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不过一张皮》梨笑笑

27、第 27 章

　　老郑处在局麻的状态，因为他的年龄实在太大了，为了减少他的心理负担，手术过程中，挡住了他的眼睛。他一直哼哼唧唧，一会儿叫疼，一会儿又嚷嚷着不舒服。但王医生完全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做着手术。

　　看着眼前处境完全不同的两位老人，沐青心里泛起嘀咕，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王医生身上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仙气和傲骨，而老郑，则处处透着猥琐的市井铜臭。如果胡平就是喜欢找爹，那也应该选择王医生这样的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医生已经在打磨取出的软骨了。

　　沐青走上前，想要承担这个任务，但王医生摆了摆手，沐青知趣的退下了。

　　软骨的形状不同，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必须经过医生的雕琢，将其塑造成理想的形状。

　　沐青很快就发现，的确不需要她出手，王医生的刀工同样出神入化，软骨在他手中好像一块橡皮泥，随意他怎么摆弄，都不会反抗。很快，一根精致的鼻梁就出现了。

　　唉，这么好的东西按在他身上，真是浪费，沐青想起老郑刚才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恶心。

　　隆鼻手术在普通人看来是有点恐怖的。先要在老郑的鼻孔处下刀，切出一个口子。

　　王医生用镊子小心地夹着刚做好的新鼻梁，插入切开的口子里，之后是调整，固定，缝合，包扎。

　　沐青暗暗叫了声好，虽然这只是个小手术，但王医生完成的质量和速度，都不是一般医生比得了的。
　　尤其是最后的缝合，细密精致，完美无缺。

　　缝合是整形手术的关键，如果缝合不到位，让客户留下新的疤痕，那就是整形手术的失败。

　　这一次，老郑全程保持了安静。他没有叫，也没有动，虽然打了麻药，但他多少还是感觉得到，刀就在他的脸上游走。他发了一身的汗，他意识到自己的确老了，他甚至后悔来做手术。

　　忽然，他感觉到了疼，钻心般的疼痛从鼻子蹿升至整张脸，整个头，这是他活了六十多年却不曾经历过的感受。

　　实在太疼了，他几乎要从床上滚下来了，他痛苦地叫道：“医生，住手吧，我要死了，我坚持不住了。”

　　“老郑，你怎么了？”胡平用手扶着他，紧张地问道。

　　他听出了她的声音，睁开眼，房间里只有胡平，忙问：“你怎么在这儿，医生呢？”

　　“手术结束了，你睡着了，他们让我在这儿等你醒过来。”胡平轻声说。

　　“结束了？”他望着胡平，结束了，脸上的疼痛是怎么来的？他又问，“什么时候结束的？”

　　“半个小时之前吧，你很疼吗？我去叫他们过来。”

　　“疼，特别疼。”他哀嚎了两声，以验证自己的说法。

　　“我去叫人。”

　　胡平慌张地跑出去，很快便带着茉茉跑了回来。

　　“哎呦，哎呦，你快看看，我这脸怎么了，疼得受不了。”老郑痛苦地说。

　　茉茉看了老郑一眼，温柔地说：“吃两颗止疼药，过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胡平关切地问。

　　“嗯，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胡平伸手去搀老郑，温柔地说：“爸爸，咱们走吧。”

　　他紧握着她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好像忘记了疼痛，色迷迷地笑道：“真是我的乖女儿。我的脸怎么样了？是不是更英俊了？”

　　“都蒙着呢，哪儿看的出来啊？”她娇笑道。

　　“那咱们回家看，”他笑道，“回家，回家让你看个够。”

　　“爸爸，讨厌啦。”她娇羞地扭过脸，看到站在一旁的护士茉茉，“有外人在呢，你别闹了。”

　　有幸目睹了这一幕的茉茉，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将准备好的消炎药和止疼药交给胡平，一句话没说，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梅院长，他们真的是什么情侣关系？”

　　“嗯？”沐青摇了摇头，她显然回答不了茉茉的这个问题。

　　“我刚才在网上查了，郑总在福不服排行榜上排164名，您说为什么胡平姐总能找到这么有钱的男朋友啊？”

　　“工作关系吧，”沐青心不在焉地回道，“她做财经记者，确实有比较多的机会接触上有钱人。”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还是很厉害啊。”茉茉感叹道。

