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67、第 167 章

　　梅家村小学的东南方向，步行十分钟左右，有一处小山坡，很开阔。平日里，这地方人烟稀少，显得有些荒凉。刚刚下过雪，温度有些低，地面有些湿。今晚，其实并不是很合适放烟花，但架不住几个姑娘兴致极高，准备充分。她们早早在附近拾来干树枝（说实话，因为近几日下雪，枯枝或多或少沾了些雪水，都没怎么干）。小陈老师原来在家估计是挺能干的，见枯枝不怎么好用，很有经验地向附近的农家借来一些干柴，几个女人趁着王小月还没来的功夫，就已经在这里架起了篝火。虽然其中也失败了几次，但几个人胜在锲而不舍，终于成功。周琴儿从来没有自己生过篝火，自己完整经历篝火点燃的过程，显得特别兴奋，也顾不得生火后，自己的脸上一脸黑灰的丑陋，两只眼睛熠熠生辉的。
　　夜间的篝火，像一盏指路的明灯，直接就将王小月的白色宝马引到了这里，如约而至。
　　“王校长来了，王校长来了。”五个姑娘一起扑了过去，大家七手八脚从车子的后备箱搬出一大堆品种不一的烟花。
　　“这么多？”小陈老师惊讶起来。
　　“要玩儿，就玩儿好，玩痛快。搬出去的，今晚都放完。”今日席间，为了哄老将军高兴，可能喝得有些多，王小月两颊绯红煞是好看。
　　“严叔叔，你跟我们一起吧！”周琴儿回头热情地招呼小严。
　　“他没空，他要去会‘佳人’呢！”王小月邪魅地看着小严，不怀好意地调侃道。
　　“会谁？”
　　“保密。”
　　还能会谁？叶小翠呗！
　　山坡上，听见一阵阵烟花冲上天空的啸叫声，随即，各色烟花在空中炸开，煞是好看。
　　“我从来没有一次性放这么多的烟花。”小陈老师兴奋地翻看各种烟花的点燃方法。
　　“我也很久没有了。”周琴儿看着天空五彩绚烂的烟花，眼睛里满是憧憬，“小月姐，你呢？”
　　“我也……很久没有这样了。”王小月仰望星空，陷入了回忆。

　　吴国忠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恋爱的季节，曾经定制过一个极有特点的烟花。充分利用烟花中的红色和绿色，点过一个名叫“荷塘月色”的烟花。那样绽放在夜空中的粉色荷花，真的是让人永生难忘。
　　那是王小月十八岁的生日，吴国忠带着她到Y市的一处山丘，也是这样放过一回烟花的。在王小月看来，那时候的国忠哥哥简直是无所不能，书读得好，人又帅，又打得一手好羽毛球，还吹得一手好箫。她真的好崇拜好崇拜的。为了能够让自己能配得上他的颜值和才华，自己那么努力，奋力练习书法，练习古琴，练习武术，真是拼了命的练。可谁想到，后来……命运这样捉弄人。
　　“王校长，你也来放几个。”小陈老师刚刚点燃一个二踢脚，只听得“咚”的一声，一注烟花冲向黑色的天空，“啪”在空中炸开，形成巨大的金黄的菊花形状。随即又是一声“咚”……“啪”，天空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菊花，然后是“绿菊”、“红菊”、“白菊”……
　　这边，周琴儿点燃了一个“风火轮”，一个个旋转的“轮子”带着不同的颜色，满地打滚，四处乱窜。周琴儿实在是会玩儿，一口气点燃了十个“风火轮”，吓得几个姑娘疯跑着四下躲避，惊叫连连。
　　“呀，这个会自己跑的。”
　　“快点，你过来，你过来，别让它烧到你。”
　　“王校长，快过来呀，快过来呀……”
　　一时间，山坡上烟花四起，煞是好看。
　　一时间，山坡上欢笑声四起，撑起空旷而无忧的时光。
　　王小月隐隐感受到来自暗处的一双深眸，美艳的双目中带着疑虑，又带着欣赏。她不忍打破，由着他看过来，直直地看过来，不闪避，也不回望，仿佛自己毫不知情。
　　今晚夜空深幽，没什么星星，月光有些惨淡，室外的温度还有些低。点燃的篝火烧得很旺，王小月盘算着，汪小荷……明日该是头七，明日是孩子们报到的日子。嗯，最近自个儿还挺忙的。
　　她冲着一干美女道：“天色不早了，疯够了，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周琴儿头一次这么恣意地自由欢脱，很不情愿：“小月姐，再玩会儿吧！”
　　“以后机会多着呢！细水要长流。你不想一出来，就被你爸领回去吧？”
　　“你威胁我？”
　　“是提醒，自律比他律更能够赢得别人的尊重和信任。”
　　“真扫兴。”周琴儿撅起了小嘴。
　　“最近有些忙，等开春了，咱们一起去踏青。”
　　“这个可以有，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
　　“小月姐，”
　　“什么？”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是说我老算计你爸？”
　　“看起来还真是我误会你了。”
　　“也许连你一起算计了呢？”
　　“现在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嫁给我爸，也挺好。”
　　“你到想，我很差吗？凭什么找一老头？”
　　“那我爸那也是一风流倜傥的老头。”
　　“再风流倜傥，也是一老头，看不上！回吧，明儿查你备课，准备好了吗？”
　　“王老师——”周琴儿娇声道，“我这儿正高兴呢，太煞风景了。”
　　“哦？”王小月故意瞪大眼睛，“这个得好好跟吴校长反映反映。什么华南高材生，吹牛的吧！”
　　“哼，你等着。”

