂袍子的巫师从身边经过。他立马叫住那人，给了他两枚金加隆，让他去小店看看里面有什么。

　　巫师接过钱，进了店又很快走出来。他告诉斯科皮，里面售卖的全都是迷情剂。而如今迷情剂算是违.禁.品。

　　斯科皮当即愣住了。
　　德拉科要那东西做什么？
　　他没有时间细想。带着这样的疑问，在巫师的帮助下抄近路回到了对角巷。然后以自己的最快速度买齐了新学期的用具。最后来到两人事先约定好的一家饮品店。

　　德拉科已经坐在靠墙的位置上了。斯科皮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德拉科问他，东西都买全了？又说，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卡特琳娜吗？

　　斯科皮心里一惊，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试探——或许德拉科已经察觉出他和她的关系。可他自认为足够谨慎，不可能露出端倪。但德拉科平白无故这么问又有些说不通。
　　就在他纠结之际，德拉科继续问他是否能接受卡特琳娜当他的新妈妈。

　　原来是虚惊一场。
　　斯科皮松了口气，表示自己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然后反问德拉科什么时候和她结婚。

　　“等她彻底爱上我，我们就结婚。”

　　斯科皮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于是他假装恍然大悟。忖量片刻说，那应该快了吧。

　　德拉科听完这话笑了。但那笑绝非寻常的笑，而像是刚才有人讲了个足够蠢的笑话。

　　“你还小。”他摇头，“你不懂。”

　　看吧，这就是某些大人对孩子固有的成见。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比孩子强，而孩子呢，身心都不过是个孩子。但有些时候孩子并不逊于大人。

　　“我讨厌你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斯科皮不悦。
　　德拉科也不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问他，你觉得我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斯科皮顿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德拉科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哈哈大笑，好一会才停下来。淡淡地吐出一个词，撒谎。

　　“怎么可能？”斯科皮急了。
　　“承认吧，在你的心里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你仍不会这么说。”他仍笑着，不见半点情绪波动。
　　“有时候，人们为了维持某种虚假的和谐关系总会言不由衷。欺骗他人也是在骗自己。”
　　“同理，卡特琳娜爱不爱我，我其实都清楚。”

　　斯科皮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下子卡特琳娜要危险了。

　　德拉科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我试着努力过想成为一个好父亲，但我做不到。我只顾着追求自己的快乐。但若不是这样，我就得疯掉！”

　　斯科皮沉默不语。

　　德拉科继续说，我这些年过的很痛苦。你可能想象不到二十年前的大战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至今都无法从那阴影里走出来。你母亲曾是我的光，她来到我身边拯救了我。然后呢，她走了。带走了我唯一的希望。你看啊，我又是一个人了。

　　说到这儿，德拉科深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是快结婚了。”

　　斯科皮不解，你不是说她不爱你吗？

　　“没错，她是不爱我。但我有办法让她很快爱上我。”

　　至于是什么方法，德拉科没有说。但斯科皮已经猜到了。

　　如今德拉科对卡特琳娜那种狂热的迷恋把他推到理智的边缘，坠入极端疯癫的深渊。只觉得自己受一股奇异力量的驱使，一切卑鄙龌龊的举动他都干的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行径是错的却不能停下。他明知她不爱他（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难以呼吸），甚至是厌恶他。但他依旧执着于得到她的全部。

　　至于她对他的感情，恐惧也好，臣服也罢。他追求的早已不是单纯的爱恋。而演变成扭曲的执念。
　　他必须紧紧抓住什么东西，否则他就会再度沉入命运的泥潭。

　　一回到家，斯科皮立马跑去找卡特琳娜。后者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卡特琳娜说，你疯了？德拉科还在家！

　　“他才疯了呢！”斯科皮大喊，见她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他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了下情绪告诉她自己的推测。

　　得知德拉科要对自己下迷情剂，又了解到迷情剂的作用后，这回轮到卡特琳娜崩溃了。

　　她想到自己终究逃不脱这操.蛋的命运，不由得悲痛欲绝。
　　“求你了！救救我！”她哭喊着抓住斯科皮的肩膀，浑身颤抖，“求你了！我不要成为傀儡！我知道他是你父亲，你不能伤害他！可是——哪怕——我是说——哪怕你把他暂时送去精神病院一段时间也好——”

　　看着她无助的模样，斯科皮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可惜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不是柔声哄她，一遍遍重复着有他在，不要担心。
　　但卡特琳娜已经厌倦了。他总是这样说，却从未付诸实践。

　　我得自救。
　　她暗下定决心。

　　当天晚上，卡特琳娜难得主动邀请德拉科与她共赴.云雨。事后她向他提起自己的祖母留给她一条祖传的珍珠项链。眼看婚期将至，她得把它取来。
　　时机不错。德拉科同意了。
　　“那就斯科皮开学那天吧。”他半眯着眼，用手指绕着她的秀发玩，定下了时间，“到时候我陪你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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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2020年的时间线快结束了（虽然还得写出个万字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