　　“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你没有其他工作要做了吗？”沐青不悦地说，她希望这对老少配从此不要再走进自家医院的大门，她此生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梅院长，我刚才亲耳听到，胡平姐管他叫爸爸。”茉茉凑近沐青，低声道。

　　“啊？这么恶心！”沐青又感到头疼了，她抓起手边的奶茶，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好了好了，他们的事不要再告诉我了，我不想听！”

　　“虽然她的男朋友又老又丑，但她确实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啊。”茉茉感叹道。

　　“你怎么知道？”

　　“她上次来穿的那条裙子，天香觉得好看，就拍照在网上搜了一下，不但是大牌，还是限量款，要十几万呢。还有她穿的鞋。”

　　“鞋？不就是普通的凉鞋吗？”沐青皱着眉问道。

　　“不是，是名牌，还是明星同款，两万多呢。还有她背的包……”

　　“好了，好了，咱们不是做奢侈品回收的，别惦记人家身上的行头了。”沐青笑道，“我们选择什么样的人陪在身边，远比选择吃穿用更重要，不能本末倒置。把她的衣服、包都给你，你愿意嫁给郑总吗？”

　　茉茉使劲摇着头，“不行啊，他太老了，看着和我爷爷差不多大了。我妈要是知道我找了个这样的，会第一时间赶到北京把我杀了的。”

　　“那不就得了，好好工作吧，一切都会有的。”沐青双手握拳，为茉茉打气，也为自己打气。

　　“嗯。”茉茉点头，“对了，梅院长，今天有人打电话来医院，问您能不能去她家里服务，她愿意出三倍的价格。”

　　“不去，咱们医院的规定，医生不出台。”

　　这规定本来就是沐青定的，她当然不能违反。

　　“好，我去回复她。我猜，她准是个名人。”

　　“不管她是谁，都要一视同仁。”

　　几天后，这位名人亲自登门了。

　　她从上到下都包裹得很严，超大尺寸的太阳帽，能挡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和刚好遮住下半张脸的黑色口罩。长衣长裤，密不透风，在这样的全副武装之下，一寸肌肤都休想看见。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位打扮讲究的姑娘。

　　她坐在沐青对面，姑娘则低着头，站在她的身边。

　　沐青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巴黎水放在她面前，她担心她穿着多会中暑。

　　“谢谢。我带了水。”

　　她侧过头，姑娘立刻从身上背着的旅行包中取出一只保温杯。姑娘拧开瓶盖，将保温杯交到她手里。她摘下口罩，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口罩下是精巧的瓜子脸，皮肤轻薄得接近透明，能隐约看见细白皮肤下幽蓝的血管。一张薄唇小的不得了，却鲜红得耀眼。

　　她这时才恍然想起了什么，摘下帽子、墨镜，一起交给站在旁边的姑娘，抱歉地说：“担心被粉丝认出来，才这样的，让您见笑了。”

　　沐青回以微笑，只一眼，她已认出了她。

　　别看欧阳这一代的明星沐青都不认识，可和她妈妈同时代的演员，她却十分熟悉。

　　因为她小的时候，只在两个地方能见到母亲，片场和整容院。到现在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片场的时间多，还是在整容院长的时间长。那时候戏少，拍戏的人也少，经常在片场待着，她和工作人员都混了个脸熟。

　　眼前的这位就不只是脸熟了，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母亲蓉姐的头号对手，初代目玉女—何晗雪。

　　沐青对她虽算不上了解，但知道的八卦却也不少。她和母亲出道的时间差不多，事业鼎盛期都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媒体经常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称二人为绝代双娇。

　　出人意料的是，正处在事业高峰的何晗雪突然宣布息影，远走异国他乡，进修声乐。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音信全无。可这两年，她突然又回到了公众的视线，不但频频在综艺节目中亮相，还参与到了网络直播。

　　令人惊讶的是，她出走半生，归来竟还是少女，不但容颜清丽，身材婀娜，谈笑间也充满了少女特有的元气感，被网友戏称为何仙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沐青早就想见一见这位不老玉女的本尊，她要用自己的火眼金睛验证一下，她是否真的驻颜有术。

　　沐青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的确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无论是皮肤的状态，还是面部紧致的程度，都不是这个年纪的人能够拥有的。

　　她一定做过埋线。沐青在心里下了结论，其它的呢？她还做过什么？她和蓉姐明明是同时代的人，为什么她能保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