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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寻常 ...

  •   马车布置的十分优雅闲适,上有软塌和暖炉,边上的案几上放着香炉,另一边的小桌子上有各种糕点,香甜的糕点味道些微夹杂在沉香之中。
      上马车的时候,阮镜衣有些尴尬,撑着顾朗扶过来的手臂上来,局促的坐在侧边。
      顾朗上了车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猜你应该有话要问我。”
      “太子,和太子妃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问出了口。她确实已经没有办法,在出宫的路上,无论她如何试探,黄粱都不肯透露半分与太子有关的任何一个问题。
      顾朗端坐的笔直,听闻此言,抬头飞速瞥了她一眼,面色显得有些为难:“太子之事事关重大,你听不到传言也实属正常,黄公公也确实不敢遑论天家之事。”
      阮镜衣认真的看着顾朗的方向:“你说。”心里已有了些许猜测,只剩一个确切的定论。
      “太子杨钊,因言行无状,僭越结党被陛下关了禁闭,但在禁闭期间行为乖张,对陛下不敬,还联合朝臣向陛下施压,因此……”
      “因此?”
      “因此,于元和十八年九月被废,封闲王,着其前往封地。”
      哦,是了,今早朝会皇帝的雷霆手段,施压与施恩并济有了源头。她与太子妃交好,爹爹虽从未加入任何一党,坚决拥护皇帝,但从她的面上终归也算是对太子多有照拂。
      阮镜衣只觉得荒谬,废太子何等大事,将军府今年的家书从未提及。而且,既去了封地,为何宫里的人都讳莫如深,就连她在家中这几日,嫂嫂都未曾提及?
      于是,她看向在说起这件事就一直看着她的人:“然后?”
      顾朗笑了一下,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然后在六月前往巴洲之地的时候,病逝于途中。”她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口,就见他接着说,“太子走的突然,云家三小姐得到消息时晕了过去,检查后发现是有了一月的身孕。”
      “云三小姐?是说云洇姐姐?”得到顾朗肯定的回答后,又说,“她不是太子妃吗?此次为随太子前往?”
      顾朗这时低了低头,说:“太子于八月中旬与太子妃和离,因太子妃三年无所出。”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一般嘲讽的笑了笑。
      一系列消息下来,她只觉得晴天霹雳,荒诞且毫无道理。太子结党?她每回来述职之时,都是云姐姐以个人名义宴请,与云姐姐一起,在宫外的酒楼,出宫内外都要记录,太子从未单独见过她,与其他朝臣结党就更为荒谬,东宫出入皆有记录,都在皇帝掌握。太子两年前就在皇帝授意下监国,出入都是商量监国事宜,如何算作结党?言行无状,举止僭越就更加可笑了,太子从来都是公认的最为规矩之人,温文尔雅,又威严俊伟,她与太子接触虽然不多,但都十分舒服且合理的,废太子的理由,恕她不能认同。
      而且太子提前就以无子的名义与太子妃和离,使太子妃免于牵连,未免有些未卜先知。
      顾朗在一边看着她思索的样子,抽出她手里皇帝赐的《记书》,边翻边说:“就算你不认同又能怎样?陛下赠你书时应该也有说明吧?你能如何?”
      武安长公主确为难得一见的人物,朕希望,你能以前人为戒,记住自己的职责……
      皇帝的话蓦然炸响在她心中。
      武安长公主在其弟登位后,鲜少插足党争之事,只当其责,不问它事。
      一时间,马车里只有顾朗翻书的声音,只有外界货郎叫卖,人来人往的嘈杂声时不时传进来。
      一路无话,直至将军府门口。
      车停下的时候,顾朗先她一步下了车,赶车的小厮取来轿凳,在她下车的时候拦了她一把,将手臂伸在她面前。
      阮镜衣无力与他争执,扶着他的胳膊下了车。然后转过身,向顾朗行礼道:“此番多谢顾大人了,改日再向左相设宴致谢。”
      顾朗站在原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阮镜衣回了府,刚进门,就吩咐人去叫岑溪白,然后去了办公的书房。
      岑溪白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有些疑惑,又有些忐忑,暗自猜测或许是阮镜衣知道了些什么。于是叫住了传话的人,问:“将军回来时,面色如何?”
