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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吴山居小日常之——过年啦! ...

  •   “擦哪儿?”

      “就你手摸的那排栏杆,楼上楼下的这些,尤其注意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啊,里面都是灰你仔细着点。”

      我一手掐着抹布,弯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楼梯上我精心选用的精美镂空雕花,现在就是想找台时光机穿越回当时装修的时候,然后一抹布拍死当时对设计图纸高谈阔论的自己,就听胖子的老老实实地用实木的扶手多好,搞这么多幺蛾子有什么用?他妈的现在还得自己擦。

      后悔,太后悔了!

      今年是我们回杭州的第二年,也是第二次在吴山居里过年。去年过年的时候吴山居还没有全面装修完毕,还有好多漆料都没有干,屋里还架着装修要用的木制围栏,所以去年年前的卫生也是搞的马马虎虎,基本也就是扫地拖地,外加刷了个碗、洗了个衣服。

      之前几年在雨村的时候那就更随便了,雨村那边的房子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子,而且陈设也很是简单,也没有给胖子这个严重的传统形式主义者什么过多的发挥空间。

      但今年,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是太小看胖子了。

      腊月二十六那天,王盟和坎肩带了几个伙计来,说是下面的小孩过年想给我尽尽孝心,来帮忙搞卫生的。我一听也挺乐呵,就安排他们去收拾铺子和见客人用的偏厅,临走的时候还一人塞了一个红包。

      有个小伙计就说要不要把后面我们住的小楼也顺便的打扫一遍,我这个人吧虽然对这些传统习俗没什么感觉,但这么多年受到了胖子的耳濡目染,也觉得这大过年的,自己家的卫生还是得自己搞。所以非常自信的跟他们一挥手说不用,家里我们自己搞就行了,反正往年也都是自己忙活的。

      “我现在去把他们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我一边认命的擦着扶手,一边在心里默默哀叹。

      等到我边擦边走,都快上到二楼了,胖子拎着一把菜刀走了过来。他的任务就是收拾厨房和几个卫生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为了三十那顿饭备菜。就像现在,胖子就在收拾我一个盘口老大送来的两只鸭子和一只鹅。

      “不是天真你自己看看你这活儿干的,这儿,还有这儿,你这灰都没擦掉,你自己下来看看。”

      怎么可能呢?我丝毫不相信自己干活会这么没有保障,虽然抱怨,但我也很认真的好不好!

      一边想着,我三步并两步的买下了台阶,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得大骂,

      “那他娘的那么大点的缝怎么擦啊,我手指头有那么细吗?再说了谁上你家来会特意趴到哪看你家的雕花擦的干不干净啊。”

      “那搞卫生又不全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平时马马虎虎的就算了,这大过年的给自己家干点活还不仔细点,你这个小同志就是思想有问题,我跟你说这卫生搞不好小心冲撞了财神爷,坏了咱们新一年的财路。”

      “就你有理。”

      我颇为不服气的抬起了沾满水的手弹了胖子一脸,胖子见状就指了指外面,

      “你看看人家小哥,人比你不辛苦多了,赶紧的吧想想办法把那个缝抠干净了。”

      我趁着洗抹布的功夫上外面看了一眼,闷油瓶的任务就是擦玻璃,各种玻璃,吴山居大大小小的窗户都归他负责。主要是我们家是算是三层小楼,尤其是王盟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了一套非常专业的擦玻璃的装备,所以这项工作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高空作业了。胖子的吨位自然是不用提了,我上闷油瓶又不放心,而且擦玻璃实在是个很枯燥的工作,分心还很容易出危险,所以只能他来。

      我围着闷油瓶的梯子转了几圈看了一会,确定了这的的确确不是我能干的活,就又走回了屋里接着去跟我的围栏和扶手战斗。好在后来我聪明机智的想到了用细一点的筷子怼着抹布伸进那些缝隙里去的绝妙办法,只不过一个失手,不小心就废了胖子的那双一根就七八十的宝贝筷子,差点就被他数落死了。

      好不容易搞完了楼梯扶手和二楼的围栏,刚想坐下来瘫一会儿,就又被胖子打发到院子里去擦花盆。

      因为屋里的地板和瓷砖都要扫都要擦,所以前两天闷油瓶就已经把屋里所有的花盆都搬到了院子里。我对于养植物这件事没什么天赋更没有兴趣,平时家里这些花花草草什么的也没太花心思关注过,所以当我看到已经占据了院子一角、堆得满满当当的大大小小的各式花盆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

      我们家到底是怎么塞进去这么多花的?为什么他妈的一个花盆上面都有那么多花纹啊?

