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不过一张皮》梨笑笑

28、第 28 章

　　“我本来是想请您去我那儿的，既然您不方便，我就过来了。”何仙姑笑道。

　　她的声音异常甜美，听她说话，沐青好像一头栽进了棉花糖里。

　　人家如此温柔，沐青也只得跟着温柔，她轻声回道：“不好意思，是我们这里的规定，医生必须在院内为客户服务。”

　　“嗯，我这不是来了吗？”她微微仰起头，笑盈盈地看着沐青，“你的眼睛真好看。”

　　沐青脸上一红，心道惭愧，自己一个女生都抵挡不住她的吴侬软语，这要是男生听见，可怎么得了啊。

　　“梅院长，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总算见到了，我真高兴。”

　　虽然一听就是毫无营养的客套话，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特别舒服。沐青生怕再听下去，自己的骨头都会酥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白来的恭维，沐青心里清楚，连忙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何仙姑嘴角一扬，笑道：“你知道周一新吧？”

　　“当然知道。”

　　如果说陆振杰是公立医院的杠把子，那周一新就是私立医院的龙头老大。周一新以前也是北整的医生，和陆振杰起名，可因为一起医疗纠纷，他被北整开除了。此后他自理门户，创建了焕然一新连锁整形医院，成了一代宗师。

　　“我以前是在他那儿做的。”何仙姑仍是笑，脸上的酒窝、梨窝都很好看。

　　难怪，沐青暗道，五十多岁的人想保持这个状态，不靠外力是不可能的。不但要依靠外力，而且必须是很强的外力，如果是周一新，那就解释的通了。

　　“那您为什么来找我？”沐青不解地问。

　　论名气、轮资历，周一新都在沐青之上。再加上何仙姑的这张脸，沐青自知自己绝对办不到。

　　“不换不行啊。”何仙姑笑道。

　　“您这不是要让我难做吗？”

　　整形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机构之间互相不抢客户，尤其不能以低价吸引客户。整形市场很大，客户足够多，没有必要恶性竞争，扰乱市场。大家只要深耕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能吃饱喝足，没必要去挖别人的客户。

　　尤其是像周一新这样的业内大佬，沐青更不想得罪。

　　“问题是，他不在啊。”何仙姑终于不笑了，轻轻叹了口气，“这半年我都找不到他，他们店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干什么去了，都不知道，真真都是一问三不知啊。”

　　“您再等等，他都走了半年了，也该回来了。”

　　“哎呦，我等得了，我这张脸可等不了啊。你看看，”她侧过脸，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说，“你看，是不是已经有点儿往下垂了？”

　　沐青倾身向前，仔细看了看，“没有啊，没问题，皮肤状态很好。埋过线吧？”

　　她转过脸，娇媚地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埋线了，每隔两三年做一次，上次做是两年前。”

　　人身上的肉受重力影响会随着时间逐渐往下垂，抗拒地心引力的唯一方法是依靠外力，把肉拉起来。埋线就是一种很常见的拉肉方法。说是线，其实比线要粗得多，埋进肉里，起到支撑的作用。就像盖房子，肉是混凝土，线就是钢筋。

　　“二十年前就有埋线技术了吗？”沐青记得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埋线整形在公立医院还没得到认可。

　　“嗯，93年，不对，是95年，周一新给我做的，他跟我说埋了线，脸就永远不会垮掉。他收了我二十万呢，那个时候的二十万，至少能在北京买上两套四合院。”

　　不愧是周一新，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这个价位了。沐青在心中暗暗佩服，即佩服周一新的技术，也佩服何仙姑的豪爽，居然真给得起这么多钱。

　　整容医生和大客户的关系就像千里马和伯乐，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所有名医的背后，都站着不差钱、敢尝鲜的伯乐。

　　“他用的是什么线？”沐青问。

　　“不是线，是埋了一张网。”何仙姑指着自己的脸，笑道，“这底下有一张网。”

　　“我想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材料。”沐青笑道，所谓的网不过是埋的线数量多了一些。

　　“我管他用的什么材料，只要好看就行。”何仙姑笑道，“梅院长，我对你的要求也一样，钱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效果，一定要好看，一定不能垮。”

