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91、第 91 章

　　关键时刻，前门有人破门而入了。不知道是冯伯还是小严出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那边飞过来，杨思成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猛烈地顿了顿，随后，自己就从空中直跌下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对方看见自己来了帮手，几步并腿就向后门方向撤去。
　　逃跑，他是个行家。这一点，王小月不得不佩服，他的轻功不在自己之下。因为是男人，速度显得更快了一些。
　　冯伯身形很快，随即追了出去。小严机警些，顺手抓过茶台上的紫砂茶壶，朝着楼下小练武场那棵香樟树下挂着的大钟扔了过去。
　　“铛”的一声，警钟大鸣，武术学校宿舍楼内，顿时所有房间的灯齐齐全亮了。武术学校教头多，几个轻功好的，直接就从窗户里飞了出来，将那厮团团围了起来。
　　小样，赛场你不动手，餐厅你也不动手，到了姐的地盘了，你才动手，这不是找死吗？以为姐落了单，你就逃得掉啦？整不死你丫的。就不信，你能逃到天边去。
　　待缓过劲儿，一股怒气从心头直窜上来，她居然狼狈到让这么个蟊贼看光了身子，这以后还不得让自己的徒儿们笑话死？冲着下面的练武场大吼：“给我抓活的！”
　　汪晓峰看着她那狼狈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恨，褪下自己身上的风衣，赶紧给她披上。
　　“老大死哪儿去了？这会儿到看不见人了。”她狠狠地埋怨道。
　　“我当时就不同意魏局长的方案，你偏要逞能，现在好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差点儿把小命给搭上。”
　　“哪里会料到他会在我的地盘动手呀！这里不说是天罗地网，至少也是十八罗汉阵，他倒真是胆大。”
　　“胆子不大，谁敢找你报仇？自然是胆子够大的。”
　　两人正拌着嘴，却见李文锐急急从前门过来，“师，师父……”
　　“你死哪儿去了？老娘差让那小子弄死。”
　　“我，我们被他调虎离山了……”
　　“蠢成这样，还刑警队队长，还不快去帮忙，杵我这里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次要是再让他跑掉了，大罗神仙也帮到你了。”
　　“唉，唉。”李文锐被训得一愣一愣地。
　　武术学校内，只听得飞沙走石的打成了一片。如果这样连带冯伯，加上李文锐，再加上群殴都拿不下，这个武术学校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老师，你跟我爸爸聊过了吗？”刚刚吃过午饭，梅婷婷乖巧地跑过来询问。
　　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来询问结果了。
　　“啊，聊过，不过……你爸可能有些没转过弯来，也许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表达清楚。”王小月实在是绕不过去了。其实她很清楚梅老四的态度。本来就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再加上这个老婆是后来娶的，是个后妈，又给他家生了个儿子。哪个当妈不想把最好地留给自己的儿子。这个后妈本来就不太顾及婷婷的感受，枕头风随便那么一吹，梅老四又哪会去顾及梅婷婷的需求。闺女都是别家的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冤枉花钱。
　　“孩子，其实你没必要非得纠缠读书的钱谁来出的问题，王老师是完全可以负担得起的。”这样话其实她说过很多遍，她很希望梅婷婷不要钻牛角尖。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可以有很多种，没必要只钻进那一种里，不出来。
　　可这个婷婷很是执拗，她觉得自己读书的钱就应该是爸爸出。这是一件很天经地义的事情。别人家的孩子读书都是自己爹妈出钱的，她读书没道理让老师出钱来帮衬。自家不是出不起这钱。更何况，这几年，为了给自己攒下足够的学费，爸爸带着她参加了很多的商演。她自己挣的钱也应该是都足够自己上个好的初中的费用的，她没必要接受别人的接济。
　　可是，如今连爸爸最害怕的王老师跟他谈，都不能让爸爸改变主意，她很失望。也许，这真的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又逢周五，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闷闷的，王小月看了看天，一幅要下雨又下不下来的样子。今日的婷婷特别的懂事，一放学就来打扫办公室了。王小月的办公室，里里外外整洁一新。
　　“你这孩子，有这时间，多练几道题不是更好？今天早上做过一遍了，下午就不用这么认真了。”望着小婷婷忙碌的身影，王小月的心里满是欣慰。这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孩子呀！
　　“啊，不妨碍的。今天是周末，弄干净了，周六周日，办公室就是干干净净的，这样周一您来的时候，办公室就没啥灰尘，多好。”婷婷笑着回应。
　　“王老师，您的这张琴我今天可以弹一弹吗？”
　　“看你今天这么乖，让你弹。”
　　王小月的琴跟平日里别人弹得琴有些不一样，那是一张真正的古琴。音色跟音质皆属上乘，很有年头，很有讲究，一般她是不让别人上手的。即便是婷婷，也没弹过几回。
　　梅婷婷轻轻抚摸着那琴身，眼神专注而宁静，爱意满满。她似乎朦胧中，有些懂琴。
　　“你这么喜欢，等你考上重点，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我就把它送给你。”
　　“太贵重了，王老师，太贵重了。”
　　“一张好琴，等的都是懂它的人。你是个懂琴的，送给你，不冤。”
　　“那王老师用什么？”
　　“我？我有更好的。”
　　“更好的？”
　　“婷婷，听说过干将莫邪的故事吧？”
　　“嗯。”
　　“古琴中，也有很多像干将莫邪这样有着传奇色彩的名琴，也是流传千古的。”
　　“传奇？”
　　“是的，对于一个好的琴师来说，一把好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追求极致的人，对琴声都会很……偏执，力求最完美的。你看你，你能听出，老师的琴相比琴房里的那些琴的琴声是不一样的，这就很难得了。”
　　“您的这个，特好听。”
　　“当然好听，这是一把好琴。”
　　“王老师，今天，我想像您那样，焚香后，再弹。”
　　“好。”