      “不是这么多花都谁买的啊?买就买了那花盆就不能买个简单点的吗?这养花呢还是养花盆呢?”

      我有些绝望地回头朝后面喊了一句,不过半天却都没听到回应,我一转头,只见厨房里的胖子探出头望着梯子上面的闷油瓶,上面的闷油瓶低下头来望向我。见我回过了头,跟我对视了半天,然后默默举起了手。

      “啊那什么,买的好,买的好,有品位……”

      我蹲下来拉过一个花盆认命的开始劳作,同时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闷大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非常正常人的爱好,得支持、得保护……”

      不过好在花盆这个东西是没法做成雕花的,材质也都算是好打理的,最后实在是蹲不住了我就直接用了胖子洗他那辆小摩托的水管子,调了个小档位直接就给闷油瓶的花盆大家族集体洗了个淋浴,完活儿!

      我扔下水管子走进屋,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跟赶场一样被胖子塞了一副胶皮手套和一个小凳子,让我去一边刷锅碗瓢盆。

      我往客厅那边一看,得,连大盆和水都给我准备好了。不过经过胖子这几天惨无人道的摧残,我现在也已经想开了,刷碗挺好的,起码能坐着不是。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拎着小凳子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水盆前面坐下,还顺手打开了电视,倒也不是想看什么,就是听个声热闹热闹。

      我这边碗还没刷了几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探头过去一看,是小花的视频电话。我满手都是泡沫和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手机滑开。

      视频的另一头,小花一件我这副打扮就是一乐,

      “哟,干活儿呢,这么勤劳啊。”

      我满脸嫌弃的看着解大老板穿着家居服,手里还握着一听可乐,窝在沙发里优哉游哉的样子,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去去去,万恶的资本家,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俩呢,干吃饭不干活。”

      小花前两天就跟我说过,今年他那边事很多,瞎子他们俩要等到过年那天早上才能从北京飞过来,大概正好赶上吃中午饭的功夫。

      “这话你可说不着我啊吴老板,再说了,谁说不干活了,这不干着呢吗。”

      说着,小花把手机转向了另一边,只见瞎子正带着几个伙计忙上忙下的,也在搞卫生。

      “诶,我是想跟你说,六叔他老家不是内蒙的吗,前天他送来点牛羊肉和酒,我让人给你们邮过去了,咱留着过年吃吧。”

      “那敢情好,内蒙的牛羊肉可比他们南方的小牛小羊强多了,就算不做菜,三十儿那天晚上咱在院子里把烧烤架支起来也不错啊。”

      我一回头,胖子从厨房走了出来,看样是忙活的差不多了,手里还拿了根笔和一个本。

      胖子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把本放到了茶几上,朝着外面喊了一句,

      “小哥,完事儿了吗?完事了快来。”

      闷油瓶在外面答应了一声,就拎着水桶走了进来,老闷头的动作还挺快,这才几个小时就把这些窗户、玻璃的全搞定了,这要是换了我,估计得磨蹭到明天。

      闷油瓶把水桶放在了门口,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我旁边开始帮我刷碗。胖子又让小花把瞎子叫了过来,等我们都坐好了之后,胖子就开始发话了,

      “正好现在大花和瞎子都在,咱把过年的菜单列一下,想吃什么都赶紧说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过年的年菜做几道、做什么其实都是很有讲究的,不过从小到大我家过年一向都挺随便的,没太多讲究,所以这些我都不大懂。

      “还非得炖鱼啊,换个菜不行啊。”

      因为从小被鱼刺扎到过,还不止一次,所以我一向都不是很喜欢吃鱼。

      “年年有余年年有余,这年菜肯定是要炖鱼的,明儿早上我让小哥去菜市场给你挑一条好点的海鱼去,没刺儿。”

      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半天,他们四个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由得老脸一红,这搞得我好好像多矫情一样。

