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7、重逢

　　“小荷，该午睡了。”梅姨微笑着过来。
　　“不，不要，我要跟帅哥哥玩儿。”
　　“小荷听话，等睡醒了，哥哥再跟你玩儿。”吴国忠柔声安慰。
　　“不，不要。帅哥哥陪我睡。”
　　“这孩子，亲哥不要，要个外人陪。”汪晓峰打趣道。
　　“帅哥哥抱！”汪小荷伸出双手，渴求的眼神看着吴国忠。
　　“唉，真够粘人的。”汪晓峰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她亲哥吗？我帮你哄妹妹，你也不来搭把手。”吴国忠爱怜地抱起小荷。
　　“她只要你，又不要我。怎么感觉你是她亲哥，我像个外人似的。”汪晓峰笑道。
　　“帅哥哥陪我睡，不要梅姨。”
　　“唉，他不是你亲哥，我陪你睡，亲哥陪你睡，行吗？”
　　“不要，不要哥哥。”汪小荷把吴国忠的脖子搂得紧紧地。
　　“行行，帅哥哥陪你睡。”
　　“你会哄孩子睡觉吗？”汪晓峰道。
　　“不会也没办法。”
　　眼看着汪小荷的哈欠就一个接一个了。
　　“嗯，困了，好哄。”
　　“把她丢到床上，轻轻拍拍就睡着了。”
　　“哦，好的。”
　　吴国忠依照梅姨的指导，很快就把汪小荷哄睡着了。正准备起身，不想汪小荷睡着的一只手抓着吴国忠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将他带了一下，吴国忠一个趔趄，又摔在床上。
　　“哎哟！小祖宗，怎么睡着了还不带松手的。”
　　“瞧你让个小丫头给治的。”汪晓峰忍不住笑道。
　　“轻点，吵醒了。这可是你妹妹。”

　　“吴国忠——”娇俏地汪小荷一袭白纱，撅着小嘴，“你答应今天陪我去图书馆的。”
　　“小荷，别生气，国志昨晚喝多了，吐得厉害，我昨晚在医院陪了他一宿。现在，他还没醒呢，我实在担心。”
　　“说话不算话。难道陪你弟弟看病比和我约会还重要吗？”汪小荷霸道地瞪圆双眼。
　　“不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吴国志一脸的无奈。
　　“嗯，认错就好。国志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呢！我是偷空跑出来的。”
　　“好，罚你现在陪我一起到医院去看他。”
　　“小荷，你可真是我的好小荷。”吴国忠一脸的如释重负，将汪小荷紧紧揽在怀里。
　　“都是国志哥哥不好，日子过得一点节制也没有。”
　　“嗯，他没你懂事，待会我们一起批评他。”吴国忠笑道。

　　“要适应，要适应，他是你的领导了。”王小月不断地给自己催眠，“想想，作为校长，他要的是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是房地产公司老总梅家贵打来的。
　　“喂——小月，下午有空吗？过公司来一趟。”
　　“不知道，学校来了一位新领导，待会过去听他指示。等听完新领导的训话，才能答复你。有事吗？”
　　“就你那破校长，有什么好当的。你把它辞了吧！又不缺钱花，干嘛在个破小学那么卖力地做。以前老钱对你够照顾，也就算了，现在都换领导了，你还待在那儿……依我，赶紧把辞职报告递上去得了。”
　　“公司里有急事要处理吗？”
　　“好事！大好事！你下午过来，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我不确定，待会到新领导那里报了到，再答复你。”
　　“我约了老张，待会一起到他那里去吃晚饭。”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火烧火燎的。”
　　“跟你说了，大好事。等着你来分钱呢！你要不能过来，我待会就亲自带着东西到你学校去。”
　　“什么好事？非得今天下午议吗？”
　　“是啊，是啊，我都等不及了，要你的脑子来帮我筹划筹划……”
　　手机显示，又有一个电话进来了，很陌生。
　　“你等等，我有电话，待会再跟你聊。”
　　“喂，哪位？”
　　“王校长，我在办公室等你。”吴国忠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过来。”
　　汪小荷粗略地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历经一个暑假，办公室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是的，心情，还有这办公室，都需要好好地整理整理了。

　　门口，王小月略整了整衣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了校长室。
　　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这是一种职业的惯性。她习惯了从房间的布局、陈设，还有人的穿着去揣度此人的喜好、秉性，然后从这些信息中寻找与他相处的合适方式。
　　校长办公室一副焕然一新的模样。显然，新校长是想带来一些新的气象的。办公桌上，过去那些陈旧的东西都被清理了，整洁一新。桌前，吴国忠正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老校长的茶柜被保留下来，里面换上了吴国忠自己的茶具。
　　一套小巧古朴的紫砂茶具印入眼帘，双壶四杯。那是汪小荷送给吴国忠25岁的生日礼物。

