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70、第 170 章

　　办公室里，只剩下梅启光和王小月，周琴儿很识趣地到小陈老师那里去“请教”了。开水壶里煮着山泉。
　　“喝茶吗？刚泡的乌龙。”
　　“不，我喝点白开水吧！”
　　王小月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随后，办公室里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梅启光有些愧疚，刚刚校门口一场闹剧，以他对王小月的了解，她已经足够容忍了。此事若放在平时，或放在别人身上，那个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但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即便邢水华人前那样污蔑、诋毁她的人品，她也没有发作。又因为顾及自己的感受，如今两人单独相处，她依然没有发难，选择隐忍。她很替自己着想，很维护自己的利益和自尊，作为继母，王小月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他很依恋自己的这位继母，也很信任她，他不想因为亲娘的出现，改变彼此目前这样和谐又亲密的母子关系。可如今，却要切入这么个两人都不想进入的话题，他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呆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有些难堪，不住地喝水。很快，水杯见底，王小月不露声色地又给他续上。
　　王小月有些生气，既生梅盛阳的气，也生邢水华的气，不想说话，更不想“出口伤人”。当然她更生这个继子的气，没本事搞定自己的亲娘，由着她到学校门口来胡闹，败坏自己的名声。自己到底是个“后妈”，还得顾忌继子的感受，不能由着性子来。要不然，就那么个货，依着自己的性子，早收拾了。她不想为了这个女人和启光之间产生任何的不愉快，沉默地盯着烧水壶，静等着水烧开，然后关了小电炉，将开水摊凉一些，缓缓泻进茶壶里，熟练地摇晃着茶壶，努力让紫砂壶均匀受热，然后将泡好的乌龙倒进自己的紫砂杯里。又等着茶水再凉一些，待温度合适，递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细品乌龙的回甘。努力调整内心不太平静的情绪。
　　很不幸，有个不识趣的冒冒失失地撞上了枪口。大概是听到校门口刚刚发生的事情，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小月……”汪晓峰没敲门，直接就闯了进来，关切之声溢于言表。
　　“出去！”王小月低喝，声音压抑，带着不满。不，甚至有些愤怒。
　　“我刚刚听到……”
　　“出去！”声音高了两个度。
　　“那个……”
　　“啪！”一串南红玉石手串砸向门口。这个正好撞上枪口的正好成了她的出气筒。
　　男人终于识趣地闭上嘴，轻轻关上门，到隔壁舒缓焦虑去了。
　　梅启光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走过去，拾起那串手串，恭恭敬敬地放到王小月的面前。唉，这事儿，换了谁，也没办法不生气的。
　　良久，梅启光终于憋不住了，“月姨……”
　　“说！”
　　“我妈……”
　　“什么？”
　　“她只是担心我。”
　　王小月抬眼看向启光，目光平静。很明显，这小伙子还是稚嫩了些，他没有看明白，邢水华今日之举，绝不是单纯的到校门口来闹一场那么简单的，背后是有人鼓动和帮忙策划的。
　　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十余年没有出现的亲娘，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明知自己在村里的地位，还这么上门挑衅。若没有巨大的利益驱动，她也不会傻到在亲儿子面临高考的节骨眼来闹这么一场。也许，还不止这一场。至于背后的推手是谁，目前还看得不太明白。
　　“哦，理解。”
　　“您，您别生她的气。”
　　“那，我做不到。”这是实话，没必要撒谎，曲意奉承。
　　“那您别跟她计较，我代她向您道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王小月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没有代人受过的道理。
　　“可……”
　　“不聊她，说说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哦，有的。”
　　“什么事？”
　　“是关于我妈的事。”
　　得，兜了一圈，又回来了。王小月深深叹了口气，“说吧，关于你妈什么事？我努力不生气。”
　　“她，其实前几天就来学校找过我了。”
　　“到你学校去找你了？你亲妈，还真是个人物，这节骨眼儿的，你学习那么忙，我们都不轻易去打扰你的。”