      不过情况貌似也就是这样,胖子、瞎子和闷油瓶自然不必说,那都是给啥都能吃的主,一点都不挑。就连一向都是精致的讲究怪的小花其实对于吃的东西上也是非常的接受良好,尤其喜欢挑战各种稀奇古怪的新奇口味。这样看来,似乎还真就只有我一个事儿多的,这个不吃那个过敏的。

      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炼,我的脸皮早就对矫情这个形容词接受良好了,矫情怎么了,矫情那也得是有人愿意惯着,说明我命好不是。

      于是乎,我又脸不红心不跳的加了两个爱吃的菜,探头过去看了一眼胖子列的菜单,

      “二四六……十四个菜啊,这么多。”

      “看着多,三十儿那天吃完一顿,之后起码四五天都是吃的剩菜,总能吃完的。”

      小花一边说着,一边又摸出了一包薯片,看得我这个被禁止吃零食的人是眼馋的很,悄悄给他发了个微信让他来的时候帮我偷渡一点过来。

      “行,菜单列完了,然后就是三十儿那顿饺子,都想吃啥馅儿的啊。”

      “青椒!”

      这会瞎子倒是反应的相当快,不过我倒是觉得难以想象,

      “青椒能吃饺子吗?”

      “也行,跟猪肉一起的话。”

      闷油瓶一边接过了我手里的盘子一边说道。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味道还是会很诡异,就扭头去看小花。小花见我看过来,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是好吃的,值得尝试。”

      行吧。

      “那就一个猪肉青椒,然后我和小哥的猪肉芹菜的,天真你吃不吃?”

      “我要羊肉胡萝卜的,少放点胡萝卜。”

      胖子会这么问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原本并不爱吃饺子,南方孩子嘛,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次。本以为瞎子会跟我一样,但是他说自己虽然被叫做南瞎,但只是在南边成名的而已,齐家的祖业在京城,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北方度过的。所以,这些年在他们这四个北方人的同化之下,我也渐渐不是那么排斥吃饺子了,有的时候太久不吃了,竟然也会有点想。

      “羊肉胡萝卜……大花呢?”

      “嗯——香菇鸡肉的吧,上次出去吃饭的时候吃到过一次感觉还不错。诶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做啊。”

      胖子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大口,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说道,

      “也不是不好做,买点好香菇呗,收拾的干净点应该就行,正好家里鸡肉太多了不知道怎么吃呢。”

      胖子两口解决了一个苹果,看着菜单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

      “那这肉是不缺啥了,明天小哥再出门去买条鱼,主要是得上街买点菜,芹菜、土豆、茄子这家里都有……那就,再买点青椒和香菇,买两袋盐,酱油,诶对,天真我还没说你,你看你上次那酱油买的那个难吃。”

      我正跟小花密谋偷渡零食的事情,突然听到胖子说我,立马开始反驳,

      “管我什么事啊,那你又没告诉我买什么牌子的。”

      “就这点事儿那还用人告诉?那天天做菜都用酱油你就不能自己去看看吗?这用不上你做饭你这连厨房都不进一步了。”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指着我跟手机另一头的小花和瞎子说,

      “看见没,就这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伙儿的,是吧少爷。”

      “去你的吧!”

      听着小花和瞎子哈哈大笑的声音,我笑骂着踹了胖子一脚,然后转头接着去问小花,

      “你们这次能回来呆多久啊?”

      “我跟下面人交代的是初八再回,我年前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年后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了。我还没问你呢,今年咱们在家过年,叔叔阿姨呢怎么办啊,你二叔呢?”

      我爸妈?我哼哼着笑了两声,摆了摆手,

      “我爸妈可不用咱们惦记,人老两口估计已经在三亚晒日光浴了,我二叔年年都是跟他下面那些伙计一起过的,初一咱们去拜个年就行了,说不定还能蹭他两个红包呢。”

      这是实话,我爸妈自打退休之后,我们几乎就没在一起过过年了,当然并不是我不孝顺不想回家,主要是他们俩成天是到处乱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旅游,哪儿用得上我这个当儿子的操心,我也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往他们卡上打点钱,以提醒一下这个家其实还是有我这么个人存在的。

      “正好,到时候啊把咱腌的腊八蒜和咸菜给你二叔拿点去,就当拜年礼物了。”