　　今天是全体学生报到的日子。为了防止校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正副校长以及全体中层照例很早来到学校，帮忙组织校门口的秩序。
　　校门口，秩序井然。不过，王小月还是隐隐感受到一些不同。主要是因为来自家长们的眼光，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了些特别，说不出的感觉。往昔是敬畏，今天似乎多了些同情、怜悯，尤其是来自本村村民们的目光，更是带了些担忧，娇娇姐送梅启智进校门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势。
　　她很不能理解这种眼神，她也受不了人家给她的同情和怜悯。
　　小月这人有个毛病，遇到有疑问的事儿，不琢磨透不罢休。很快，就由司机小严那里打听来一个消息，原来老三的亲儿子，梅启光孩儿他娘回来了。这个女人从梅家村消失至少有十二年了。
　　启光的亲生母亲原名邢水华，当年因为梅老三外出打工，耐不住寂寞，与本村一名同族男子私通，最后被梅老三逮了个正着，导致老三盛怒之下持刀伤人，被判服刑，邢水华觉得自己没脸待在村里，撇下孩子，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开，没再回来。这是有多狠心？说是没脸回来，还真的一走就不回来了。撇下自己亲生儿子，十二年杳无音信。而梅启光，老爹蹲局子，老娘无踪影，全靠着小姑梅小雨带着，直到老三刑满释放才有些好转。后来，又遇上后妈王小月。王小月倒是厚道，对这个孩子着实不错。一路的教育都是下的“狠手”，硬生生地将启光送进重点中学，然后是重点高中，成为全村最为光耀的孩子。
　　时光荏苒，转眼孩子长大，梅启光今年十八，正读高三，孩子也争气，目前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三十名之列。那可是省重点，眼看着名牌大学就成囊中之物了。
　　正是高考之年，是最关键的时候。孩儿他娘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挑这个时候回来，很明显就没安好心。
　　可是，据王小月对梅老三的了解，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是彻底死心了呀，怎么会……这个时候家里后方不宁，对孩子的高考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从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王小月大胆推测，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了什么了。平日里，自己都是很少回家的，所以家里的情况……还真不是很清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中午她吩咐厨房开了个小灶，简单做了几个菜，让念念跟自己一起用餐。
　　“这几天，我不在家，你爸有在家吗？”
　　“在呀！天天都在。”
　　“又给你做啥好吃的了？”
　　“那不告诉你，谁让你每天都不回来吃饭，有好吃的也不带我去。”
　　“什么时候没带你吃好东西了？那天张伯伯那里新到的海蟹，不是带你去吃了？后来，我还特意让张伯伯留了五只，特意嘱咐你姑姑带回去，让你爸做给你吃的。”
　　“那昨晚，你为什么不带我去？爸爸说，你昨天去的是个顶顶高级的位置，里面的厨子都是市里顶顶高级的。”
　　“那……是人家请我的，再说我也是客人，也是去蹭吃的，总不好又说带上你吧！”
　　“你说说，那个什么‘荷塘’……‘月色’，你昨天都吃了什么？”
　　“你个小吃货，就知道吃。等过两天我腾出空来，一定带你去吃一回。”王小月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又问道：“你哥最近回来吗？”
　　“啊，昨天回来过。”
　　“昨天？”
　　“他昨晚本来说是要等你回来，想跟你说什么的，可是你昨晚……你老不回家，有那么忙吗？”
　　“那后来呢？”
　　“哥说今天直接到学校来找你。”
　　“没说什么事？”
　　“没说。不过我觉得他肯定有事。昨天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还看得出你哥是心事重重的？”王小月调侃道。
　　“他那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快要高考了，可能是学习上压力大吧！”
　　“他是特意请假回来的，还跟爸爸躲在房里不知道嘀咕些啥。”
　　“你没偷听？”
　　“梅姥姥说大人商量的是大人的事，要我小孩子别管。”
　　可不是大人的事吗！
　　“妈妈，你说，我哥算大人吗？”
　　“算吧！”
　　“为什么大人的事，小孩不能知道？”
　　“你想知道？”
　　“他们鬼鬼祟祟的。”
　　“哟，念念，你是觉得他们父子俩干的不是好事？”
　　“反正不像干好事的样子。妈，你说会有什么事？”
　　“我也觉得肯定不是好事。”
　　“妈，你可要小心点儿，别让他们给骗了。”
　　王小月亲昵地摸了摸念念的头，到底是亲闺女，关键时候还是向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