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52、第 152 章

　　从公墓管理处出来，很远就看见吴国志和梅小雨在吴国忠的车边候着。正值严冬，俩人穿着宽大的羽绒服，仍然有些冷的样子。
　　这个春节过得……从天堂到地狱。
　　“你不喜欢国志，把他招来干嘛？”
　　“我本来是想让晓峰过来的。你刚才开车那状态……我实在怕得很。可刚巧，钱局过来吊唁，峰哥得接待一下，就直接跟我说，让你弟弟过来了。不过，小雨……”梅小雨为什么会跟过来，她也有些匪夷所思。
　　距离太远，也看不清两人的表情，王小月的心中存了个疑虑。
　　二人距离有些近了，却正见吴国志将自己的羽绒服褪下，披在了梅小雨的身上，还很温柔地问道：“还冷吗？加件衣服，就不冷了。”
　　这套路，很老套，但对付小雨这样的女孩，足够了。吴国志很会找准时间，天气寒冷，早一些褪下衣服，自己也会冻得受不了。待会开了车门，几个人进了车里，披羽绒服这招很明显就不管用了。撩妹，他是个老手。
　　王小月的脸上顿时有些严峻。顶着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天生含情的美目，如果再浪荡些，很少有女人能扛得住这样的“柔情”。她一把拉住吴国忠，原地停下，很严肃地小声道：“他这样，合适吗？小雨可是我叫过来帮忙的。”
　　吴国忠很无奈地应道：“我管不住他，我估计他这样是冲着你来的。”
　　“你们兄弟俩可真有趣。你死了老婆，家里人手不够，我请人过来帮忙。你弟弟不紧着帮你办事，反而算计我的人。我可告诉你，梅小雨是我小姑子，你弟弟要这么不干人事，我可不给你面子。”
　　“你小姑子？你自己很正派吗？”吴国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还脚踏两船呢！”
　　“你，讲不讲理？我再怎么不好，也不该连累人家小雨，她又不是坏人。她没谈过恋爱的，你弟弟那样，她哪受得了。”
　　“他哪样？国志目前也是单身。”
　　“他为什么单身，你很清楚的，别来祸害我们梅家人。病房里，他就开始骚扰我了，我可警告你，让他离我们家小雨远一些，不然，我让他活得生不如死。到时候，溅你一身血，你可别埋怨我没提醒你。”
　　“原来你是梅家的人，那晓峰算什么？”吴国忠不再理会她，直接朝自己的车那里走去。王小月很无奈地紧跟其后。

　　“是晓峰要你过来的？”吴国忠问弟弟。
　　“嗯，晓峰接到电话，说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我过来当司机的。”
　　吴国忠把钥匙递给他，“那你开吧！”
　　王小月一把拽过梅小雨，将她按进车座后排，自己也钻了进去。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让给了兄弟俩。
　　“事情办好了吗？”吴国志主动找话题跟王小月聊天。
　　“嗯，办好了，你哥亲自挑的墓地，风水不错。”
　　“我哥对小荷已经够好的了，本来不过是个替代品，临时用一下的。”吴国志很不屑地应道。
　　王小月趁机冲着梅小雨冷声教育道：“听到了？人家对待女人是这态度，娶个老婆，就是为了临时用一下的。你别上赶着，小心被骗。”
　　“小雨，你别听她的，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诋毁起别人来，还真是有一套。亲哥都能用来给自己洗白，简直是个活畜生。
　　王小月看到梅小雨的脸上，一脸的娇羞，一副“中毒”的表情，不禁沮丧地低下头。
　　吴国志，你最好是自动绝缘，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晚餐很丰盛，梅盛松尽心为大家准备了菜品。吴宇哲被送到梅家贵那里，与梅启智同住了。家里的氛围实在不合适小孩子待。一行人上桌吃饭。王小月强行拉着梅小雨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吴国志也凑过来，想挨着王小月坐下，被汪晓峰一记冰冷的目光瞪了出去。
　　“怎么？你可以，我不可以吗？”
　　“是，你不可以。”王小月毫不留情。
　　“国志，别添乱，过来这边。”吴国忠低声呵斥。
　　于是，吴国忠左手边坐着汪小丽，右手边坐着吴国志，王小月左手边坐着汪晓峰，右手边坐着梅小雨，小雨的下首坐着梅盛松，一群人围了个圈，圆桌吃饭。
　　“小月，这个鱼很新鲜，你多吃点儿。”梅盛松关切地对王小月说。
　　“哦，知道了。”
　　顾念哀者的情绪，大家都不怎么说话。
　　汪晓峰紧着王小月爱吃的菜，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多吃点，这几天可能会很累。”
　　“又不是第一次，我扛得住的。多关心关心我们领导，还有小丽，他们可能不太扛得住。”
　　“谢谢！”汪小丽瞬间眼泪就又流出来了。
　　看来真诚地付出还是能看见回报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如今的汪小丽对着王小月，态度柔和了那可不止一点点。
　　“小丽，吴校长给你姐姐选了一块风水极好的阴宅，她在下面也可以住得很舒服的。”
　　“我姐姐，”汪小丽幽怨地看了看吴国忠，“命苦！”
　　“你别这样想，你看，你姐姐走的时候那么平静，那么满足，也许她并不觉得自己命苦呢！你看，她走的时候还带着笑，你应该欣慰。”
　　“……”汪小丽扑在吴国忠身上，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国忠哥哥……非常时期，不得不忍了，轻抚她的脊背。俩人抱团，分享悲哀。
　　王小月觉得今日这话题选得实在不怎么样。
　　“小雨，你明天就不用过来了。这里人手够了，你在家陪老太太吧！大过年的，家里也忙。”
　　“不用的，三嫂，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明天可以过来的。”
　　“这次到巴厘岛，给大家带了些礼物，都还没来得及拆封呢！要不，你帮我归置归置，我捡了好多漂亮的贝壳和海螺，偷运回来的。”
　　“三嫂，”
　　“还有启光眼看着就要高考了，得有人盯着。”
　　“……”梅小雨拿眼偷瞧吴国志，含着些娇羞。
　　“待会儿你跟三哥一起回去。”王小月用眼直视吴国忠，暗示让他说话。
　　吴国忠秒懂：“是的，各家都在过春节，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真是麻烦你们了。明天……我们自己可以的。”
　　“那这饭谁来做？”梅盛松是个直肠子，很热心的直肠子。
　　“会有办法的，你老婆是万能的。”王小月送给梅老三一个微笑。拜托，是自己考虑不周全，好不好，明知吴国志这花花公子在，干嘛叫梅盛松和梅小雨来帮忙呀！
　　“吃饭，菜都凉了。”汪晓峰一脸的冷漠。