      “回少夫人,将军心情似是不佳,别的小的也未敢仔细打量。”小厮恭敬回道。
      听到此,岑溪白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看了看皇宫方向,显得有些烦躁。
      过了一会 ,向身边亲近的丫头嘱咐道:“等会儿小少爷功课做完了,你让他去前院书房找他姑姑和我,知道了吗?”
      丫头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直接应承了下来。
      岑溪白整了整衣服,向书房走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刚一进门,就直接跪下去,说:“将军赎罪,妾有所欺瞒。”
      本来在想事情的阮镜衣被声音带了回来,急忙跳开,伸手扶起了她:“嫂子这是什么意思,您打理将军府自有思量,我此番叫嫂嫂前来是商议一些事情的。”
      岑溪白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可是将军不介意我对太子之事有所隐瞒,且联系整个将军府不透露半分吗?”
      阮镜衣低头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嫂嫂聪颖,自比我更了解盛安时事,你不愿告诉我,是怕我在陛下盛怒之时又想要保全云姐姐,又担忧将军府,担忧我为难而已,我为什么要怪责呢?”说完,又感觉有些低落,“要说介意,我也确实介意你不曾告知于我此事,情有可原但我终究有些不舒服。”
      岑溪白抬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让她说什么呢?太子之事她确实想让将军府的人置身事外,这几年在京都,阮镜衣没回来的时候,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勉强支撑起将军府繁华表面,她只想保全家人,不想再让将军府的任何人再出什么意外了。
      阮镜衣上前一步,挽住了岑溪白的手臂,笑着说:“岑姐姐不要多想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喜欢自找烦恼,不过一时的烦恼之语而已,一会就好了,只不过今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总得让我懵一会吧。”
      “今日陛下为难你了?”乍一听到,岑溪白有些慌乱,连问,“陛下可有说什么?你今日上朝如何?”
      阮镜衣被这一连声问得发懵,愣了一会,才忍俊不禁的说:“今日陛下也就敲打了一下,不让我们掺和太子之事而已,你别太担心。”
      “不过我总得去看看云姐姐的情况的。”
      岑溪白刚松了口气,又听她这么说,有些忧心和不安。
      阮镜衣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就接着说道:“云姐姐与我们从小便一起,从前对你我也颇为照顾,将军府两次出事之时也从不避讳,多得她照拂,日子才没那么难过,今时她出了事,我们去看望也实属正常。”
      岑溪白略略放了心,眼里却还是厚重的忧心。
      阮镜衣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问道:“嫂嫂在害怕什么?”
      岑溪白略略扯了扯嘴角,说:“我怕你出事。”然后极为认真的接着说,“盼睐,你现在是将军府唯一的依靠,你一定不能出事。”
      可能是这几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才如此害怕吧。阮镜衣低头忖度,抬头:“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以将军府为重。”
      岑溪白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门口有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阮瑜知一叠声的“姑姑”,随后就有下人通报。
      阮镜衣高声说了句“进”,声音未落,就被人扑了一怀抱。
      阮瑜知自觉地拉了拉阮镜衣的袖口,在她蹲下来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说:“姑姑,姑姑,我今天功课做得可好了,夫子今天还夸我了。”随后转身向岑溪白行礼叫了声阿娘就又转向她。
      阮镜衣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阿玉最棒了,现在我们去吃饭,然后姑姑在午觉后检查阿玉的功课好不好?”
      “好!”阮瑜知高兴的牵着阮镜衣的手一蹦一跳的向饭厅走去。
      看着前方两人嬉笑的背影,只觉得难得又欣慰,岑溪白错几步跟在他们的身后,面上带着笑,眉目间却有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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