　　“国忠哥哥，”
　　“什么？”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吴国忠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一套精巧地紫砂德钟茶壶呈现眼前。一套茶壶却见有两个壶身，四个茶杯。两个茶壶风格一脉相承，一壶稍高，颇具伟岸之风，另一壶壶身娇巧，身形稍小，小鸟依人之感。茶杯也是分配在两壶的两边。一边的两杯稍大些，另一边的两杯稍小一些。
　　“好漂亮！”
　　“当然，等了一年呢！特意请名家定做的。”
　　汪小荷指着那个大一点的茶壶：“这个是你，”又指着那个稍小一点的茶壶，“这个是我。”
　　“你太有心了。”
　　“有名字的。”
　　“叫什么？”
　　“皎皎白驹。”
　　“你总是把我夸得那么好。”
　　“喜欢吗？”
　　“嗯。”

　　人，总有一些能够打下他旧日烙印的东西，让你能识别他的身份。
　　彼此，太亲密，太熟悉。如果王小月能够提前一天回来，哪怕提前一小时，只要能够看到他的背影，也是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应付的。她做梦也没想到，新校长会是吴国忠。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是的，每次脑海里打开了特定的与他有关的片段，都会不自主地去摸那块玉佩。心里不由得一个机灵，这玉佩可是吴国忠的家传玉佩，自打自己戴在身上，就几乎从未离身。吴国忠怎么会不认识呢？玉佩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王校长来了，”吴国忠低垂着眼睑，淡淡地打着招呼，“都打扫干净了，随便坐。”
　　王小月手握着玉佩，踌躇间不敢落座，心想着得找个理由偷偷把这玉佩摘了。
　　“等会儿，我笔忘拿了，我去拿笔。”
　　“哦，好吧！快去！”
　　王小月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办公室，迅速摘下玉佩，然后从头到脚仔细检查自己，还有什么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物件或者装饰。
　　这个吴国忠，真是要命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身份就容易暴露。还是应该听梅家贵的，递辞职报告。
　　她用目光扫视着自己的办公室，努力寻找可能和吴国忠有关，可能被吴国忠通过物品识别自己身份的东西。好在历经十年，她把自己藏得连自己都不太认得了。

　　“领导，有什么指示吗？”再次回到校长办公室，王小月从容了许多。她很恭敬地站在吴国忠的身边，用站立的姿势谨慎地应对，无声地告知吴国忠，自己的从属地位。
　　距离恰到好处，音调恰到好处，连眼神都带着坦诚。
　　“坐，”吴国忠也不知在记录本上记录着什么，一个劲地写，也不停笔。
　　得到首肯，王小月方才在距离校长办公桌较近的商务沙发上坐下。
　　沙发还是那个沙发，领导却不是那个领导了。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呀！”
　　“王校长，”吴国忠停下手中的笔，“我刚来，对学校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刚才说话语气重了点，你别在意。”
　　“哪里！开学第一次例会，又是新领导到会，我还迟到了，是我不好，您批评得对。”王小月谦恭地应声道。
　　“平时的学校工作，还是要多仰仗王校长多支持，多配合。我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或者不对的地方，还请王校长多提宝贵意见，多帮我才是……”
　　官话，套话，吴国忠说了好大一箩筐。王小月有些不适应，可又不得不迎合。
　　“吴校长，您太客气了……”话没说完，就有电话进来，是钱局，“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吴国忠点头默许。
　　“喂，钱校长好！”
　　“小月，新领导刚到，还不熟悉学校的情况，你要多帮他。”
　　“看您说的……好像我有多大能耐似的。”
　　“他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他，工作上配合起来，难免磕磕绊绊的。”
　　“钱局，不至于的。您多虑了。新领导帅着呢，我都中毒了！我这儿……跟新领导这里正汇报工作呢！”
　　“嗯，那你们聊。我刚才和华局通过电话了，今天下午，无论如何，我们会过来一趟。您们俩别走了，就在学校等我们。”
　　“钱局，您这……喂……喂……”
　　不等王小月回应，那头的电话就挂掉了。
　　又一阵手机铃声，是吴国忠的电话响了。
　　王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连猜都不用猜的，那一定是华厅打来的。
　　“喂，华厅好！”只看见吴国忠握着手机，一连串的“嗯嗯嗯，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