　　夜有些深了，吴国志已经回酒店了，王小月和汪晓峰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灵堂前，汪小丽正在给遗像上香，吴国忠坐在餐厅的椅子上，餐桌上放着个精致的绒布盒子。王小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装珍珠的盒子。
　　“小丽，你过来。”吴国忠招呼道，
　　汪小丽给遗像鞠躬后，来到吴国忠身边坐下。
　　“这个是这次跟你姐姐一起去巴厘岛，王校长送的。小荷说留给你做嫁妆。”
　　汪小丽打开盒子，看见一粒珍珠。想到平日里对自己百般呵护，千般容忍的亲姐姐，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姐夫……”很奇怪，她唤姐夫俩字，比唤姐姐更勤一些。
　　“小丽，”王小月赶紧唤她，“那颗珠子是海珍珠，是我们这次出海，你姐姐和我一起淘到的。”她起身走到餐桌边，尽力分散她的注意力，“如果你愿意，晓峰正在给我联系设计师，我可以一并帮你也设计一款。”
　　“多谢小月姐。”
　　嗯，关系又进了一步了。
　　“会不会太麻烦？”吴国忠看了看小月，又看了看远处坐在沙发上的汪晓峰。
　　“不麻烦，”汪晓峰一边玩手机，一边回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何况也花不了多少钱。不嫌我的钱臭就好。”
　　“那，可要找个好的。”
　　“都是顶级的，本来是跟小月备着的，正好，一起。”
　　“你们都回去吧！今晚，我来值夜。”
　　停灵守夜是有仪式的，要求遗像前线香香烟不断，据说是给死者照亮通往黄泉的路。还有纸钱，直到出殡，要烧足足够的斤两。熬夜，熬的是身体。
　　“今晚，我们俩来吧！”汪晓峰道，“你们都累了，先去休息。明天你们再来换我们。”
　　吴国忠看了看他，“王老师身子不太好，能行吗？熬夜，很伤身的。”
　　“去吧，我能行的。我们习武的人，再弱也比小丽那身子骨强呀！”
　　吴国忠还是觉得不妥。
　　“去吧，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这几天，你照顾小荷也挺累的。”汪晓峰看着遗像前的线香快燃尽了，起身又添了一注。
　　沉吟片刻，老吴同志起身决定离开。嗯，他的寝室在楼上。
　　“姐夫！”汪小丽凄声喊了一声，
　　吴国忠顿了顿，回头看着她。
　　“你，陪陪我吧！”女人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周身散发着无限的凄凉。这是她孤身在这世上的第一个晚上，以后的日子，她再也没有姐姐了。此刻，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只怕只能是吴国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