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21、第 21 章

　　悻悻地退出去，虚掩上门，然后又敲了一遍。
　　“进来！”王小月冷声应道。
　　吴国忠二次走进来。
　　“有事吗？”
　　“那个……”他本来要说什么来着？让他俩给气的。
　　“茶盅，你有孩子啦？”
　　“是个调皮的男孩，叫吴宇哲。”王小月气呼呼地补充。
　　“好福气，都有儿子啦！”汪晓峰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吴国忠很尴尬。
　　他看了看王小月，又看了看汪晓峰，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王校长，如果对我的工作安排有什么不满，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协商，调整。”他的称呼……距离人很远。
　　王校长……
　　“工作是工作，你不该把这种工作中的不满情绪带到私人的生活中来，向他告我的状……”
　　“她告了，你想怎么的？”汪晓峰眼一横，蛮横道，“一没消极怠工，二没顶撞驳斥，三没借故推诿，她就是到我这儿发发牢骚，不可以呀？”
　　“她帮你调教儿子，反还落的一身埋怨，你讲不讲理？”
　　“我……”
　　“再说了，你那……养的什么鬼玩意儿？老罗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身体情况特殊？”
　　“我……”
　　“我什么？小月顶着个病怏怏的身子，一溜同事都晓得心疼，就你……你是我兄弟吗？”
　　吴国忠被怼得无话可说。他这护犊子……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那她也……”他很想说“那她这也太水性杨花了。这还没过夜，小黑状就告到老友那里……”可是，他说不出口呀！
　　吴国忠很鄙视这种扭捏作态，两面三刀，挑拨离间的行为，顺带着，很鄙视王小月的人品。
　　“我本来是来表示感谢的……”他气呼呼地说道。言外之意，现在不是很想表示感谢了。
　　“我接受，不客气。”王小月反应很快，抢过话头，不打算让他把话折回去。
　　“是谢我今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摆平你家的小魔头吗？口头感谢没诚意。”
　　她很会敲竹杠。这咄咄逼人地态势……
　　“听说，吴校长的洞箫吹的不错……”
　　汪晓峰很费力地用手掩住嘴巴，很努力地抑制住自己想要痛快大笑的情绪。他控制得真的……很辛苦。跟王小月……呃，汪小荷斗嘴，他吴国忠就从来没赢过。五岁就让她给治得服服贴贴的了。
　　王小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吹箫？吴国忠的脑子快速地运转，眼神从惊疑转向不解，又从不解……目光缓缓落在汪晓峰身上。眼眶里渐渐升起怒意。然后这怒气在眼睛里慢慢聚集，最后，转成一声大喝：“汪晓峰——”
　　这种推理没什么悬念。王小月跟自己又不熟，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吹箫呢？自己这十年，基本就没有碰过洞箫。又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事？除了汪晓峰告诉她，怎么会有其他意外？吴国忠有一种自己在王小月的眼睛里被人扒了个精光的感觉，很不舒服。
　　汪晓峰被喝得浑身一激灵，委屈的……她本来就知道的好不好。是你不知道她知道，个大白茶盅！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送过来的便宜给她占的，谁让你让她受那么大委屈的？还不许她收点儿回去？
　　汪晓峰看着王小月一脸讨到便宜以后的小得意，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这俩——真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

　　天水阁里，还是那个小雅间。一应陈设与昨日无异。连窗外东游湖的湖水都没什么变化。落日很应景，还是从那个位置缓缓落下。夕阳依旧把金色的余晖洒向湖面。就连餐前茶的品种都没有什么变化。
　　吴国忠的心情却有了很大的落差。昨日是老友重聚，今日……他觉得自己被胁迫了。
　　“今日我特意要了荷叶饭。”王小月笑道，“去年的菊花酒还有，存量不多，你们要喝吗？”
　　今日，她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样子。一改昨日的卑微，谦恭，温顺，换了副嘴脸。
　　一管紫竹洞箫玉体横陈在桌上，有一种和吴国忠此时心情特别匹配的落寞。
　　“吴校长，吃菜呀！今天的鱼是老板刚刚从湖里捞上来的，比昨天的新鲜。”
　　“吹个曲儿，不至于弄得跟死了爹似的吧？”汪晓峰看着吴国忠一脸“逼良为娼”的表情，很不理解。
　　“我又不是卖唱的。”
　　“那你昨天让她给你弹《忆故人》，她不也没推辞吗？难道她是卖唱的？”
　　“我……那怎么一样？”
　　“你到给我解释解释，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我这支箫……是小荷送的。你知道的。我答应过的，只吹给她听。”
