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9、第 19 章

　　“在这个学校，我的办公桌是最大的，在食堂吃饭，师傅也是把好菜留给我吃的，我说要你爸爸出去，他就乖乖地出去了，你说谁的官儿大？”
　　“你这么不听话，惹我生气。我如果真的生了气，就照你说的，扣你爸爸的钱，把他的钱都扣光。”
　　小家伙的眼神暴露心思，他在听了，他似乎真的有些害怕了。
　　“你哭了这么半天，你爸爸如果是最大的官，为什么不来救你？因为我的官比他大，他怕我，所以你哭这么半天，他才不敢来救你。他才是真的很害怕我生气，扣他钱的。”
　　小家伙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的想法。两只小手开始偷偷地揉捏衣角，目光时不时地偷看一下王小月，不再敢顶嘴了。
　　“茶台上有纸巾，自己拿，把眼泪擦干净。要听话哟！”
　　只见小家伙迟疑地很不情愿地走到茶台前，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张不够，又抽了一张。
　　“回答我的问题，你妈妈是叫汪小荷吗？”
　　“嗯。”声音很小。
　　“你几岁了？”
　　“七岁。”
　　“我姓王，以后就是你的语文老师了。你得叫我‘王老师’。”
　　小不点儿的声音带着涩涩的稚嫩，很怯懦地叫了声“王老师”。
　　“你爸爸叫什么？”
　　“知道还问。”又小小地顶了一下。
　　“再问一遍，你爸爸叫什么？”
　　小家伙又沉默了，拒绝回答。
　　“不回答完我的问题，是出不去的。”王小月又喝了口茶。
　　“叫吴国忠。”稚嫩的声音很不耐烦。
　　“这样回答老师的问题，很没有礼貌，再说一次，有礼貌地说话。惹我生气，我是可以扣你爸爸钱的。”王小月很平静地看着他。她能感受小家伙看过来的眼神，又开始暗暗较劲。
　　“我爸爸叫吴国忠。”小家伙克制自己的怒气，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很好，这次很有礼貌，这是奖励。”王小月从抽屉变魔术般变出一根棒棒糖，“可以走了。”
　　小家伙看了看棒棒糖，又看了看紧锁的门，立在那里，没动。
　　“奖励你的，不要吗？你今天表现不错，进步很大，这个是你应得的。拿去吧！”
　　吴宇哲接过棒棒糖，仍旧木木地站在旁边，半天不敢动。
　　“你可以出去了，我同意了。”
　　他……还是不动。
　　“怎么，刚才那么大的劲儿叫着要出去，现在可以出去了。”王小月装作很不明白地望着他。
　　“王老师……”孩子的声音还有些胆怯。
　　“什么？”
　　“门锁了。”
　　王小月静静看着他，很平静，很平静。
　　两个人的眼神又打了一会儿架，小家伙垂下眼帘，完败。
　　“求人帮忙应该怎么说，知道吗？”
　　吴宇哲继续沉默。他历来达成心愿靠三招：哭、耍赖、撒泼。而且百发百中。没人教过应该怎样求人帮忙。
　　“你应该说：‘王老师，您能不能帮我把门打开？’。”王小月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鼓励和期待，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沉吟半晌，他终于开口，有模有样地重复道：“王老师，您能不能帮我把门打开？”
　　“很棒，求人帮忙的样子也很有礼貌，再奖励一根棒棒糖。”王小月又拿了一根棒棒糖奖给他。
　　随后，她带着小不点儿来到门口，轻轻打开门。牵着他的手，走进隔壁办公室。
　　“哲哲！”汪小丽惊喜地叫出声了，仿佛有一个世纪没看见孩子般俯下身，将孩子搂进怀里。
　　“哼，我就不要你教我，今晚我就跟妈妈说，我要换学校，我才不要你教呢！”吴宇哲拿着两根棒棒糖，变脸比翻书还快，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吴国忠本来有些展颜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狡猾，居然还会伪装，很强的欺骗性，还能藏得这么深。
　　“对老师没有礼貌，奖励取消。”王小月麻利地从他手里拿过一根棒棒糖。
　　吴宇哲一愣，没反应过来，从来没有过的，有人给了东西还能收回的。
　　“那是我的，是我得的。”再一次气急败坏。
　　“你撒谎了，骗我开门，不诚实，另一根也没有了。”随即，吴宇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第二根棒棒糖也没了，“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你这个坏人，还我棒棒糖！”吴宇哲恶狠狠地手脚并用扑了过来。
　　王小月一只手高高举起两根棒棒糖，另一只手顺带着逮过孩子的一只胳臂，很强势地将他从汪小丽的怀中拖出来，不由分说，又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又关上了门。
　　小不点儿震天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这边，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汪小丽。
　　“姐夫，不能这样，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他这么小，还什么都不懂。以后可以慢慢教的。王老师这种做法……咱还是换个老师吧！”
　　汪小丽对这位老师表现出深深地不信任。