      我点了点头,胖子腌菜的手艺相当不错,据他自己说,还是他们家什么祖传的配方和手艺,反正不止我们,我二叔也是相当馋他这一口,小花和瞎子每次回北京的时候也会带走不少。

      “行了,那就这样了,接着忙活吧同志们。小哥跟我把这楼上楼下的地都拖出来。天真你去,把洗衣机里洗的床单被罩快拿出来晾上去,趁着还有点阳光,把那枕头啥的也拿出去晾晾。”

      —— —— —— —— —— —— —— —— —— —— —— —— ——

      “这儿行吗?”

      “再左一点,诶诶诶也别太左了,回来点……再往上一点呢?往上一点是不是能好点啊。”

      “不是我说你俩这对联还打算贴到明年去啊。”

      胖子拎着一小把葱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到我身边看了看正在闷油瓶手里按着的福字,

      “行行行,挺好的了,快把你那强迫症收收吧,小哥还得来帮忙做饭呢。”

      我这一想也是,今天过年,所以我们特意起了个大早,不过光是这几个春联和福字我就带着闷油瓶贴了一个多小时了,确实是有点磨蹭了。

      闷油瓶被胖子拉进厨房帮忙,我现在没什么事儿干,索性就打算再去看一眼贴的这几副春联,有不合心意的就再调整一下。没想到刚走到铺子门口,就看到王盟和坎肩开车带着两个小伙计停到了门口。

      我下面那些来不及回家、甚至就没家可回的小伙计们每年都会凑到一个盘口一起过年,王盟这两年也一直都被坎肩拽着去那边过年了。我觉得还挺好的,大过年的还是热闹热闹好一点。

      王盟跟我说,盘口有个小伙计家里是开果园的,送了不少水果过来,就想着先把好的给我们送过来,剩下的他们回去再分。那两个小伙计热情的很,说话间已经帮忙往里面搬箱子了,我见状也不好意思拒绝,道了谢之后又给王盟塞了一沓红包,让他拿着去给那帮小孩们分一分,要不带着他们出去玩玩。

      送来的水果品质相当的好,连闷油瓶那个不怎么爱吃水果的都多吃了几个草莓。我看胖子和闷油瓶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有心想去帮忙,刚走进去两步就被胖子给请了出来,非说我只能越帮越忙。所以我就只能无聊的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外面看着他们俩,顺便录了个小视频发到了群里,又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我爸妈。

      我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开局游戏消磨一下时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

      “快来个人帮忙拎东西诶——”

      竟然是瞎子的声音。

      我连忙跑到了门口,只见瞎子和小花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东西,瞎子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我抬手看了一眼表,才十点出头。

      “我们仨昨天还说呢,能赶上吃饭好不错了,你们俩这也太快了。”

      “快吧,我可是特意改了最早一班航班,昨晚八点多我就睡觉了。”

      我迎上去接下了小花手里的东西粗略的扫了一眼,反正是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

      “你都邮过来那么多东西还带这么多干吗啊,家里又不缺,仓库都要堆满了。”

      “嗨,你还不知道他吗,逛个街看见什么都要买,家里面送的礼都够多的了,用不了就都给你们拿来了呗。”

      瞎子个高腿长,已经把东西都放到了客厅了,又折回来接过了我们手上的东西,小花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你会说话。”

      说完,就拉着我往屋里走,

      “来来来,我给你们几个准备了新年礼物。”

      我们走回客厅的时候,胖子和闷油瓶也从厨房走了出来。胖子一看到瞎子就乐了,就像老地主见到了苦命的奴隶一般,又抓着一个能干活的了。

      我还在好奇小花说的新年礼物,只见他从拎过来的其中一个纸袋子里掏出了三件衣服递给我。

      “来来来快换上,过年就得喜庆一点,中间那件是你的。”

      我把其他两件递给胖子和闷油瓶,展开自己的那件一看,是一件大红色的薄毛衣,小花的审美一向都是非常OK的,这个面料一摸也是价值不菲,而且我好多年都没有穿过颜色这么鲜艳的的衣服了,一时间还觉着有点新奇。

      “都一样的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胖子和闷油瓶手里拿着的。

      “一样的啊,咱们这是全家福同款。”