　　“你把她当小荷不就完了？”
　　“她……”吴国忠望了望正在吃菜的王小月，“不是！”
　　在吴国忠的眼里，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汪小荷，另一种，叫其他女人。除了汪小荷，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吴校长，你今天可得吃饱一些。吹箫很伤气的。”
　　“谢谢关心，其实你也可以不听的。”
　　“是您说要谢我的。我这个人很务实，一旦对方提出要求，通常都比较喜欢……蹬鼻子上脸。”
　　“是……是不太……呃……不怎么……要脸。”
　　“啊……我当您是夸我。”
　　“疯子，这……”
　　“不吵架，您亲手指派，把孩子交给我，这份信任，我很感激。作为回报，吹箫用以答谢。我领情。”
　　“你……”
　　“领导，不生气，哈！”王小月轻轻挑了挑眉，“心情不好，待会儿曲子也吹不好，影响发挥。”她将一块新鲜的鱼肉轻轻夹到吴国忠的碗里。
　　雅间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标准日式榻榻米，临窗而坐，只见窗外夜色静谧，明月高挂，极好的景致。
　　“哥，你看，今晚的月亮真亮。”王小月有些微醺，手里拿着酒杯，觉得自己还没喝够，静躺在汪晓峰的怀里，有些放浪。
　　“的确很美，你很会挑。”汪晓峰爱抚地帮她整理了一下稍有些凌乱的长发，柔声回应“你的眼光，总是好的。”丝毫不在意身边的吴国忠。
　　“茶盅，你说是吧？”
　　“嗯！”吴国忠敷衍地应和，抿了口茶。
　　“去年的菊花酒也好，今年的就没有去年的好。”
　　“去年秋天，秋色明艳，今年的菊花，这才第一酿呢！”
　　“有酒，有月，此处应该有曲。吴校长，您可以吹奏了吗？”
　　“……”
　　“茶盅，就当给我面子，给她吹一个，随便吹个什么，应个景儿，哄她高兴嘛！”
　　“你泡妞好不好！”
　　“你泡妞的时候，我也是助攻的。”
　　“来，这里。”王小月拍了拍身边的空档，“这里吹，我听得清楚点儿。”
　　“谁泡谁？你泡她，还是她泡我？”吴国忠一脸的不耐烦。
　　“领导，您不知道，只要是帅哥，我都爱泡。”王小月睁着醉眼迷的眼睛，“谁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不过，有主的，我不泡。我很有原则的，只动口，不动手。”
　　“无耻！”
　　“不作无谓口舌之争。听曲儿，听曲儿。”
　　“看在以后我要和你们家那个小豆丁斗智斗勇整整一个学年的份上，您也应该补偿我。您自己知道的，那是个多麻烦的事情。”
　　这个，还真的让吴国忠不得不折服。王小月的业务能力还是很让人信得过的。
　　“来，先吹个《凤凰台》小爷听听，应应景。”
　　《凤凰台》全名《凤凰台上忆吹箫》。业内人士因为熟悉，简称它为《凤凰台》。洞箫不属于热门乐器，名曲更是少。能一口气直呼《凤凰台》，可见，王小月对洞箫曲相当熟悉，是个内行。
　　吴国忠有些惊异。
　　“领导，可不许糊弄我，我听得出来的。您认真一点，按错一个音，我会很不舒服的。”自身音乐造诣很高，就对别人也挑剔些，主要是对作品吹奏完成的过程，要求甚高。
　　具有良好音乐素质的音乐人在演奏前，通常都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调整好呼吸，平复好情绪，不让起伏的心绪影响自己的演奏。从某种角度来说，音乐人大都属于完美主义者，总是希望自己每一次的演奏力求完美，哪怕没有听众，这样首先愉悦地是自己。吴国忠也不例外。
　　箫声起，吴国忠闭目吹奏，这是习惯。雅间连同窗外的湖水随即被带入一种山间的空灵，王小月枕在汪晓峰的腿上，静静享受音乐的美妙。箫声浑厚，低沉，静雅，温润。
　　三个人都浸入了箫声的世界，一种忘我的宁静。
　　吴国忠看不见，王小月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满脸的泪水，双眼蓄满了水汽，愣愣地看着自己。
　　“帅哥哥，抱——”王小月忽的，冲着吴国忠生扑了过来，毫无矜持，一副醉态。
　　汪晓峰一个没注意，没拉住。
　　吴国忠本能地闪过，生生躲开这一扑。箫声戛然而止。
　　“疯子，这样的，你hold得住呀？”
　　“她喝多了，平时不这样。”汪晓峰似乎并不是很生气。
　　只见王小月泪眼巴巴地娇声告状：“哥，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来，哥抱你。他只要汪小荷，我跟你说过的呀！”汪晓峰温柔地将她拉进怀里，“你是王小月嘛，他怎么会要你。”
　　“哦，我是王小月，原来我是王小月呀！”
　　吴国忠有懵了，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看着他俩。
　　汪晓峰眼含深意地看了看吴国忠，然后又收回目光，满怀怜爱地看着王小月：“乖，你喝醉了，有些失态了。”
　　“哦，我喝醉了……”
　　“那天在梅家村喝醉了，你抱她，她可没躲。”
　　拜托，那是没防备，没躲掉，好不好。
　　“你……可真够大度的。有点底线好不好。”
　　“你有就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