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96、第 196 章

　　梅家祖去世还不满百日，老村长家就又办了一场丧事，很不吉利。第一次可称为白喜事，大家也都来捧场面。第二次，有些冷清。
　　灵堂设在同一个地方，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布置，不过遗像不同而已。
　　很快，梅盛松患艾滋病的消息像瘟疫一样瞬间在村里传开。村民们就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梅家人了。前来吊唁的人大多上个香，磕个头就匆匆离开，很少逗留，连杯茶都不肯喝，和第一次相比，来往的宾客少了许多，场面有些冷清。
　　安置好灵堂，一宿的奋战，很疲累。
　　王小月的脑子却异常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坐在床上，不吃不喝几个小时，怎么也捉摸不透这事儿。
　　“你多少吃一点儿，这样可不行。”汪晓峰端着一碗燕窝，皱着眉头，柔声哄着坐在床边的王小月，“我喂你好了，看着你吃下去，我才放心。”
　　“你说他一个在病房隔离的病人，怎么会突然跑到医院外面去？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一定要自己偷偷溜出医院自己去办呀！”
　　“也许他不想让你知道呢？来，吃一口，张嘴。”
　　“有什么事儿比他的命还重要的？”
　　“肯定对他来说很重要呀！不然也不会出这事儿。来，再来一口。”
　　“我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呀！你说什么人会这么恨他，这样诓着他，要他的性命这么狠毒？”
　　“你想多了，也许只是个意外。张嘴，多吃点儿。”
　　“三嫂，吴……吴校长来了。”很奇怪，梅小雨的脸上居然泛起羞涩地红晕。
　　“她……动心思啦？这个妖孽，到哪儿都不让人省心，那可是你的。”汪晓峰有些不满。
　　“才不是呢，是他弟弟啦！”
　　“国志？那你可得好好劝劝，那可是个火坑。再来一口，好东西，别浪费了。”
　　“唉，女人若是动了情，别说九头牛了，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一样跳的。”
　　“这可是个麻烦。”
　　“我劝不动。”
　　只听见客厅灵堂一阵骚乱。

　　“为什么不让他上香？”这是梅小雨的声音。
　　“小雨，这个人没安好心，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梅老大的声音。这一点，王小月有深深的认同感。
　　“这里是三嫂做主的，还轮不到你说话。”
　　“我是家里的老大，现在爹不在了，你的主我还是做得了的。”
　　“你们……”