      瞎子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大衣,果然,里面穿着一件和我手里这件一模一样的红毛衣。我又转头去看小花,他也拉下了衣链,也是一件一模一样的。胖子对这个礼物相当的满意,我和闷油瓶今天都被他强制套上了红袜子,这会儿擦了把手,直接就推着我们俩进屋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出来,胖子、闷油瓶和瞎子又进了厨房忙活,我站在楼梯上,看着这一屋子的小红人,好家伙这回可真看出是过年了,我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小花,小花马上会意,从沙发旁边拎起一个大的购物袋。我眼睛一亮,立马跑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和小花就这么抱着一桌子的零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了跟我一样什么活都不干的小花,我偷懒立马就变的心安理得了起来。

      电视上都是在重播历年春晚的经典节目,我们俩都是从前不怎么看春晚的人,所以倒也看的挺有意思。小花见我一直在看微信,就歪过头来问了一句,

      “怎么了,有事儿啊。”

      “没,我妈,刚才给我发了张照片,说我爸非要去潜水,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已经下去了。”

      “叔叔还有这爱好呢,没看出来啊。”

      “屁的爱好,这老头子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我撇了撇嘴,给我妈发了个微信让她千万看住我爸,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好亲自拖家带口去制住他。

      我爸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学究,搞了一辈子地质,为人是古板守规矩的紧。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觉得他的画风简直跟我二叔三叔、跟我们老吴家是格格不入。没成想这回退休了,整个人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什么刺激他来什么,按我妈的话来说,要不是有年龄限制,那蹦极他都想去试一试。

      真不愧是姓吴的,果然我们家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和小花摸鱼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被胖子抓了壮丁,

      “来来来,给你俩找点活,把这些虾线挑了。”

      我和小花闻声围了过去,坐到了餐桌旁边,只见胖子端出了一大盆虾。

      “吃得了这么多吗?”

      我一边熟练地给小花演示胖子传授的绝技——如何用牙签挑虾线,一边就问胖子。

      “晚上和饺子馅的时候还得用呐。”

      小花对于这种能给家庭事业做出贡献的活动一向都非常的积极,学的很是认真,上手也快,一会儿的功夫速度已经比我都快了。

      眼看着一大盆虾渐渐都被处理完了,小花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突然叫了我一声,

      “吴邪,抬头。”

      我一抬头,就发现小花举着手机对着我,我还以为他是在拍照,赶忙坐直了些,露出了标准营业性微笑。不过我笑了一会儿,发现小花却丝毫没有动静,

      “你是录像呢吧。”

      “对啊。”

      我立马放松了下来,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继续低下头跟手里的虾奋战着。小花就像是录volog一样走到了我的身边,问道,

      “你干嘛呢?”

      “在挑虾线啊,你看就把牙签插进第二个关节这里一挑——诶,这就出来了。”

      我非常的配合,特意把手举到了镜头面前。处理完了最后一只虾,我端着盆去厨房找胖子,小花也举着手机跟在我身后。

      应胖子的要求,我们家的厨房建的非常的大,容纳下我们五个人都是绰绰有余。闷油瓶和瞎子其实都不算是很会做饭,不过胜在刀工非常了得,所以都被胖子压在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我感觉我这刀工又精进不少啊,看这茄子切的,多好。”

      我们刚一走近厨房,就听到瞎子正在自我陶醉,我把盆放下探头过去一看,别说,切的还真不错,一排规规整整、大小一致的四面体。

      我刚想夸两句,一边正在炸蘑菇的闷油瓶扭头过来看了一眼,

      “块儿切的太大了。”

      “这还大啊?”

