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6、第 16 章

　　天水阁坐落在W市著名的东游湖边。不大，但很有格调。主要以品茶为主。算是个茶庄吧！开茶庄的却是个厨子。据说是因为一场大病，老板突然就了悟了。弃了类似米其林级别的高级大厨工作，自己开了个饭庄子，兼品茶。
　　老板姓陈，以茶为引，研制出很多很有意思的菜品。例如，用明前西湖龙井泡出的茶水来蒸饭，于是，米饭中有一种格外的茶香。当然，有时候也用碧螺春。再如用上好的极品乌龙烧鱼，使得鱼的味道入口便有了一种绵长的回甘。这里不同品种茶叶，结合食材本身的特点，相互融合，味道互补，菜很有特色。陈老板自酿的花酒堪称一绝，品种繁多。春有桃花酿、杏花酿、迎春花酿，夏有芙蓉酿、荷花酿，秋有菊花酿、桂花酿，冬有梅花酿。因是时令酒，小批量产，常常要提前预定。今年预定明年的。另外，阁里的陈设布局很有品位，很得文艺圈那帮老家伙们的喜爱。因此，这里常有人封阁包场，举行小型的艺术圈内的活动。什么诗歌朗诵会呀，丝竹小品呀，当然也有雅集类的。高端消费，人不多，但……很雅致。
　　此时的小雅间里，坐着三个人，汪晓峰，吴国忠，王小月。
　　菜还没上，三人正一起喝着餐前茶——尚好的老君眉。
　　“哪里找的这么好的地方。”吴国忠望了望窗外碧色的湖水，夕阳的余晖映在水面，泛起微微的金色波澜，煞是好看。
　　“我不懂，小月挑的地儿，她说这个地方你会喜欢。”汪晓峰亲亲抿了一口茶，“在这方面，她跟你一样，很讲究。”
　　“她很会揣摩领导的心思。”吴国忠不可置否地看了王小月一眼，声音瞬间冷了很多。
　　“有没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汪晓峰戏谑道。
　　吴国忠没有接话。
　　“小月，他很嫌弃你。”汪晓峰冲着小月含笑道。
　　“共事才两天，我就摔坏了领导的手机，换做是我，我也会嫌弃的。”王小月似乎并不介意，“以后慢慢相处，彼此熟悉了，了解了，慢慢就会好的。”
　　“你对我们的配合看起来很有信心。”吴国忠道。
　　“您需要我的，我很能干的，能做很多事。”王小月讨好道。
　　吴国忠熟练地将品茗杯中的茶汤倾进小小的功夫杯。确切地说，他不想跟王小月讲话。估计以后，自己对王小月除了工作上的往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领导，您不能因为质疑我的人品，就顺带质疑我的工作能力。”王小月正色道，就比如今天挑的这个吃饭的地方吧！撇开挑地点的人是我这个因素，您问问自己，这是不是个用餐绝佳的场所？是不是和老朋友进行畅谈的好地方？”
　　“不求因为地方选的好，得您一句赞赏，但也不至于一边在我选的好地方开怀畅饮，还一边心里暗骂为您推荐好地方的人很不是个东西吧？”
　　“小月，”汪晓峰轻抚她的手，安慰道，“他不太会吵架的，别生气。”
　　“你不知道，他昨天喝醉了，弄的我很狼狈，我都没有计较。”
　　“你从来都很大度，我知道。”汪晓峰轻握她的手，体贴地回应。
　　搞得好像自己很贞洁烈女似的。吴国忠暗忖。
　　“我虽算不上高洁，但也不是人尽可夫的那种啊！是个男人都能占我便宜的？”
　　“我记得，我昨天很有诚意地赔过礼了，你当时也接受了的。”吴国忠喝了口茶，“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因循了你们梅家村的旧俗吗？”
　　“你昨天喝醉了？”汪晓峰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嗯，据说是惯例。每位新领导都得来这么一回。”
　　“然后你就趁着酒醉占她便宜了？”
　　“疯子，我不是故意的，再说都喝断片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啊！”吴国忠解释道。
　　“他怎么占你便宜的？”汪晓峰饶有兴致地回头追问。
　　“众目睽睽，抱我来着，还不肯撒手。冯伯可以作证的。”
　　汪晓峰若有所思。吴国忠尴尬低头，毕竟是朋友的女人。
　　这不是挑拨离间吗？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起吃个饭，聊这个，合适吗？吴国忠觉得王小月很不识趣。
　　菜上来了。一条乌龙桂花鱼，一份红枣茶鸭，一份桂花凉拌粉丝，一份菊花酿炖鸡，一份红茶炖猪蹄，外加一份时令小菜湖中三仙。湖中三仙乃本地特产，就近东游湖中出产的莲子、菱角、莲藕做成的菜，很有特色。
　　“这菜……真的很有特色。”吴国忠转换话题。到底是理亏。
　　“你看，小月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吧！来，吃菜。”
　　酒——喝的是去年的梅花酿。
