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泉》娜娜

8、力排众议

　　第八章
　　此时的天龙堡，可以用一只烧滚的油锅来形容，而冰衣圣子就是那个炸了油锅的罪魁祸首。从古家出来，龙振宇拒绝接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傍晚，才让人把龙振皓叫进去。龙振扬以及各位领主和主管都静静地等在楼下的客厅里，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龙振皓进来。
　　“二哥，大哥请您过去。”
　　龙振扬上楼，龙振皓迅速挡住拥过来的各位领主。
　　“大哥说了，对白衣圣教的掌教冰衣圣子拜访本堡的事，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不得传出去，若有违令者，按堡规处置。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说三少爷，这算怎么回事？那个见了鬼的冰衣圣子想干什么？”何劲飞嚷嚷。
　　“何领主，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龙振皓脸色一沉，刹那间说不出的威严和气势。何劲飞一窒，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理也不理那些人罗嗦些什么，龙振皓也回身上楼。何劲飞就算再喳喳叫的厉害，没有命令，他还是不敢上去。众位领主带着满肚子的疑虑散了。
　　钟声在雨湿的空气里回荡，是那样的悦耳悠扬。龙氏三兄弟走进议事厅，适才还交头接耳的领主和主管、执事们立刻恭敬起立。入座后，龙振宇抚弄着腕上的檀香珠，开门见山地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白衣圣教的掌教圣子拜访本堡。”
　　何劲飞首先发难，粗声道：“堡主，白衣圣教的什么鬼圣子来本堡想干什么？”
　　龙振宇真是好涵养，不烦不怒，笑容安详，“是冰衣圣子。”
　　“我不管他是什么圣子？总之，这种人留在本堡，是个祸害。”何劲飞口沫横飞，“四十年前，白衣圣教曾与八大门派相争。那场战争轰动武林，就连官府都被惊动。当时的掌教名夕花圣子，他手下的正天王沈龙静，就是神刀大侠沈虎禅之子，神刀山庄的庄主沈龙呤的弟弟。夕花圣子运用美艳的外貌引诱沈龙静，以致沈龙静身败名裂。八大门派与白衣圣教的战争，也是以夕花圣子和沈龙静之死而结束的。但是，通过那场争战，八大门派损失惨重，虽经历了四十年，他们对白衣圣教的仇恨仍然很深。”
　　龙振宇手指在桌上轻轻一弹，心道：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大家都听见了吧。白衣圣教是个邪教。既然是邪教，正邪就不能两立。”何劲飞脸上溢满激愤之色，“堡主，属下以为，您应该马上把冰衣圣子驱逐出堡，以免招来八大门派的猜疑。另外，古泉父子身为本堡主管、领主，却是白衣圣教掌教的亲戚，应尽快撤去他们的职务，赶出本堡，以避嫌疑。”
　　古泉端起香茶悠悠哉哉地啜了起来，古心帆眼中闪出嘲讽的寒光。
　　偌大的议事厅静悄悄的，所有的领主及主管们都望着龙振宇。
　　“避嫌疑？”龙振宇皱着眉，“避什么嫌？”
　　何劲飞叫道：“避免八大门派怀疑本堡与白衣圣教勾结啊。”
　　“堡主，属下不能苟同。”关立挺身而出，清朗地道：“古大主管和三领主，对本堡对堡主忠心耿耿，何况他们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怎能撤去他们的职务，驱赶他们呢？属下以为，如果撤去大主管和三领主的职务，那才会真正惹来大风波。”
　　何孝天大吼：“关立，你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拍马屁。”
　　关立气道：“何领主，你说我拍马屁，我说你不识好歹才是真。如果今天大主管和三领主职务被撤，下面的人才会真正骂你挟私报复。”
　　“你他妈的鸟，我如何挟私报复？”
　　何劲飞是个粗人，当堂就破口大骂。砰的一声，龙振宇抬手重重地拍到桌子上，吓得何劲飞一抖。
　　所有人都看着龙振宇。
　　是的，龙振宇生气了！眉宇间蕴含着可怕的风暴，黑色的眼眸也如波澜万丈的大海，惊心动魄。但，龙振宇没有发作出来，极力地压抑着。很快的，他平息心中怒火，双眸也如回归平静的大海似的，深不可测。
　　“大表哥，小弟想说一句。”
　　乔枫晃了出来。这回，他睡醒了，也养足了精神，阴阳怪气地颤着肚子上的肥肉，自然而然就开始挑拨是非，煽风起火，还把杀人当成儿戏。
　　“小弟以为，何领主说的一点都不错。那种妖怪，您怎么能让他留下呢？早晚会给咱们招来灾难的，应该赶走他们，再不行，就杀了。”
　　龙振扬略带嘲讽地道：“乔枫，你不知道杀人是犯王法的事吗？更何况对方是一教之主，如果你无原无故地杀了人家，就不怕人家找你报仇吗？”
　　由于仗势着先父有恩于龙氏兄弟，又有着亲戚这层关系。乔枫除吃喝玩乐之外，根本什么都不会。所以，被龙振扬三言两语就问的哑口无言。
　　贺祥瑞瞥了眼林介恒，林介恒端坐不动，面如沉水。
　　何劲飞道：“二少爷，此话不能这样讲。你没有听说那个传说吗？冰衣圣子杀母弑父，根本就是个恶魔。这种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听何领主说的这么玄乎，莫非亲眼看到了。”
　　龙振扬冷嘲热讽。
　　何劲飞哼道：“二爷，这个传说到处都在流传，还用亲眼看吗？”
