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97、第 197 章

　　天还没亮，黎明前的天空看不见几颗星星。车开得很慢，车上一片肃穆。
　　小严的车开得很稳，车上坐着吴国忠、汪晓峰、王小月。
　　想起梅老三的一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王小月不禁感叹。
　　回忆很多。
　　她想起怀着念念的那会儿，她胃口不好，三哥绞尽脑汁地给他做好吃的。知道她爱吃蟹粉狮子头，还特意去向自己的师哥们请教，研究。三哥的粤菜做得好，有一次，为了给她烤一只乳鸽，让火给烫伤了右手。王小月喜欢美食，他就天南海北地研究各类食谱，做给她吃。三哥是真的很疼自己的，什么都听自己的。
　　往昔的点点滴滴爬上心头，俱是温暖与呵护，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愧疚。眼泪也开始止不住的往外冒。
　　“你说他会不会怨我？夫妻一场，我啥也没给他留下。”
　　“你帮他养好了启光，多好的孩子。”
　　“那是人家孩子自己够好。”
　　“那也是你培养的。”
　　“我，欠他的。”
　　“那是他的命。”
　　“难道他的命就是让人算计死？”
　　“你怎么老纠结这事儿？也许真的是个意外呢？李文锐不是也去细细查过了，也没觉得有问题呀！”
　　“查不出来就是没问题吗？这事儿，我不会善了的，那人是冲着我来的。三哥……”王小月的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不把这人揪出来……我哪有安稳觉睡？”
　　“你就是喜欢多想。”

　　办完丧事，王小月实在没有办法排解自己的忧伤，去后山的小树林狠狠地耍了一套长鞭。
　　“啪！啪！啪！”皮鞭打在地上频频作响，王小月努力放空自己的脑袋，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那个可疑的把梅老三勾出医院的电话，竟然是梅家贵打过去的。全村，可真的就只有自己和梅家贵晓得梅老三住院隔离的事儿。
　　家贵解释说，是找到了那个传染给梅家贵艾滋病的妓女了，想要带着梅老三去指认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也很合理。人是扬子介绍给老三的，梅家贵不知道，想要老三去求证，然后再处置。然后，老三就急急地从医院出来了。很倒霉，因为太急，没看红绿灯，闯红灯过马路，就让直接冲过来的一辆奔驰给撞了。医院附近的马路，哪有开那么快的？司机明显是超速的。你说他开那么快干嘛？
　　看守所也审过了，司机解释了，自己老妈也是住在这家医院里，接到了医生的通知，说是老太太不行了，她急急地就开车赶了过来，所以速度有些快。
　　再调查，司机说的是实话。人家也厚道，认赔的。你说一条人命，怎么赔？可老三也有错呀！你闯什么红灯呀？赶着去投胎么？还真是！真的去投胎了！
　　因为这事儿，梅家贵内疚得不行了，如果不是他的那通电话，梅老三不会闯红灯的。所以，他一直不敢来见王小月，一直躲着。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是尽量不要跟王小月打照面。
　　是的，看起来，真的就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疑点的意外。可，王小月总觉得有个地方被忽略了。天下就不可能有着这么多的巧合凑到一块儿。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哪里的问题没有被自己发现。
　　“你，真没必要这样。”自打得到梅老三出事的消息，汪晓峰就一直不离王小月左右，简直是24小时长随不离身。
　　“那个老太太的管床医生姓什么？”
　　“文锐已经都去查过几遍了，抢救记录都是真真的，这也做得了假？”
　　“我不要钱，我要人。”
　　“可人活不过来了呀！”
　　“他是被人算计的，不是意外。”
　　“都查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怀疑？”
　　“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等我抽出空来。”脑子里各种头绪一遍遍筛选，乱得很，可又理不出头绪，心里烦。
　　她狠狠地将长鞭一遍遍抡起，甩开，努力凝神，专心练功，可是做不到。没办法，只得一遍遍地使出蛮力让自己累到筋疲力尽，最后扔了鞭子，瘫在地上，任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对不起，三哥，我真是没用，明明知道这事儿是有问题的，居然查不出来。”
　　她本能地觉得这事儿跟吴华年可能有些牵连，可怎么也找不到两者之间的交集和联系点。也许是吴国志从梅小雨那里套出点什么来了，或者是想从梅老三那里知道点什么。要想挖出自己的身份，这俩人是很好的突破口。
　　“累了就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你这样，我真的有些担心。”
　　“我对不起他，没能给他报仇，揪出凶手。”
　　“哪有凶手，都说了，那是他的命。”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的。”
　　“我说你就是累了，胡思乱想的。走，回去睡一觉，我让冯伯给你熬点安神汤，那个对你现在的状态有好处。”
　　“哥，我难受。”
　　“好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出去散散心。我带你去海边吧！”
　　“国忠哥哥这头还没忙完呢！”
　　“你这样，怎么做事？那个衰人，不必理他的。”
　　“唉，还是等忙完这件事，再出去吧！”

