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84、第 184 章

　　人群渐渐散去。隐忍了半天的叶小翠终于忍不住了，伏在小严的怀里大哭起来，仿佛这几年的委屈和隐忍都要宣泄出来一般。小严也是无言，只是尽可能轻柔地抚摸着爱人的脊背，表示安慰。
　　王小月也懒得管，很没心没肺地从炉子上端了一笼汤包，又自己动手调了些姜醋汁，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良久，叶小翠哭够了，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
　　“歇一天吧！干嘛把自己活得那么累？现在不是有钱了吗？”王小月提出建议，“让小严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吧！我听说植物园里的梅花开得不错，去看看吧！”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三天两头的，前些日子你去巴厘岛了，那个，那个混蛋也是到这里来闹的，被我打出去了。还有昨晚，昨晚幸亏我在这里……可我也不能24小时都在这里呀！”小严眉头紧锁，“小月，你就不能帮忙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你看你那点儿出息！”王小月鄙夷地看向小严，将一个汤包吹凉，轻轻地嘬了一口里面的汤汁。这可是个能开飞机，能跑赛车，还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刀架脖子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硬汉。“怎么对我，没见你这么柔情似水地关心关心。”
　　“你多能耐，再说了，哪有你搞不定的事儿！”
　　“让你爱上我这事儿，我就搞不定。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让这翠儿给勾了魂了？我不如她漂亮吗？我不如她有品位吗？还是我不如她能挣钱？”
　　“你，你就是个白骨精，多少唐僧，只要你想吃，都能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的。谁敢呀？再说了，你，也没她会过日子。”
　　王小月毫无防备地被小严赤裸裸地给鄙视了一番，一时脑子短路，无话可怼。
　　“过日子，怎么过日子？难道我们每天过的不是日子？”
　　有些男人，还就是只想着平平淡淡，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有个合心意的女人，知冷知热就够了，不求大富大贵的。
　　“合着我在你们这群人眼里是这么个形象？帮了你，还不落好，是吧？我是白骨精，绑着你在我的妖精洞里做了这么多年的苦力，她是观音菩萨，慈眉善目，救你出苦海的，是吧！得，我发回善心，今日就放了你，我跟老张说去，给我换个司机，以后，你们自己的事，自己搞定。”
　　“小，小月，我不是那意思。”小严连忙辩解。
　　“小月姐，我们，我们……小严哥哥他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叶小翠也忍不住帮起腔来。
　　“嗯，这个态度嘛！还算是靠谱的。”她将一个汤包放进姜醋汁里，蘸了蘸，一口塞进嘴里。
　　“小月，你有办法能帮她么？”
　　王小月一言不发，继续吃着汤包。这表情，小严简直太熟悉了，眼睛蓦地就一亮，“快说，快说。”
　　“说什么？我没法子，除非你们两个……”
　　“什么？”
　　“私奔！”
　　“这是什么破主意。”小严的面部表情直接反映了他的内心。
　　叶小翠反而沉默了，若有所思。
　　“翠儿，”王小月望向她，“是担心俩孩子吧！”
　　她清楚像叶小翠这样的女人，轻易不拿主意，一旦拿定了主意，轻易也不容易改变。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坚韧得很。这一点，翠儿跟自己很像，这也是自己欣赏她，愿意帮她的原因之一。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建议是可取的，可她也有顾虑。
　　孩子还小，实在不适合颠沛流离，四处奔波的生活，稳定很重要。她为了这对姐妹花，隐忍至今，毫无怨言。在她心中，孩子胜过一切。她愿意尽自己所能，给孩子最好的。所以，她忍下梅老九的无理骚扰，忍下前婆婆的无理取闹，忍下老九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的屈辱。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这俩孩子。
　　“这个其实有办法的。”这回，王小月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卖起关子来，“不过，好点子也不是白给的。翠儿，你愿意忍受跟孩子暂时的别离吗？”
　　叶小翠抬眼看向王小月，目光从惊愕转而犹豫，又从犹豫转向坚定。她看了看小严，似乎是在取舍。
　　“只要孩子能有好的发展，我愿意。”
　　“可想好了，这可不是一两年的事儿，再说了，孩子的发展，那也是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的。”
　　“想好了。”
　　王小月终于吃完了蒸笼里的最后一个汤包，开始煞有介事地给她普及越剧目前在国内的布局。