　　梅启光上的可是省重点高中，临近高考，学业自然紧张万分。为了让他能专心学习，他考进的那一年，王小月就大手笔的在离学校最近的地方购置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学区房。如今，梅启光正是住在这套房子里，专心准备高考的。为让他省心，家人都尽量不去叨扰，还专门请钟点工每周打扫，整理家务，清洗衣裳。为使他身体营养跟得上，还给他定制了校外的精致小厨房，照顾一日三餐，都是往餐标最高的那一档靠。还特意吩咐小厨房，每周煲汤，一周七天不重样。
　　“去看过那套房子啦？”
　　“嗯。”
　　如今的梅老三，说是“家财万贯”那可真不是虚言。那套房精装修，是正宗的学区房，你让人家不眼红？王小月头疼地将茶盏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接着说。”
　　“她说，我马上要高考了，担心我的身体，想过来照顾我，我没同意。其实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您安排得也很好。一日三餐都准备得挺精致的，我就专心学习，一心备考就好了。”
　　“高三压力大，我听你们老师说了，前两日，几所重点高校模拟联考，你考了个前五十名，还扛得住吗？”
　　“考试，还行，没什么太大压力。”
　　“这段时间学习上，累吗？”
　　“也还行，反正每天都是准点睡觉。”
　　“也不知这智商随了谁。”王小月不禁低头轻笑，“背后肯定特别努力，你们老师还夸你呢！”一聊到学习，这个孩子就特别让人感到骄傲了。这很让王小月感到欣慰。
　　“肯定不是随我妈的。”
　　“那也不可能随我呀！又不是我生的。”
　　“是您带的。我是您一手调教的。”小男生的目光很坦诚，很纯净。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好。”嗯，心情微微好了些。
　　“我能辨得明是非的，她想要什么，我也看得出来。”
　　那是，自己调教出来，思维层次又会差到哪里去？
　　“他问我，那套房子写的谁的名字，我……”梅启光一脸的懊恼，“没留神，说了实话。”
　　那套房，当时买的时候，为了方便办理各种手续，直接就落户在王小月的名下了。王小月当时很坦荡地跟孩子说了实话，鼓励并承诺他：“孩子，你的未来可期，能挣下更多。你要实在是个没出息的，这套房再给你。”
　　“后来，她又问我们家的情况。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就告诉她，家里的事都是您做主的。”
　　这个，梅启光还真没说谎。目前，孩子专心搞学习，为自己的未来打好基础就已经很累了，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目前跟他也说不上，反正以后也会知道，何必急在这一时。
　　“然后她就找到你爸了？”
　　“你怎么知道？”梅启光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后又了然一般自嘲道，“也是，家里这点事儿，怎么可能逃得过您的眼睛。您比爷爷还精明呢！”
　　“臭小子，损我呢！”
　　今日念念吃饭，就说这父子俩在家鬼鬼祟祟，没干好事。想来想去，可不就这点事儿吗？
　　说句实话，就连梅老三，也未必完全知道自己的家产目前到底有多少。所有的一应家产大部分都是交给老张在打理的。五间旺铺的租房收入，每年直接划到一个银行账户，写字楼的出租收入划到另一个银行账户。另外的银行理财、股票、债券，也一并交给老张打理。十间铺面的租子，是每年的固定收入，划到一个银行账户，十余间出租房的租房收入划入另一个银行账户（小钱，全部用来零花了。）。还有一些小额投资的回报，每年大概有个十几万在自己的手里。还不谈每年的村里作为村民的公司分红，梅氏集团的红利。每一个账户分属不同的银行，这些账目这么分散，绕都要把老三给绕晕，哪还管的过来呀！王小月头脑灵活，随便在家里坐着一盘点，心里就有数了。小钱基本不计，大钱基本不错，就行了。她可是妥妥的“包租婆”。
　　“她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说咱家的钱都在您的手上，然后就……”
　　“就来闹了？”
　　梅启光沉默了。
　　这倒是实话，庞大的家产，梅老三哪里会打理？除了存钱进银行，他哪懂分散投资的道理。再说，他也没那眼光投资呀！无论是股票、房产、债券，那一项他也不懂呀！为了方便管理，所有的账目一应都是用的王小月的身份开的户头。村里拆迁，好几个一夜暴富的让人骗去澳门赌博，输了个精光，家里如果不是王小月掌管，像梅老三这种耳根子软的，只怕也难保。再说了，不仅仅是自己的产业自己在打理，小雨的，公婆的，也都是交给王小月在打理的。村长公公发过话的，梅家，就是王小月管家，绝对的信任。大房、二房自打拆迁分家出去单过后，没再跟着公婆一家一起过日子。两老的一应生活开销，也都是老三家管的。话说，两公婆的房子收入什么的，王小月可没昧下了，每年都会一五一十跟公公报账的。小雨名下的两套房的出租情况及收入，二老的三套出租房的出租情况及收入。进项多少，就直接交给二老，只报上，过手，从不在从中揩油，抽头。就这，那两房还三天两头过来蹭蹭饭，打打秋风呢！倒是王小月，财大气粗的，从来没当回事。每月的日常支出开销都在两万左右，谁家过得起这么多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