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20、第 20 章

　　校园响起下班的铃声。众人前来问候刚才一线抗战的英雄。
　　“还行吧？”赵主任调侃道，“好家伙，哭功第一呀！声音我们那边都听见了，还战斗力持久，跟南孚电池似的。”
　　王小月有些疲惫，一只手撑着脑袋。是真疲惫。教育孩子是一件机具智慧的事，很需要随机应变的能力，很考验各种育儿经验的灵活应用。遇上朵奇葩，就更需要斗智斗勇，抓住最佳时机。像吴宇哲这种找抽型的，一般她会用绳子捆起来，懒得废话，吊半天，让他晓得什么是害怕了，再来实施教育行为。或者，直接拒收就好了，不想给老师和自己添太多麻烦。现在独生子女多，教育环境这么险恶，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可这一个……绕不过去呀！
　　说的太重不行，下手太狠也不行。分寸很不好拿捏。小家伙精力旺盛，足足跟他斗了近两个多小时，才首战告捷。真是不容易。
　　这以后的漫漫“斗娃”路……她想想都头疼。
　　“你们是来请安的？我今天让那个小家伙磨得够呛，累的慌。恕礼不周。”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要不要做做紧急心理干预。怕你留下阴影呀！”李主任玩笑道。
　　“去你的！再幸灾乐祸，我就把你调到一年级，让你也去会会这位龙三太子。”
　　“得了，下班了，我们不放心，看看你，就回去了。”还是老罗说话实在。
　　“嗯，谢谢！各位……跪安吧！我先休息休息，再走。”
　　“说她胖，她就拽。”周主任小声调侃。
　　“周主任，你留一下，”王小月“霍”地一下站起来，含笑道：“他们都可以下班了，你，来来来，你今天给我真‘跪安’一个，不然不准下班。”
　　“我错了，娘娘，我错了。”

　　办公室里，空调轰鸣，王小月将大班椅展开，身体斜斜地躺下，深深吸了口气，整理心情。
　　白天，忙碌的工作能够让人忘掉很多不愉快的东西。可是，等自己一个人静下来，无力感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席便全身。
　　她不是不能做事，在工作量上，她不太喜欢计较，做多一点累不死，何况能者本就是多劳的。可是，这个孩子戳中了她的软肋。以后每日，会立在那里，扎眼呀！扎心哪！
　　一想到这个是吴国忠的孩子，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他说过的，他只爱自己一个人的。到如今，自己还是相信。茶柜里的陈设，还有他手上带的手表，这些都能证明。可怎么转眼就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呢？这个，她很不能接受。那自己这么多年，是为什么？她很想知道，很想质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心里一边记挂着一个女人，然后一边又和另一个女人生孩子。在这件事请里，再缜密的逻辑思维也是无效。脑子，乱的很。