      瞎子拿起了一块茄子比量了一下,对面的胖子闻言也伸脖看了一眼,

      “你那是有点大了,一会还得炸呢,太费时间了,再切一半吧。”

      瞎子拿着菜刀对着菜板子比划了半天,颇为可惜的砸了咂嘴,

      “诶呀,这不破坏我这完美的艺术品吗?可惜了。”

      “行行行,艺术家先生,我们给您留个念行吧。”

      我朝着身后的小花招呼了一声,

      “来摄像师,这儿,来给个特写。”

      小花非常配合的给了菜板上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小茄子一个特写镜头,瞎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切菜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是胖子用了一个不知道是从哪儿下载的黄历小程序算出来的,十一点五十八分,反正他总有一套讲究,我也听不明白,乖乖听话跟着吃饭就是了。

      这两年,一来是照顾我的身体,二来可能也真的是上了年纪了,我们渐渐的也不怎么喝酒了,原本最是嗜酒如命的胖子现在反倒成了最养生的一个,每天就是保温杯绿茶配枸杞,也就是今天过年,他才给自己开开荤,但我们也说好了,一人最多就一瓶啤酒,剩下的就直接拿汽水果汁顶上。

      “那什么,咱们来举个杯吧,一会儿这酒都喝完了。”

      胖子撂下筷子举起了酒杯,我们也都一一照做,等着胖子发表一下讲话。

      “那我就,先说两句啊,这个……嗨,反正咱们现在说那些个虚的也都没有用,就一句话,新的一年,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胖子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性情中人,这两年上了点年纪。更是愈发感性了起来,我见他说了两句话情绪就有点要收不住,赶忙拉过他握着酒杯的手跟我的杯子碰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们也用不着多说什么了,来来来,干了干了,都酒里了。”

      “对,来,喝喝喝。”

      可能男人之间的聚会就是这样吧,即使没喝大了,最后也总离不开追忆往昔辉煌岁月外加吹吹牛逼。大概是新年的气氛总是格外的感染人,闷油瓶的话也渐渐多了些,瞎子在说着那些很久很久之前、我们都不太了解的过往时,闷油瓶也总能搭上几句话。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三个多小时才算结束,收拾完餐桌之后,我本来还想着闹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招呼他们先休息一会,没成想这一个个生龙活虎的都精神的很,胖子就提议说别睡了,干脆一起玩会儿麻将等着晚上包饺子吧。

      我们都表示同意,最终坐上麻将桌的,是我、闷油瓶、小花和瞎子。胖子说他还要发面、准备饺子馅,而且他这个段位的跟我们玩显得太欺负人了。

      确实是这样,我们这里面,玩麻将最厉害的就是胖子,闷油瓶的技术也相当可以,小花和瞎子水平稀松平常,至于我,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小学生水平,也就是会玩、清楚规则而已,至于其他的弯弯绕绕的是一概不知,所以胖子就说要给我当外援。

      不过今天我的运气还算可以,前几把虽然不赢,但也没输太多,我还是挺知足的了,而且眼下的这一把,胡牌的几率非常大,一时间我是信心暴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运气能再好上那么一点,争取来个自摸。

      不过还没等我摸到这张牌,瞎子就给闷油瓶点了炮,我一时间是哀叹连连,心想就差那么一点了。这时候胖子走到了我的身后,

      “怎么样啊天真同志,战况如何啊?”

      “你看你看,我就差一张五饼就胡了。”

      胖子低头看了看我的牌,突然咦了一声,伸出手指扒拉了两下我面前的几张牌,又问了我一遍,

      “你说你胡哪张?”

      “五饼啊?”

      “那你看看这是啥?”

      胖子用手指点了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亮在外面的三张五饼,我一看,立马就傻眼了,

      “呀,这儿怎么还有三张呢?”

      瞎子探头过来一看,也乐了,

      “好家伙手里掐着三张五饼还敢胡五饼,小三爷厉害啊,所谓富贵险中求,牛逼!”①

      小花在我对面已经笑的不行了,连闷油瓶在一边都低头笑出了声。我在桌子底下默默踢了瞎子一脚,

      “滚蛋!”

      不过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错误犯得,确实也是太低级了点。

      我们今天打算吃两顿饺子,一顿晚饭的时候,还有一顿就是守岁的时候,到时候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所以玩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被胖子叫走过去包饺子了。

      往年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跟我有什么关系,胖子宁愿分我一小块面让我自己上一边玩去。不过经过了胖子和闷油瓶这两个爱饺子人士的多年磨炼之后,我终于也算是初步掌握了这项技能,虽然动作很慢,我包一个的功夫够人家包五个吧,但好歹是能上桌了,不用再在旁边干看着了。

      小花还是第一次见我包饺子,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

      “行啊,这都能包出形了,进步挺大啊。捏紧点啊别漏了。”

      “那是,我也是练了好久的好不好。”

      我不紧不慢的拿着筷子往饺子皮中间压馅,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胖子,

      “今年打算包几个硬币啊?”