　　王小月的办公室，吴国忠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王小月给盼来了。谢天谢地，她没撂挑子。现在老吴同志知道历届前任为什么这么宠着这位副手了，实在是梅家村小学没她还真是不行呢！
　　“学生的课间操已经在操练了。”吴国忠很真诚地汇报工作的进展程度，很谦虚地向王小月讨教， “我自己看着视频学了一些，你帮我看看动作是否标准。”
　　“领导学东西快，又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你还是帮我看看吧！”
　　“领导，我刚刚死了老公，一寡妇看您一鳏夫，还是个这么帅的鳏夫做操，不合适。”
　　“你，”吴国忠又被她呛了一回，“是你会上提出来的。”
　　“您自己对着镜子练就好了，没必要非要做给我看，让我来纠正。”
　　满心的期待落了空。
　　“我……心里没底……怕做得不好。”他不得不低了头，这是实话，“倒不是怕下面人笑话，就是……怕丢了脸。”
　　“不会的，领导的颜值本身就是很好的卖点，动作差一点也没关系的。”
　　“正经点儿。”
　　“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只要您上台领操，这事儿，就没跑。”
　　“那也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才行。”
　　“您做事儿这么认真，怎么会做出看起来没谱的事儿。”
　　“……”
　　想要抓住王小月话里的漏洞，还真是不容易。她连拍马屁都是拍得百分完美的。
　　看着帅哥一脸的无助和无奈，王小月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了。真是冤家！
　　“好吧，先说好，要是我对您有些动手动脚的，你可别误会，我是真的在教您做课间操的。”
　　“那我开始了。”见王小月转了话锋，吴国忠不禁松了口气，咧开嘴，轻笑。
　　领导的笑颜，真是迷死人。怎么看，都不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办公室里，吴国忠很认真地很严肃地一边自己喊口令，一边做操。王小月很认真地很享受地看帅哥做操。
　　他很懂得体操的训练要领，动作很标准，打小的运动底子为现在的临时突击做了很好的铺垫。每一个动作都很帅，配上这妖孽一般的美颜，实在是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思绪就回到了从前。
　　因为颜值够高，身体协调能力也好，吴国忠打小就是学校的领操员，这样的优厚待遇一直持续到高中。也是因为他打小良好的体操底子，王小月才敢大胆提出让他来领操。
　　运动的男孩总是给人很阳光的感觉，进入大学以后，也是仰慕者众多，篮球场上，他打个篮球，外场老大一圈看他打篮球的，全是意淫他的女生。受帅哥的榜样力量的影响，王小月打小也是全校的领操员，这样的待遇也持续到了高中。她的小学体操，中学体操，高中体操都是吴国忠手把手教出来的。其中有个小插曲，因为年龄的相差，等到王小月读小学的时候，少儿体操已经由原来的第六套换成了第七套，动作全体改版。为了给汪小荷开体操小灶，已经进入大学紧张学习的吴国忠还特意自己学练了正版的标准少儿广播体操第七套，一节一节，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示范，直到她做的规范动作完全一样才肯罢休。
　　如今倒过来了。第八套广播体操，得王小月来指点国忠哥哥了。
　　“手，伸平，五指并拢，打开。”她依稀记得，自己八岁时，老吴同志手把手叫自己做操的情景。那时自己真的很小，接受能力没有现在好，每一个动作，要反复练上好多遍，才能做规范。帅哥哥就这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
　　“你的侧跨步太大，侧弓动作太低了。步子迈小一些，与肩一样宽就够了。”
　　唉，这没办法，打小扎马步扎的，身体下沉。一步侧跨，她就习惯性的跨出两个肩宽去。
　　她老是做不好体转运动这一节。吴国忠就左手抓着她的左手，右手抓着她的右手，身体从后面贴近她的腰部，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带着她感受体转运动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她会淘气，故意下蹲，或者小猴似的挣脱他的双手，然后整个人挂到他的脖子上。
　　“你认真点儿。”他会故意假装恼怒，轻轻拍她的小屁股。
　　“帅哥哥抱，我累了，都做了好半天了。”
　　“这一节练好的，我再抱。”
　　“不嘛，抱好了我再练，我累了。”
　　那段日子真是美好。她是既聪明，又淘气的。有时候明明动作已经做到标准了。可她偏不，故意不做好。
　　“昨天这一节明明你已经练好的，怎么今天又……”
　　“今天忘了嘛！”
　　“瞎说，你故意的。”
　　“是呀，我故意的。”
　　“你这上了领操台，大家还不笑话你？”
　　“上了领操台，自然就能做好的。”
　　“平时练习得不熟练，到时候是会出洋相。”
　　“那就出洋相好了，反正丢的是师傅的脸。我就说是学校的原领操员吴国忠教的。”
　　“好吧，今天再练一遍。”
　　“我饿了，没力气。我想吃玫瑰冰酥酪。”
　　“你也就欺负我了，我去冰箱给你拿。吃完了，得再做一遍给我看。”
　　“帅哥哥，”
　　“什么？”
　　“你真好。”
　　然后他就笑了。
　　“帅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贫嘴。”
　　不知不觉，泪水就装满了眼眶。那样幸福美好的日子……还能回得去吗？

　　“体转运动幅度不够。”
　　帅哥四十多了，肩部和腰部自然是没有年轻的时候灵活的。
　　“体转运动？这样？这样吗？”他很认真地讨教，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扭动的幅度再大些。
　　“再大一些，扭过去一些。”王小月很认真地走过去，将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
　　吴国忠怒目而视，反射性将她的双手扒开。
　　“我没想占你便宜，就是动作不标准嘛！”王小月争辩，“你的腰是金子做的，不能碰吗？”
　　“你说，我做。”
　　“你就是怎么做也不标准呀！这手臂，打开，伸平，手心向上，然后转体，转到这个角度。”她一边说，一边示范，“以前这种动作你做得挺好看的，怎么现在这么别扭？”
　　“什么以前？”吴国忠有些疑惑。自打大学毕业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体操，也没人知道他的“学生操生涯”，“你看过我以前做操？”
　　“没有，领导多想了。来，手势放平，再来一次。”
　　“那你说……”
　　“随口就那么一说，胡说的。我再示范一遍，领导跟好了。能碰您的手吗？还有哪里是不能碰的，说清楚了，可别又觉得我在吃您‘豆腐’。”
　　体操教学，要想做标准了，哪有没有身体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