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7、第 17 章

　　办公室，昨天在俞菁菁的整理下，焕然一新。可是，走进办公室的王小月心情却很不好。咋一听到自己喜欢很多年的人突然冒出个后代，大概心情都是如此的吧！
　　得先消化消化。她给自己泡了杯茶，呆呆地看着茶汤，却没有品茶的欲望。
　　电话响起，是吴国忠。
　　“王校长，有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点儿事，咱们商量商量。”
　　其实两个办公室挨得很近，比邻而居。但为了避嫌，他更喜欢用电话联系。
　　“我有点儿不舒服，要不你过来吧！”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有些事，面谈才显诚意。
　　少顷，吴国忠踱步过来。
　　王小月的办公室要显得精致一些，也居家一些。靠墙整整一排定做的红木柜，对侧横向摆放着一张极大的大班桌，足有两米那么长。办公桌上，四台整齐罗列的显示器面向大班椅方向，办公桌前方，是一个非常考究的大茶台，很气派。罗主任曾经向吴国忠透露过，这间办公室从装修到一应陈设，不是学校给置办的，是梅氏地产亲自找装修队给布置的。一应规格，都是按照房地产老总的级别来安排的。他暗示，王小月是个极富的富婆。
　　“怎么不舒服了？要紧吗？”他面带关切。
　　“还行！有什么事，您说吧！”
　　“新调进来一个老师。”
　　“哦！”
　　“是区里的‘学带’。教语文的。”
　　“学带”是学科带头人的简称。
　　“哦！领导很有人格魅力。刚调过来，就带着人才来了。”
　　“过奖了！我打算安排他教五年级。”
　　“有能力的人自然应该放在重要的岗位，领导的考虑很周到。”
　　“我想……五年级动别人不合适。”
　　“嗯，稳定也很重要。再说您新来，人事安排这事上个学期都已经公布了。动谁也确实不好。”
　　“所以打算把你换下来。”
　　“我服从。这样较稳妥。”
　　“打算把你安排在一年级，你看……”
　　“可以的，大局为重。我教哪个年级都一样。”
　　在工作上，她的确……很识大体，都不需要多说什么。
　　“还有个事儿……”
　　“什么？”
　　“我有个儿子，叫吴宇哲，今年上学。打算……读书……跟着我。”
　　“让我……带太子读书呀？”王小月故作惊讶。
　　“他有点儿……调皮……”
　　“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太子呀？”
　　“我问过中层了，他们都说，交给你镇得住。”
　　“我能先……考虑考虑吗？”
　　虽说臣下服从命令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无条件的，而王小月也素以无条件服从为美誉，但这个要求对她来说真的是很……免为其难呀！
　　“待会儿中午，他小姨会带他过来，就安排在你的班上。你可以先见见。”
　　“在教育他的问题上，您会认同我吗？我很害怕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让我们之间心存芥蒂。因为，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我通常都很执拗，不太容易通融。不像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退让。”丑话都是应该说在前面，这样，以后才有退路。
　　“这个你可以问华厅和钱局，在教育的问题上，我的原则性极强，也不太好通融，天王老子都压不住，我是拍过领导的桌子的。”
　　“周主任跟我说过。”吴国忠含笑。
　　“我不是拒绝，也不是推脱，主要是希望领导心里有个数。”
　　“我那个，让他妈和小姨给宠坏了。本来想直接送到寄宿学校，好好灭灭性子的，可他妈不肯。我也是没办法。”吴国忠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的笑，在王小月看来，有些凄然。
　　“您这么心疼尊夫人，我猜……她应该叫……小荷吧？”
　　吴国忠抬眼望了望她，不置可否。
　　“那天您喝醉了……大家都很好奇。我就是……随便问问。她肯定老欺负您，不然那天哭的那么伤心。”
　　吴国忠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苦笑。

　　很快，大家就见到了这个小阎王了。
　　食堂里，各年级教材已经按年级，按班级，按人数，按书的类别分成了一堆一堆的，井然有序。
　　吴宇哲在小姨的带领下，在食堂吃了个便饭。一顿便饭，见识了小魔王的魔性。
　　因为是校长的孩子，大家还都是很客气，很包容的。
　　他挑食，从碗里把自己不爱吃的青菜挑到餐桌上，弄得餐桌满是油污。吴国忠皱眉，想要教训一下，小姨赶紧护着：“哎呀，就是点青菜。他不爱吃青菜，刚才你就不应该跟他打。”
　　他吃饭极不老实，满食堂跑，小姨赶在后面追着撵着喂饭。
　　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随着孩子的身影转悠。
　　“小月，搞得定吗？”老罗低声担忧地问道。
　　“是谁跟领导说我镇得住的？”
　　一干中层低头吃饭，都不说话。
　　王小月板着脸，“都晓得，就诓我一个人。”