      “包四个吧,晚饭的时候包俩,十二点的时候再包俩。”

      “诶我跟你们说啊,包了硬币的饺子都单独拿出来,到时候下锅的时候看着点,盛到哪个盘子里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就不信我今年还吃不到硬币。”

      说起这事我就郁闷,从前不怎么吃饺子,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也就罢了,可自从开始跟胖子一起生活,年年过年必然要包一两个带硬币的饺子,说是吃到了这一年就能有个好运气。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不过眼看着闷油瓶和胖子年年是轮番吃到硬币,就我一次没中过奖,心里也不由得开始着急了起来。有一年在雨村过年的时候,胖子一口气包了六个硬币,结果他吃到三个,闷油瓶三个,愣是一个也没给我留。

      “行行行,我到时候把那两个饺子单独煮,再单给你盛一盘,全给你吃,行了吧。”

      “那我是没意见啊。”

      不过晚饭时候的那两个硬币,我到底还是没吃到,一个给了小花,一个给了闷油瓶。我看着闷油瓶就觉得有些不服气,这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点,怎么年年都能吃到?这老闷头不会是仗着自己包饺子包的快作弊了吧?

      晚饭过后,我们都坐到了沙发上等着看春晚。对于我们几个这种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人来说,其实春晚上除了几个主持人和一些老一辈的艺术家之外,其他的是谁也不认识。尤其是这两年春晚找的小孩儿越来越多了,我们就更是脸盲了。

      不过这人多可能看什么都会更有意思一点,我们几个边看边吐槽,胖子和小花还一直刷着微博分享点好笑的视频和段子,边吃边聊,这个春晚看的倒是也挺热闹。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胖子就把面板搬到了茶几上,开始招呼着包饺子。这顿夜宵我们也都吃不多,所以也用不上我们,胖子和闷油瓶手动的飞快,没几下就包好了一盖帘。

      我靠在沙发上,随意的刷了刷朋友圈,看到小花发了中午那会录的小视频,看到了王盟发的坎肩和一群伙计喝酒猜拳的照片,还看到了我妈发的一张她和我爸在篝火晚会上跳舞的照片。

      翻着翻着,我手机的闹铃突然响了起来,时间显示是十一点五十五分,是我给自己设的闹钟。

      我摁灭了闹铃,从沙发里起身走到了电视后面的那面照片墙前面。

      那片照片墙,非常的大,中间放着的最大的一张,是我们家的全家福,旁边也都贴满了各种有关我们曾经的照片。那上面除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人,有现在依旧站在我身边的人,也有再也没法回来的人,前者如王盟、坎肩他们,后者,如潘子。

      这面墙,承载着我全部的回忆。这些年,我时常觉得自己的记忆力有所退步,可能是真的到了年纪吧,外貌这个东西,能骗过外人,却终究骗不过自己。

      “我也已经是个中年男人啊”

      这个念头,这些年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其实到了现在,我倒也不是非常在意变老这件事,我害怕的,只不过是会丢失了那些曾经的记忆。

      所以当时吴山居装修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修了这面照片墙,即使过往种种再过苦难不堪,我也依旧由衷的敬畏着我曾经的那些成长经历。

      至少,我希望永远不要忘了那些该深深记住的人。

      我弯腰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三支香,点上,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小花、瞎子、胖子和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停下了手里的事,一齐望着我。我冲着他们笑了笑,把头转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面前的照片墙拜了三拜。

      是在拜谁呢?我也不知道,我不信神佛,更不信命。但是这些年我总是会在新年的这天点上三支香,我也不愿多问自己为什么,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电视里面传来了新年倒数的钟声,外面的街道上也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大人小孩叫喊的声,我就在这一片年味十足的声音里,恭恭敬敬地把这三支香插在了柜子上的香炉里,同时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愿诸君在上,保佑所念众人,新的一年,平安康健、诸事顺遂。”

      新年快乐,各位。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爆字数的新年贺文
    新年快乐!祝各位看文的小可爱们新的一年都能暴富、变美、工作学习都能一帆风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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