　　“道听途说，这四个字有没有学过？何领主，我奉劝你去好好地读两本书，弄清楚了再来跟家兄说话吧。”
　　龙振扬一张嘴比刀子还犀利，与他温柔可亲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合。
　　何劲飞气成蠢驴喷烟，“二爷，你挖苦老夫是个粗人？我告诉你，我给你们家卖命的时候，你还没有生出来呢？”
　　龙振扬笑道：“何领主，我知道你吃的盐比我多。但是，不管你比我多吃过几斤盐，都没有权利无根无据的血口喷人，胡乱诽谤，你知不知道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会害死人的。还有，不要说冰衣圣子是古大主管和三领主的亲戚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人家远来是客，我们做主人的，就应该好好招待，凭什么把人家赶走。连这点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天龙堡就不用在这个世上立足了。”
　　“白衣圣教是邪教，跟八大门派四十年的仇恨。”乔枫叫道：“我们身为名门正派，就应该铲除邪恶。”
　　龙振宇身子往后一靠，语气安祥地道：“乔枫，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名门正派，而白衣圣教是邪教的？”
　　这句话问住乔枫。他愣愣地看着龙振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请问堡主，难道我天龙堡不是名门正派吗？”林介恒终于开口。
　　“何谓正？何谓邪？”龙振宇问。
　　林介恒明显一愣，“我们本来就是名门正派，而白衣圣教就是邪教，否则，当初八大门派为什么要灭他们呢？”
　　“世间本无正邪善恶之分，既然没有正邪善恶之分，也就没有什么正，什么邪，什么善，什么恶？标榜自己是名门正派，把别人打成邪教，以为自己是什么？是天？是神？自我标榜，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要不然就是为了达到某种阴谋诡计。名利是什么？是个好东西，但也是个坏东西。最重要的，你要做名利的主人，不要成为名利的奴隶。至于阴谋诡计，我劝那些人更不要去耍，嘴巴一说，别人就知道他安了什么心思？”
　　林介恒的脸腾地红了。
　　龙振宇威严的目光扫过何劲飞的脸，何劲飞下意识地瑟缩。
　　“至于善恶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人的心里，善恶一线间，知道是什么吗？一线间，善人可以变成恶人，恶人可以变成善人。所以，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去辱骂别人是坏人，自已是个好东西。”
　　龙振宇又一瞪乔枫，乔枫夹尾巴缩回椅子里。
　　“昨夜，我命振皓传话给你们，对于掌教圣子此次拜访本堡，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是振皓违背了我的命令，还是你们有些人根本没有带上耳朵？”
　　林介恒起身，“对于三少爷的传令，属下等是听得一清二楚。但，属下等实在是担忧。”
　　“大领主在担忧什么？”
　　“请问堡主，冰衣圣子此次拜访堡主是为了何事？”
　　“好，既然大家如此关心这个问题，我就告诉各位，冰衣圣子此次拜访本堡，纯属私事。亲戚吗，多年不见，来往一下，无可厚非。”
　　“仅仅只是走亲戚这么简单吗？”林介恒犀利地问，“堡主这样的回答，属下可是不信。”
　　龙振宇淡淡地道：“不然，大领主以为呢？”
　　林介恒道：“请问堡主，冰衣圣子身边的那俩个娇艳的女人该如何解释？”
　　龙振扬黑眸里霎时乌云滚滚，眼见就要电闪雷鸣。可是转眼间，却又奇异的风平浪静了。他满脸的笑容，就象盛开的鲜花似的，又好看又明亮，“林大领主该不会是担心苏妲已杨贵妃的故事在我们兄弟身上重演吧？”
　　“属下担心的正是这个。”林介恒哼道：“自古多少英雄毁在这些红颜祸水的手里。冰衣圣子如果不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怎会千里迢迢将俩个绝色美人带在身边。这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之。”
　　龙振扬冷冷道：“大领主每日里费尽心机想把俩个女儿嫁给我们兄弟，是否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之呢？”
　　林介恒脸色骤然大变，“二爷此话何意？我的女儿自小便与堡主订下婚约……”
　　“嘟嘟嘟……”
　　龙振宇敲响了桌子，眼看就要吵起来的龙振扬、林介恒马上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龙振宇。
　　“大领主抬举我们兄弟了。我要提醒大领主的是，我兄弟既不是纣王唐明皇，那俩位姑娘也不是苏妲已杨贵妃。大领主这样的比喻，不仅是对我兄弟的侮辱，也是对冰衣圣子的侮辱，更是对古大主管和三领主的不敬。”
　　龙振宇停了停，目有深意地看看林介恒，林介恒也望着他，没有再说话。
　　“圣子之事，到此为止。我再说一次，请各位领主和主管们各在其位，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胡言乱语。”
　　大厅里一霎时又静得没个声响。
　　龙振宇开始着手办理公务，一天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