　　“那他问全校教书谁最厉害，我们很自然就推你呀！”周主任辩解，“再说，你的确是很厉害呀，凡是大家搞不定的学生，你都搞的定呀！”
　　“这一个，你行吗？”老罗继续担忧。
　　“敢占我便宜，整不死他丫的。”
　　众人想到那天新领导喝醉的情形，不怀好意地轻笑。
　　正说着，食堂的大师傅端来一盘蟹粉狮子头：“小月，这个是胡师傅特意给你做的。前天做的，他看你没吃，今天特意又做了一份，送过来的。”
　　前天……吴校长喝醉了，那么好吃的狮子头，她愣是一口都没吃到。临走时被吴国忠死死拽着左手脱不开身，吩咐服务员，点评了那盘蟹粉狮子头，还交代一定要不停给胡师傅致歉。还说改天一定过来好好吃，认真吃的。
　　在王小月看来，尊重别人，首先就是尊重别人的劳动。胡师傅的菜做的那么好吃，尊重胡师傅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盘狮子头全部吃光。可惜当时条件不允许，她内疚了很久。
　　望着色相诱人的狮子头，王小月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肉，我要吃肉。”小阎王的眼睛贼亮，很没礼貌地扑腾过来，爬上板凳，小手很没规矩地就朝盘子里抓过来。
　　他长得其实也还算漂亮，不过相比他爹，那可是大大打了折扣的。
　　王小月动作很快，一把抓住他的小手：“我的，没你份儿。”
　　“我要吃。”小家伙很蛮横，一点儿也不晓得怕人，很显然就是打小没吃过亏的。
　　“让你爸爸帮你买去！”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这整个学校都是他的，他是校长。”他小小年纪还晓得仗势，真是欠调教。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也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我小姨说了，我爸爸是这个学校官最大的，你们都得听他的。”
　　后面紧跟过来撵着喂饭的小姨。嗯，在食堂肆无忌惮地喂饭。
　　“那个，他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事，别计较了。再说了，就是几口肉。”
　　众人的眼光纷纷闪过一丝惊异。
　　吴校长姨妹的教育行为，真是人间极品。这样的极品教育，孩子想不极品都难呀！
　　第一次见面，尽管大家都很不爽，但还是要给新领导几分面子吧！
　　王小月想了想，用筷子从盘子里叉了一个狮子头，送到小姨给孩子喂饭的碗里。
　　“给你，一个。狮子头个大，一个，应该够吃了。”
　　“都是我的。我要吃。”
　　不远处，新领导踌躇着看着这边，不知道是应该过来，还是应该坐在原地。
　　王小月不理那小不点，将盘子里的狮子头按人头分给大家，一人一个，刚刚够分。然后挑衅地看着小阎王：“真对不起，没有了。一人一个，很公平。”
　　小不点儿抬眼看了看空空的盘子，看见有人没有顺他的意思，恨恨地瞪着王小月。王小月很平静很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小不点儿见眼光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眼前这个人也没有按照他预料的来哄她，愤怒地捏紧了小拳头。
　　王小月望着他气鼓鼓地样子，右手悄悄地摆到身边一干人等看得见的不显眼的地方，在下面轻轻挥了挥，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众人看着她很有节奏地做着不同的手势：
　　第一个手势——“一”，第二个手势——“二”，第三个手势——“三”。
　　“哇——”哭声很没有悬念地从小不点的喉咙里破喉而出，震耳欲聋，响彻整个餐厅。
　　众人避瘟神似的，赶紧闪过一旁，换了另一张桌子。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惹不起，就躲！打不赢，就跑！
　　嗯，时机不成熟，还不到开打的时候。
　　老罗再一次担忧地问道：“小月，这样的，你搞得定？龙三太子呀！”
　　“他要是龙三太子，我就是哪吒，抽筋扒皮，整得他服服帖帖。”
　　“嗯，你有混天绫。”周主任鼓励，换来一个白眼。
　　“你还有风火轮。”李主任帮腔，又换来一个白眼。
　　“三头六臂。”赵主任很识时务的，换来一个扫视。
　　吴国忠终于坐不住了。这孩子惯的实在有些……不像样子，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不想吃，就不吃，让他饿着，撵着喂……他都多大了。”
　　“姐夫，他还是个孩子。哪个会跟孩子计较呀！”
　　“宇哲被你们宠的没边了。还有，你干嘛跟孩子说我是这个学校上的校长呀！”
　　“我那不是怕别人欺负他吗？”
　　吴国忠深深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在这个学校，他的职位对孩子的教育很不利。
　　他抬头看了看那一桌就餐的中层，王小月正津津有味地品着狮子头，就着狮子头下饭，胃口很好。其余众人偷眼看着这边，似有窃窃私语。
　　下午没什么事，得带着孩子跟王小月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