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76、第 76 章

　　“吴校长错哪儿了？晓峰，你今天有些无理取闹。”王小月帮忙辩解。
　　吴国忠确实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今日汪晓峰这一通无名之火，他觉得冲着自己来实在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不过，很明显，兄弟现在正在气头上，说话可能不是很冷静，有些气不顺，冲自己发发火，发泄发泄还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表示沉默。谁让彼此关系这么铁，能受就受一些，不管他是什么原因这么不舒服，自己此刻都应该包容。
　　“你，怎么还不走？出去呀！”汪晓峰冲着吴国忠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我们正聊工作呢！我觉得你不该在我们的正常工作时间进来打扰。”吴国忠很理智地回应他。
　　“三件事，一、下周例会宣布赛课的有关事宜，二、秋游和读书节两个活动方案先让周主任做出来，提前做好准备，三，学校教师的电脑配备问题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然后例会上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王小月快速整理刚才两人讨论的工作内容，快速梳理出工作重点。思路很清晰，语言很简洁，汇报很有条理。
　　“你参汤喝多了，中气这么足，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他还不肯罢休。
　　“领导，重点是这些吗？”王小月不去理会，直接发问吴国忠，“还有要补充的吗？”
　　“秋游的方案倒是可以本周提前准备，如果可行，可以提前到下周进行，怕到了下下周天气不会太好。”
　　“好的，我提前知会，秋游的活动方案和优质课齐头并进。”
　　“还不走？”
　　吴国忠走近他，很友好地拍了拍他的左肩，表示安慰。尽管晓峰临时打乱了他的工作节奏，但是他不生气，一点儿也不。当年汪小荷那样毫无预兆地离开的时候，他比汪晓峰现在这个样子痛苦多了，他很理解的。
　　哪里晓得这手不知道是碰到了汪晓峰左肩的哪个地方，他也许是没有任何防备，禁不住地一阵龇牙“嘶——”很明显是护疼的反应。一时间，王小月和吴国忠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愕。
　　“怎么啦？”本来还坐着的王小月霍然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关切。那是一种本能，掺不得一丝一毫的虚假。是的，她是真关心。吴国忠暗忖：嗯，疯子没有白疼她。
　　“没什么。”汪晓峰慌忙地掩饰，但很明显已经是掩饰不住了。
　　“领导，你出去吧！”王小月和悦地下了一道逐客令。
　　“疯子，怎么回事？”吴国忠很自然地表现出关切，打算就着他的左肩看个仔细，被他很不耐烦地闪避开。
　　“你先出去。”汪晓峰护着疼，仍旧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好像吴国忠跟他有着几百年的深仇似的。
　　“我……不太放心。”
　　“你能做什么？出去！”汪晓峰恨恨地看着他，“一点小伤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到底是……哪里……你让我看看……”
　　“出去呀！”他被两人异口同声地下了逐客令。
　　这两人，不讲客气起来，连表情都是惊人的一致，真是活冤家。
　　“我……那……有事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人家明明有人疼的，自己添什么乱？真是的。

　　办公室里，汪晓峰扭捏着不让王小月退下他的外衣。
　　“你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一点小伤，已经上过药了，两天就好了。”
　　“谁干的？你告诉我。”
　　“你不用知道，小事而已。我已经自己搞定了。还有人能欺负到你哥头上？”
　　“那你也让我看看呀！”
　　“光看就能好啦？还不是要慢慢养，别看了。”
　　“哥，你没被人打过。”王小月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是真心疼。
　　“小月，哥这些都是外伤，不打紧的。倒是你，满身的内伤，那才要命呢！还有你现在……哥才是真心疼呀！”还有你现在莫名其妙地怀了个孩子。
　　王小月颓然低下头。
　　“那晚我就不该依着你，送你回去。”
　　“你都知道了？”
　　“我……一听到冯伯说，我就……悔得跟什么似的。”
　　“人家默默地疼了我十年，不该给人一些回报呀！”
　　“那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今天中午，三哥来找我，捧着鱼汤，还有小雨，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他们。”
　　“当初娶你时，那可都是说好了的。”
　　“当初国忠哥哥娶那个女人，只怕也是事先说好了。”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什么东西，能敌得过岁月的消磨？再深的感情也挡不住身边长情的陪伴。哪个男人扛得住一个深情的女子十年如一日的体贴和关怀。对于他来说，我不过是用来寂寞时充充饥而画的一个饼而已，即便绘画技术在高超，这饼看起来再诱人，再秀色可餐，可终究是吃不到呀！所以，还真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都能活下去的。”
　　“他把你伤成这样……”
　　“他不过书呆子气浓厚了一些。”
　　“他就是个呆子。”
　　王小月的泪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呀？”
　　“没怎么样，就是不太想吃，什么都不想吃。”
　　“冯伯说，你现在这样，堕胎不合适。不过，他还是给你开了两套方子，一套保胎的，一套堕胎的。”
　　“给老三留点什么吧！我欠他的。”她抑制不住地流泪，擦都擦不赢。“既然是天意，那就随缘吧！”
　　“小月，你不欠任何人的。”汪晓峰柔声抚上她的脸，“你是自己的，你给他们的，比他们自己想要的多得多。他们不能贪心地什么都要。钱也要，人也要。”
　　“那晚……是我自己……不甘心……”
　　“那晚你喝多了，何况……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不好。”他想了想，接着道，“是他们不好。”何况还被该死的吴国忠那样直戳戳地深深地往心上戳了那么一刀，搁谁也受不了。
　　“哥……”王小月终于忍不住，伏在汪晓峰的怀里痛哭不已。她忍了很久了，她觉得自己委屈，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透过门缝，端着汤药的冯伯，看见这一幕，轻轻退了出去。
　　若是真的深爱，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犯傻。若那个人，你忍得住不犯傻，那就一定是爱得不够。有的人傻一时，有的人傻一世。能有这么个人让你犯傻一辈子，那也是一种幸福呀！