　　王小月点燃一支线香，王小月很郑重地坐在琴前，开始抚琴。
　　今日，婷婷的琴弹得极好的，静若秋水。《春晓》、《平沙落雁》、《秋风辞》、《凤求凰》、《仙翁操》、《长相思》、《酒狂》……她很酣畅地将王小月教给她的曲子弹了个遍。散音浑厚，泛音轻巧，滚拂流畅，她的基本功很扎实。她的音乐领悟力极好，节奏、韵味，把控得恰到好处，小月静静地听，闭目着听，一边品茶一边听，让琴曲在自己的心里走过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舒服极了。
　　天边传来阵阵的雷声，大概要下雨了吧！
　　“王老师，谢谢您教我这么多。”梅婷婷起身，向王小月盈盈一拜，行了个标准的汉服福礼，她行福礼很好看。
　　王小月赶紧起身，弯腰给她回了个拱手礼：“你叫我老师，我就该教呀！等你再长大些，再教你《流水》，你不是喜欢老师弹的《忆故人》吗？也传给你。”
　　“我该回去了。”
　　“嗯，去吧！要下雨了，路上小心点。”

　　王小月并不知道，这是她见到梅婷婷的最后一次。她从自己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很平静，很乖巧，宛如每一次她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她回头给自己的微笑，也很可爱，宛如她每一次离开时给的那个回头一笑。她盈盈拜下来的时候，眉眼轻垂，含羞端庄，很具美感。她不禁想，这样的女子，真是是老天眷顾自己，让自己来启蒙，自己实在是庆幸。
　　当她盘坐在床上打坐，运行完三个小周天的时候，她接到梅老四的电话。梅婷婷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以后，并没有回家，她失踪了。老四发动了全家人出去找，都没有找到。
　　这孩子一直就是那种从来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她知道父母会担心，所以从来都是按时回家，很懂事很懂事的那种，懂事得让人心疼。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失踪了。所有的人都在帮忙找，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直到黄昏时分，冯伯打来电话，说婷婷说要到教室去拿自己落下的作业本。
　　王小月隐隐觉得不妙，这很反常。她一边叮嘱冯伯多看护些，一边急急地就往学校赶。她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的，她希望婷婷是真的作业本落在学校了。她主动地去打婷婷的电话，可是孩子怎么也不接。这不是个好的预兆。
　　可是，所有的迹象都在指向同一个结果。用一系列的信息来进行分析，做出预判，是她的强项。她此刻很恨自己为什么每次的预判都那么准，她很希望自己这次的预判不要那么准。
　　她急急地奔着学校而来，她很害怕，希望自己能够来得及。
　　乌云密布，天边狂风起，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雷声滚滚，很少有深秋时节有这么大的雷阵雨的。
　　她赶至校园内，喔！还好还好，一切都还好。看起来是虚惊一场的。六年级的教室在五楼，想来梅婷婷是真的来拿作业本的。她还是隐隐有些不太放心，又急急地向楼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