　　“这还不是一般地难搞呀！”老罗担忧地眼神直望着王小月紧闭的办公室门。
　　“第三轮了吧？”
　　“真是朵奇葩。”

　　“你撒谎了，我要惩罚。”
　　较量升级了。
　　“啪！”的一声，长长的戒尺敲在桌上，震得小不点儿浑身一激灵，哭声立刻停止了。眼睛里，露出真正的恐惧。
　　“你今天做了很多没有礼貌的事情。一进门就摔老师的茶杯，跟老师吵架，还用谎话骗老师的棒棒糖。”
　　“光对我道歉，已经不够了。我要罚你。”
　　“老师，我错了。”
　　“没用了。你骗过我一次，我不再相信你说的话了。”
　　“老师，我真的错了。”
　　“撒谎，骗老师，就得挨罚。我罚你挨三下手心。”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又进入了耍赖环节。
　　这次撒泼很彻底，直接躺在地上，不住地扭动身体。
　　“不站好乖乖受罚，就变成五下。”
　　地上的小不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十下。”
　　撒泼继续。
　　“我数三声，你不过来，我就过去。”
　　继续撒泼。
　　“一！”
　　对方没有回应。
　　“二！”
　　还是继续。真是顽劣。
　　“三！”
　　王小月走过去，不由分说捉住赖在地上的小不点的左臂，照着手臂，就是一下。
　　炎热的天气，孩子穿的本来就少，短衫短裤。手臂上顿时起了一个红红的台子。
　　“还不起来，对吧？我继续了。”
　　小阎王带着哭腔麻溜地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手心摊好，乖乖的，罚三下。”
　　“老师，可不可以不打呀！”他终于服软了。
　　“不可以，因为你今天撒谎了。”
　　“我以后不撒谎了，也不骗老师了。”哭声继续。
　　“那是以后的事。今天你撒谎，就得接受今天的惩罚。”
　　“老师，那你轻点儿打。”
　　“不行。”
　　“哇——”这才是最后防线彻底崩溃的哭声。
　　“再哭，就变成十下。”
　　哭声神奇地收线，变成很小声地抽泣。
　　“以后不撒谎，不骗人，就不会为这个挨打了。手心摊好。”
　　“男子汉，做错的事，就应该受罚，这也是勇敢的表现。宇哲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对吗？”
　　小不点儿胆怯地伸出左手，摊开掌心。
　　“啪——啪——啪——”
　　“哇——”这是疼得哭出来的。

　　门再次打开。汪小丽已经很急切地站在门口了，身后是玉立着的吴校长。小家伙彻底蔫儿了，萎靡地低着头，哭得一抽一抽的。这是真伤心那！
　　“你得向我道歉，因为你撒谎了。”
　　“王老师，我错了，对不起。”
　　“很好，很有礼貌。欺骗老师是很严重的错误，所以，不能奖励。”

　　汪小丽很快就发现孩子左臂上的红台印子。
　　“宇哲，你这里是怎么弄的？”她声调瞬间提高八度。
　　小不点看了看王小月，不敢作声。
　　“我打的。”王小月很大方的承认。
　　“你打的？你怎么可以打孩子？做老师怎么可以打人呢？”她回头冲着吴国忠急切地恳求：“姐夫，我要换个老师，这个老师……这孩子以后怎么受得了？”
　　“你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再宠，就废了。”
　　吴国忠很认同，他也觉得这孩子离废掉不远了。
　　“那也不能打他，你教育他呀！你怎么可以打他？姐夫，我要跟姐姐说，一定要换老师，这个老师，一定不行。我不放心。姐夫，你倒是说句话呀！”
　　吴国忠惊讶地发现，仅仅半天的时间，往日蛮横不讲理的小不点第一次很规矩地站在那里，看着汪小丽大吵大嚷，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是个好的开始。
　　“晚了！这孩子，我收了。”王小月也不甘示弱，俯下身对孩子说：“报到那天，记得不要迟到。你要是不来，我就扣你爸爸的钱。我说到做到。你知道的，对吧！”
　　吴宇哲无助地看了看汪小丽和吴国忠，又胆怯地看着王小月，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次，他彻底信了。王老师真的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她可能真的会扣爸爸的钱。
　　汪小丽恨恨地带着孩子折身进了校长办公室，一路还不解恨地骂骂咧咧。徒留下王小月和吴国忠站在副校长室的门口。
　　“进来坐坐吧！现在，咱俩聊聊。”王小月平静地邀请。
　　教育孩子，与家长的沟通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