　　两人从彼此一起抄班长的作业，聊到如何捉弄老学究似的教导主任，还有一起恶作剧那位生物学女教师，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酒瓶就空了。席间，王小月很识时务地让服务员添了几个菜，并很识时务地闭嘴不说话，很识时务地为两个帅哥布菜。
　　酒量这东西，说起来真是很奇怪。似乎跟心情有着很大的关系。昨日的酒，吴国忠喝了不足半斤，就断片了，还出了好大的洋相。可今日，似乎是因为心情大好，两个人愣是喝了足足两斤，除了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以外，头脑仍是清醒的。
　　酒足饭饱，仍觉得不是很尽兴，彼此还都舍不得散席。于是撤了席，泡上茶，继续聊。
　　“小月，来一曲吧！《平沙落雁》怎么样？”
　　“好，我去取琴。”此时的王小月真的很乖巧，很善解人意。
　　夜色沉沉，窗外的湖面变成了深蓝色，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很是静谧。
　　王小月很有仪式感地焚香，在香气悄悄在房间中弥散开的氛围中，调好琴弦，开始弹奏。
　　不得不说，王小月在古琴弹奏方面造诣是颇高的。
　　美妙的琴声能荡涤、净化人心。吴国忠醉眼朦胧地望着正在弹奏的王小月，听着耳畔空灵音乐的回荡，他没办法把这个样子的她和一个□□联系起来。恍惚中觉得汪晓峰被她吸引似乎……有些道理。这是个很高级的□□呀！
　　“会弹《忆故人》吗？”他忍不住问道。
　　“这个她很熟的，是拿手曲。”汪晓峰的声音里，也有了些醉意，“小月，给他弹一个，那个人，他找了很多年了……多久了？估计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得了。”
　　“胡说，怎么会不认得？一定认得。”
　　乐起。吴国忠沉浸在音乐的回忆当中。熟悉的曲子，熟悉的感觉。
　　“你总是让她弹这个，怎么百听不厌的吗？”
　　“好听呀！”吴国忠反驳，“小荷弹的好听呀！”
　　“她又不是小荷……她是王小月……”
　　“不会认错的，这个是王小月，嗯，是小月。小月，你的琴弹得真好……真好听……”
　　“多谢领导夸奖。”王小月含笑回应。

　　现在，王小月有些后悔昨天作低伏小的行为了。原来，吴校长真的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对自己不但没有好脸色，分派工作也失去了起码的尊重。她开始有些不适应了。
　　一早上走进校园，老罗就过来递话了：“小月，你的人事做了点儿调整。”
　　“哪方面？”
　　“本来不是安排你教五年级语文的吗？”
　　“啊，这个是上学期钱校长临走，我们一起敲定的呀。”
　　“昨天吴校长看完我排的课表，说，把你调到一年级。”
　　其实，教几年级对王小月来说本没什么分别。反正教材熟，把她放在哪个年级，她都能拿的下。可是，副校的人事安排……对一个学校整体工作的布局还是多少有些影响的。虽谈不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至少在作出人事调整前，应该先征求一下身为副校本人的王小月的意见吧？最起码的尊重总该有吧！这样招呼也不打，直接调整，换个思想境界稍微低一点的属下，很容易想不通的。
　　冷不丁这么不打招呼，调整与自己有关的人事安排，王小月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快：这么瞧不上自己的人品，自然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用做了。
　　“那谁来顶我那个班的教学工作。”
　　“新进了个教师，听说是奔着吴校长来的，顶了你的。”
　　这个应该是他的嫡系了。
　　“男的女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副校嘢，人事归她管。领导越权了。
　　“男的。”
　　“叫什么？”
　　“万博。”
　　“他应该先跟我说。”
　　“我也是这样提建议领导的。他说今天会跟你商量的。”
　　想想，其实也合理。万老师是个男的，很少有安排一个男老师来执教一年级的。男人大多粗线条，没有女子那么细心。放在高段，作用会更大些。再说全校的人事基本上都已敲定，也不好大动。要动，也只能在中层负责执教的班级里做文章。工作思路没错。
　　“为什么是一年级？”
　　“吴校长有个儿子，今年七岁。”
　　懂了，而且是秒懂。
　　王小月很不舒服，心里集了一团火。吴国忠的儿子。惊喜真是……一波接一波呀！
　　“搞不好待会儿中午，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