　　门外，有轻轻地敲门声。其实门是虚掩着的，来人很有礼貌。正在想事情的王小月被敲门声扰乱心神，莫名的烦躁情绪集聚到了顶点，顺手操起桌上把玩的一串绿松石手串朝大门砸去。
　　管他是谁，反正现在自己心情不好，谁碰上，谁倒霉。如果恰好是吴国忠……他本就欠揍。
　　“哎哟！”正推门而进的汪晓峰，脑门砸了个正中。
　　王小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将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对他。
　　“什么事，这么让你心烦？”
　　“手机给他了？”
　　汪晓峰是来交还昨天被王小月弄坏的手机的，已经修好了，顺便接小月下班。
　　呃，不对，他主要是来接王小月下班，顺便交还吴国忠手机的。
　　隔壁吴国忠也没走，不是等着汪晓峰还手机来的吗？
　　尽管重点是王小月，但流程还是，先进吴国忠办公室还手机，然后来接小月下班。反正两个办公室隔壁到隔壁，多走不了几步路。
　　“你今天情绪怎么控制得这么不好？谁让你这么上火了？要说是茶盅……不至于呀！你们才共事三天。就这么火星撞地球啦？”
　　“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的。”王小月没好气地告状。
　　“他……怎么你啦？把你气成这样？”
　　“他跟别人……生了个孩子。”
　　“他有孩子啦？昨晚喝酒，没听他说也嘢！”汪晓峰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居然……能跟别的女人生孩！这可真是……还以为他是万年胡杨呢！”
　　“哥——”王小月幽怨的小眼神很委屈地看过来。
　　“这不是重点，这不是重点，”汪晓峰赶紧转换话题，“他……怎么能一头爱着你，一头又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呢？当你是什么？真不是个东西。”他说着说着，好像自己也有点气愤填膺了。
　　“那你也不会气成这个样子呀！”汪晓峰不解，“你一向……很稳得住的。”
　　“他指定要我教……”委屈的声音，委屈的眼神。
　　这苦，实在没地方可以诉呀！吴国忠不知道王小月就是汪小荷，自然也不会心疼王小月。公事公办。从学校工作方面来考虑，他其实真的……没做错什么。思路清晰，每一步都合情合理。
　　“要……你来教？”汪晓峰更惊讶了，“那个……小野种？”
　　人家正儿八经地合法生子，手续完备的，好不好。怎么是——野种呢？
　　“今天，都跟那个小兔崽子耗了一下午了。很……不是个东西。”一想起跟那个孩子斗智斗勇的情形，她就头疼。
　　“你搞不定？”
　　“重要吗？这个重要吗？”王小月忍不住嚷起来。
　　不是搞不搞定的问题，是吴国忠跟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呀！
　　忍了一下午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眼泪夺眶，肆意流淌。汪晓峰愣住了。
　　王小月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汪伟成把她调教得很好。她自己也长得好。能力很强，好大一群人都在她柔弱身段的庇佑之下。
　　有忍性，有韧性，懂得壮士断腕，也懂得丢车保帅，更懂得自我牺牲。看事通透，谋局深远，能成大事。她知道流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哭，是最无能的表现。
　　英雄流血，不流泪。
　　很多时候，汪晓峰瞧着她，都会很得意，觉得汪家这块土地风水实在是好，怎么可以培养出王小月这么优秀的孩子。
　　可是，能力强，压力也大呀！也有不能碰的逆鳞呀！
　　吴国忠就是死穴，就是逆鳞。饶她手段再强硬，工作再优秀，能力再强大，可以庇护的人再多，一遇到吴国忠，就融成一汪春水了，化都化不开。
　　无欲无求，坚不可摧，不是人。是人，就该有软肋。
　　他愣愣地听着王小月气鼓鼓地絮叨：“他把我调到一年级是有私心的，他要我帮他养孩子。要我帮他养他和别人生的孩子。”
　　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不过是——“教”，不是养。教和养可以连在一起，也可以分开。
　　“那你拒绝他！找个理由回了他，换个人来教。免得一看见，就生气。”
　　“什么理由呀？你没看见……那个小魔头……哪个老师愿意接手呀？甩都来不及。”
　　“嗯，他这是给你下药，故意为难你的。”
　　唉，这话雪上加霜呀！激得王小月本就收不住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眼泪不顶事，解决不了问题，她比谁都知道，比谁都懂得。可……就是忍不住……要哭呀！这么委屈，人前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也就只能在自己面前……呃，哭一哭了。
　　“丫头，”汪晓峰轻轻抚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哭会儿算了，啊！生别人的气，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哥哥心疼。也不能为这个……去找他要说法，对不？”
　　人家正儿八经地过日子，生孩子，有什么错？又得罪谁了？
　　汪晓峰抽过一张纸巾，爱怜地帮王小月擦去脸上的泪痕，“哭多了，眼睛红肿的，不好看了。”
　　“怎么也得讨点儿回来，白吃亏呀？还是吃的闷亏。”王小月哽咽着回应，“小爷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打落我的牙，我都吐出来，盯瞎他的眼，还得让他赔我满口大金牙。”
　　“唉——这才是王小月哪！一报还一报，这事我帮你。”
　　“今天就让他还。今天吃的亏，就让他今天还。我这么气量大的人，过两天就忘了，那不白吃亏了。“
　　“睚眦必报不像你。显得咱小气。等以后有机会……”
　　“不等，就要小气点儿，就让他今天赔我。谁让他欺负我的。”
　　汪晓峰忍不住轻笑：“现世报了吧？你大概不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欺负他的了吧？有理没理都是你的理，有错没错全是他的错。那样人家都由着你。”
　　“那是他自己乐意的，我又没逼他。今天这事，我不乐意。他逼我的。”
　　“你有理，都是你的理，都由着你。可咱不是还没想好让他怎么还嘛！好了，好了，不哭了。”汪晓峰轻轻将王小月搂进怀里，好一阵，抚摸、安慰。
　　这边正哄着呢，只听见又一阵敲门声，虚掩的门被人推开——吴国忠。
　　“没说让你进来，出去，重新敲门，再来一遍。”王小月好声没好气地冲着他。
　　她怎么可以……上下班两副嘴脸之间变换的这么快呀！
　　吴国忠不明就里，愣在那里，看着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居然还虚掩着门，一点也不避嫌，也很生气。至少看见有外人进来，彼此应该闪开一些吧！装模作样躲闪一下，也算表示对领导的尊重不是？
　　“没听见呀！去呀！出去，再敲一遍门，小月同意，你再进来。”
　　“你……你们……”
　　“出去！”两人齐声喝道。
　　“过分！”他本来是来致谢的。今天下午，吴宇哲同学的变化真的很让人佩服王小月的工作能力。看来中层们服他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