　　“你是晓得的，我喜欢越剧。现在全国叫得响名号的越剧团有四个，一个是福建芳华越剧团，一个是上海越剧院，然后就是浙江小百花，还有一个绍兴小百花。每年这些越剧团都会招收新的学徒。具体时间就在三月到五月。也就是下个月开始。你看，这个月也没几天了。这四个越剧团都不在咱本地。”
　　关键是“都不在本地”，符合俩人的“私奔”条件。
　　“你是说，让安怡和安然去学戏？”
　　“你这俩孩子，扮相好，声音条件好，悟性好，赵团长夸过好多回了。如果让她举荐，上海那边可能有些难度，不过绍百还是希望蛮大的。”
　　嗯，越剧那也是一个圈儿呀！赵团长唱了一辈子戏，自然也是这个圈里的“老熟人”了。她要举荐几个好苗子，想必里的朋友还是会认账的吧？
　　叶小翠的心里生出一股希望。这样即可以远离阴魂不散的梅老九一家，孩子也能有所发展，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戏校的日子也是很苦的，还必须住校。俩孩子年纪太小……你觉着……”
　　“还能苦过他爹的拳脚吗？”
　　“你要同意，那我就跟赵团长去说，着手准备了。”
　　就是因为这俩孩子实在是唱戏的好苗子，赵团长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让俩孩子报考戏校，她还不跟得了宝似的，可劲儿教呢！
　　“等孩子的事有眉目了，你再过去到那边安家。你有手艺，养活自己自然不难。不过要想每天看到孩子，可能有些难。”
　　“我愿意。”既然为了孩子她愿意忍受老九的毒打，自然也是愿意忍受暂时的别离的。
　　“你愿意有什么用？得先问问孩子！”
　　“她们……也一定会愿意的。”你以为，每周到这老年越剧团接受熏陶是白接受的？孩子自己那是真喜欢这东西。
　　人只有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才有可能坚持长久。

　　餐厅雅间，王小月正在试吃，新的一年，老张又新招了个厨子。
　　她用勺子从雪白的高汤里轻轻舀了一勺清炖的蟹粉狮子头，送进嘴里，慢慢品尝：“不错，肉的肥瘦比例恰当，火候也不错，口感很好。”
　　又回头看见另一个汤碗里的文思豆腐，用勺子舀起豆腐汤，轻嘬了一口，嗯，很鲜，刀工很见火候。又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蹄，微甜，略有嚼头的Q弹口感，让她很是满意。
　　“你这是找哪家挖墙脚挖来的厨子？这么好的手艺。”
　　“你老家的，还是晓峰帮忙联系的呢！师傅姓姚，他所在的那家餐厅原来是个夫妻店，老婆管前厅，他管后厨。姚师傅人老实，菜又做得好，在老家，可是远近闻名的。后来，他老婆搭上了大堂经理，姚师傅实在是伤了心了，要离婚，哪晓得，那女人不但不忠，还贪财，伙着小情人卷了店里的款子。还是晓峰帮忙打的离婚官司，要回的钱。再后来，姚师傅也没脸在老家待下去了，找了晓峰，晓峰就把他介绍到我这里来了。你哥那可是真疼你，知道你爱吃淮扬菜，这几年没少往我这里塞淮扬厨子。你是知道的，我这儿原来可是个西餐厅。”
　　“这厨子可不比前几位。你看看这刀功，”王小月用勺子轻轻舀起文思豆腐里的豆腐丝，“这没十年，练不成。老张，这是我哥给你送的一宝贝呀！”
　　“姚师傅来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的，没问我要价，只说给多少，是多少。你看开多少合适？”
　　“他这手艺，摆国宴都够水平。人家那是缺钱吗？他这满身的功夫，到哪儿都不敢给他开低价。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要了。”她留恋地将那盅蟹粉狮子头连汤汁儿都不剩的吃了个干净。“会好的，峰哥看中的人，不会很差的。贵人不贱用，他现在住哪儿？”
　　“这个晓峰都给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嗯，晓峰办事，那还是挺靠谱的。
　　“今天来，啥事儿？”
　　“那个梅盛阳，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一些，不过……他很谨慎，信息不多。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个阴险毒辣的人，要是能给的信息很多，那就见了鬼了。
　　“很不对，哪儿哪儿都不对。自打他回村，感觉平日里镇着小鬼都开始造反似的。查到多少，先说给我听听。”
　　从梅启光的亲娘到学校门口闹事，还有梅老三的小情人怀孕挑衅，再到叶小翠的前婆婆吵闹着逼要房产。事情一茬儿赶着一茬儿，来得又快又急。虽然王小月见招拆招都应付得不赖，但敏感的她从今早人群中那一双阴毒的眼神中感觉到隐隐的不安。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事都赶到一块儿了，除非……对方到底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是自己本身就是主谋，还是背后还有人指使？不把这背后的联系弄清楚了，她——寝食难安。
　　“这个梅盛阳自打那年伤了人，一路逃到广东，开始是在工地上做的。后来，慢慢混成了个小包工头，再后来就跟着市政府做些旧房翻新，城中村改造的拆迁活。大概是五年前，进了一回局子，说是聚众赌博，他还是组局的，涉案金额还有些高，判了三年多。前年才出来的。一出来，也不知抱了哪路神仙的大腿，一夜暴富，成了一个财务公司的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