　　“好，我明白了。”

　　她凝视着沐青，温柔地说：“拜托了，在周一新回来之前，我就只能靠你了。”

　　沐青点了点头，何仙姑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她的脸，现在完全看不出垮掉的迹象，但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防患于未然是对的，否则等到亡羊补牢，就来不及了。

　　“还是做埋线吗？”沐青想要得到确认。

　　“梅院长，我已经说了，只要能让我好看的项目，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费用方面，您也完全不用考虑。只要不是太离谱，我相信我都支付得起。”何仙姑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

　　沐青两眼放光，还没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客户呢。太好了，今年医院的kpi就靠她了。

　　沐青抚摸着何仙姑的面颊，触感顺滑柔软，摁下去回弹力又极好，何止是少女的肌肤，简直是婴儿的肌肤。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五十岁的人拥有这样的容颜，光靠医美肯定是不够的。

　　沐青知道，为了这张脸，何仙姑一定吃了不少苦。同时，沐青也在心中感叹周一新的医术，他一定为她做过很多次手术，很多很多次，可是从这张脸上，却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她的美非常自然，一切宛如天生。

　　这才是整形的最高境界，即使明知道她整了形，可就是看不出做了什么。

　　自然就是美，这句话在整形界同样适用。整得自然，就是美。

　　“梅院长，拜托了。”

　　手术台上的她轻柔地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两手交叉放在腹部，她看起来是那么恬淡，那么优雅，好像之后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初次见面，就能得到客户这样的信任，沐青很难不感动。

　　不差钱，不质疑，一切听从安排，这样的好客户上哪儿找去。周一新啊，周一新，但愿你永远不要回来，把何仙姑留在我们这里。

　　沐青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她在这张近似完美的脸上查漏补缺，修修补补。她重新在她脸上埋了一百根线，对，是一百根PLLA线。这种线的主要成分是左旋聚乳酸和骨胶原，比常用的PPDO线更为细密短小，进入体内几个月后会被身体自然吸收，它更常见的名字是童颜线。

　　难道把这种线埋在脸上，就能变成童颜吗？

　　答案是肯定的。虽然做不到返老还童，但童颜线的确可以刺激自体胶原蛋白再生，让皮肤的状态更好。

　　皮肤好了，人自然看起来年轻。

　　皱纹、下垂、凹陷，面部出现的这些问题全是岁月惹的祸。如果岁月可回头，沐青想对所有女孩子说一句：十五岁就开始护肤吧，不然就晚了。还有就是一定要早点睡觉，否则就是泡在SKII里，皮肤也好不了。

　　想要逆生长，就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钱，尤其是钱。

　　即使是沐青的手速，一百根线埋先去也费了不少时间。望着何仙姑千疮百孔的脸，沐青心里的小爪已经在鼓掌了，这一脸的线，可都是钱啊，而且是很大一笔钱。

　　她盯着被扎成了猪头的何仙姑，确定脸上再没有能插针的地方了。

　　“好了，第一周会有点肿，第二周开始消肿，一个月后就完全看不出来了。”沐青说完便有些后悔，何仙姑已经做过很多次埋线了，这些信息不需要她再次传达了。

　　猪头也有猪头的好处，现在无论是谁看见她，也不会联想到那位大明星了。

　　何仙姑缓缓坐起身，因为脸部肿胀，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木，她歇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

　　“不会，”沐青打开了手机上的照相功能，调成美颜瘦脸模式，交给何仙姑。

　　何仙姑举着手机，多角度看了看，笑道：“现在的技术真好，做完就看不出来了。”

　　沐青心里偷笑，确实是照相的技术进步了。

　　可她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套：“材料不一样了，PLLA线因为体积小，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这也是它的优点之一。”

　　“缺点呢？”何仙姑拿着手机，四面乱看，“它的缺点是什么？”

　　“贵。”沐青如实回答，“而且贵的不太合理，因为现在市场上PLLA线用得比较少，生产厂家也少，所以它的价格是之前PPDO价格的……”

　　“不需要跟我说这些，”虽然是猪头，可她依然笑得十分妩媚，“只要效果好，多少钱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