　　周末的越剧剧社，吴国忠第一次来查看学校的剧社活动。他还是会听从钱局的劝告的。
　　老剧团的原班乐队，很准时地各自拖了个箱子进入一楼的小剧场。每个人的箱子里大都有十八般武器。曲谱架，琵琶，越胡、鼓板、月琴、扬琴、大三弦，各色长短笛，那都是陪了人家一辈子的乐器，爱惜着呢！如今，好多地方的小剧团都没有他们的家伙什配备齐全呢！团长赵梅霜早早就来了，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都是老同事，彼此熟得很。
　　那对姐妹花安怡和安然也正忙活着给爷爷辈的团员们泡茶。看着这姐妹俩忙活的身影，大家都慈爱地笑着打趣。
　　“安怡，今日你想唱什么呀？爷爷给你拉！”
　　“郭爷爷，王老师让我们学了《葬花》。”
　　“王老师教你唱《红楼梦》呀！”
　　“郭爷爷，那您待会帮我拉。”
　　“这段我最熟了，连曲谱都不用。哪个版本的？”
　　“就是王老师唱的那个版本的。”
　　“哦，那是老版的，老版的好听，韵味足。”
　　“郭爷爷，王老师也教我唱《想当初》了。”安然也过来凑热闹。
　　“王老师可真有心，教了你们整整一折呢！你们俩今天都唱。郭爷爷给你们拉。再让赵团长给你们把这一折戏好好排排。你们王老师的《黛玉葬花》那才叫唱的好呢！”
　　“我也喜欢。”安然俏皮地歪着头，“我想跟王老师配。”
　　“好孩子，有志气！好好唱。别学你们王老师，她好几个礼拜都没来练唱了。”
　　“郭爷爷，您不知道，我听冯伯伯说，王老师怀小宝宝了。”
　　“哟，那可不是好消息，你们找团长可就更愁咯！”
　　“老郭，你拿着孩子们打趣什么？”冯伯端着个茶杯，提着一把越胡进来。
　　“冯哥，今日你来主胡呀？那小月是要来啰！这一连几周没听到她开腔来唱，还真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没有过到瘾呀！”
　　“她现在也是名票了，学校里太忙，事多……”冯伯不仅是王小月的专用医生，还是王小月的专用琴师。

　　吴国忠透过窗口偷看，剧团里，一派其乐融融。九点左右，剧团的练唱人员各自到齐。大家很有序地将自己练唱的谱子交到团长手里，由她来安排顺序，依次练唱。
　　“老冯，小月什么时候来？”团长问道。
　　“说不准，她说是今天要来的。最近她的身体不是太舒服，不过团里的事她不会不管的。”
　　“上次跟她说想让她参演我的《梁祝》，说了好几次了，她都没答应，没给个准话。”
　　“你套她呀！先练唱，反正她也是唱过的，而且唱的还不错。你跟她多练几回。有机会我再帮你说说。”冯伯心机有些深，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
　　“这件事，我筹备了快两年了，总是不成。”
　　“实在不行，你让你儿子跟她说，一定成。”
　　“那不变成了以势压人了？”
　　“小月这孩子，就得逼一逼。她啥都好，就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