　　王小月缓缓从卧室走出来，身后跟着端着个小瓷碗的汪晓峰。
　　“还有一口，吃完了再去。”哥哥很煞风景。
　　王小月很无奈地接过小碗，将里面的燕窝吃了个干净，然后举起碗亮给晓峰查验，“可以了吧？”
　　“嗯，待会还有天麻熬的鸡汤，冯伯熬的。”
　　“我吃，一定吃，保证吃完。”
　　“乖！”
　　乖你个头！
　　“三嫂，大哥不让国志哥哥上香。”梅小雨很生气地告状。
　　这很悖常理，来者是客，不该这样冷待客人。
　　王小月走到灵堂前，就着烛火亲手点燃六支香，递给梅小雨。她实在不想跟老大说话。
　　“小月，他是有企图的。你不知道……”
　　“……”王小月冷眼看过去，“他们是来拜祭三哥的。”
　　一炷香而已，能左右什么？老大实在是小家子气。
　　两个大帅哥很配合地不理会梅氏兄弟，依次上完香。
　　“大哥，这是三哥的灵堂，不要在这里生事，打的是梅家的脸。”王小月看着一脸怒气的梅老大，出言警告。
　　“他还有脸？做出这种事，爸爸一辈子的老脸都让他丢尽了。依我说，连后事都不该给他办。”他看向王小月，“还有你，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尽算计我们梅家的财产。我告诉你，老三的家产，你一分也捞不着。”
　　“有外人在呢，你也给梅家留些体面吧！”
　　“什么体面，你做给谁看？你最好自己乖乖地把老三的家产一五一十地交出来，别等我动手。”
　　“看来……我们……咳咳……留下不是太方便……”吴国志还是很有家教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不是……不会……”小雨马上搭腔。
　　“谢谢你们前来拜祭三哥，费心了。”王小月鞠躬回礼。
　　“啊，这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节哀！”吴国忠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鼓鼓的，看来礼金不少。
　　梅老大直不楞登的双眼盯着那个牛皮信封从吴国忠的手里移到王小月的手里，满眼都是贪婪。
　　“你……”吴国忠的言语有些犹豫。
　　“什么？”王小月不解。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问这话有些不太合适。自己的属下家里连连出大事，才送走了老公公，这会儿又死了丈夫，这种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没办法体会的。就说自己吧，哪怕自己那么不爱汪小荷，可毕竟在一起也有十年了，那到底是个大活人呀！妻子死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愧疚的。王小月……更难，她还有这一屋子不让人省心的亲戚呢！可，工作任务真的很紧呀！没那么多时间了。
　　“茶盅，别太过分啊！”也只有汪晓峰可以硬钢。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和梅盛松捆在一起？为什么会和梅家捆在一起？眼前这个极品妖孽帅哥，还有他们家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可恨他还茫茫然地不自知。王小月疲惫至极，内忧外患，自打公公去世，老大老二家来闹腾的疲累，十年来积攒的委屈和不甘在抬眼看向这个男人的瞬间达到顶点。
　　“哥，他欺负人。”疲惫的人通常都很脆弱，何况，他还是她最脆弱的那一部分。王小月实在隐藏不好自己的那份苦恋，转身扑向汪晓峰的怀里。
　　可恶的帅哥哥，怎么会这么笨，这么久了，还识不透自己的身份呢？
　　好吧，哪怕识不破也不打紧，要不要这样咄咄逼人？王小月现在是很有些同情那些曾经暗恋吴国忠，又被他无情拒绝的女孩子了。对汪小荷以外的女人，他的血就是冷的。
　　“小月，你，节哀，节哀。”吴国志接过话头，出声安慰，声音里，明显的不怀好意。
　　“都是你，我刚刚哄好的，好不容易吃点东西。”汪晓峰叹了口气，双手揽过王小月，轻抚她的后背，“你弄哭的，你来哄。”
　　“这，不合适吧！”吴国忠用目光巡视了一圈儿屋子里的人。很奇怪，大家好像对王小月的这个举动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这个汪晓峰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他们家立足的呀？
　　王小月扭头看向灵台前那张梅盛松的遗像，她清晰地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当村民们冲进小院，愚昧地说她是蛇妖转世的时候，这个男人挺身而出护住了自己。梅老三，其实是有担当的。
　　“三哥……对不住…… 没护好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到底是相处了十年的伙伴。
　　“哥——”梅小雨一声凄厉地哭喊，悲伤填满了整个灵堂。吴国志很“识趣”地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妹妹。”这是老二梅胜武的声音。
　　“国志，别添乱。”这是吴国忠的声音。
　　“小月，你……你……你……节哀，节哀呀！别哭坏了身子。”吴国忠的声音里倒是含了些愧疚。
　　王小月又泪眼婆娑的看向吴国忠，然后目光移向那边轻抚梅小雨后背的吴国志，心下一动，一丝疑虑爬上心头。
　　“好，好，不提这事儿。这几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领导，明天陪我一起送送三哥吧！最后一程了。”这话带有生扑的嫌疑。
　　“我……”凡是发现生扑迹象的女子，吴国忠一律都是拍死的。
　　“你就是不厚道。想想你死老婆那会儿，小月怎么对你的？”
　　“好吧！”

　　天暗得很，黎明时分。
　　给梅老三送行的队伍相比给老村长送行的队伍冷清了不止一点点。一行人身穿孝衣，只听见梅启光“啪”的一声摔碗，起灵仪式开始。唢呐吹得悲凉，哀乐不停。梅家贵面含悲色，与众人一起收拾门口的花圈。梅启光手捧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梅氏兄弟俩架着妹妹梅小雨，汪晓峰扶着王小月，旁边是小严，身后跟着吴国忠，身后几个手持经幡的族人，冷清清地陆续上了前往殡仪馆的车。
　　“我对不住他。”王小月面含悲色，声音里满是愧疚，“其实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你也不差，对他，对他们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背着你偷腥本来就不对，还染了这种病……别想了，人都走了。”
　　“他……是个好人。”
　　“死了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再坏也会有人念他几分好的。”
　　“是我不好，没能护好他。”
　　“真觉得对不住，要不你也陪他一起去了得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死？”
　　“不想死，就别多想，还是胡思乱想。这两天没吃好，没睡好。等今天忙完了，给我好好睡觉，养好身体。他们家的事，我帮你应付。”
　　王小月抬眼看了看身后的吴国忠，嗯，至少他是在的，心下有些安定。
　　“好困！”
　　“趴我肩上歇会儿吧！”
　　“那个人要是能把肩膀借我用一下就好了。”
　　“你想得美，他是不会同意的。”
　　“领导，能借您肩膀用一下吗？”
　　“你，注意点儿影响。”
　　“我说吧！你就是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