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71、第 71 章

　　三人一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呵呵，并没有的事。

　　抄书，说到底是一件苦力活。

　　音和音妙二人为了早日出去，铆足了力气抄书，并且力求在抄的过程中不出任何错误。因此抄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小会儿。这让二人开始了早起晚归的生活，连早上梳洗的时间都缩减了。这让一向装扮得宜的二人顿时显得失了光彩。

　　刘挚府上其他与二人相熟的其他人，都以为二人在院子里被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女子给折腾得不轻。

　　连香是怎么来的、什么来历，府上其余人不知道。

　　刘挚的府上管得像个铁桶似的，外头的人想刺探消息也刺探不出来。里面的也是对刘挚忠心耿耿的老人。所以虽然不和外界传递消息，但是府内多了个女子，各人暗地里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如今又目睹音和音妙二人每天困在院子里被那女子“磋磨”，登时对这个外来者有些不太友好。

　　这就好比一个新单位，空降了一个小领导，自然而然会受到大家排挤。

　　只是现在其余人还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连香而已，排挤也就无从谈起。

　　至于一同抄书的连香，因着从前干过这份工作，特地跟音妙音和二人说，不要过度劳累，以免手腕和手指关节受损。

　　这种经验——每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孩都有，大部分人的右手中指第一个指关节都有点向外突出。这就是在成长过程中用笔过度的结果之一。

　　二女的手指都纤长柔嫩，连香可舍不得让她们因为帮自己抄书而导致双手变形——她们也才十七八岁。至于她自己嘛，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这双手从前干了不少活，本身就不细嫩，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已经不错了。

　　而且看书写字时间太久，也容易伤眼睛。

　　连香的体贴让二人很是感动——其实这也是每一个在这时代和她相处得稍微久一点的女子都会有的感受，从宋娘子到红雀，如今再加上音和音妙二人。

　　她的想法很简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本身这世道就不容易，对女子更不容易。再者，与内心足够强大的她相比起来，其他人更像弱者。

　　这日到了午间，外面厨房派人送来了饭菜，音和与音妙将食盒提过来，连香和往常一样正在抄着，音和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连香道，“你们回去吃饭，休息过后再来吧。这几天辛苦了。”

　　二人简直像无偿给她打工似的，若是再不给人足够的时间空间，就实在太剥削了。唔，她们的老板是刘挚才对啊，下回得跟刘老板提一下，给二人提工资发奖金。

　　吃饭是连香特地没有让姊妹二人和她一起的，若是连吃饭的时间都在一起，那姊妹二人白日都没有单独说话的时间，挺憋得慌的。

　　从前翻译公司再忙，大家如果不出去，也有下午茶时间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只不过连香不怎么参与罢了。

　　见她手下仍旧不停，音和便没将食盒打开，二人行礼后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另有小丫头给她们送饭。

　　天气依旧炎热，让人没什么胃口。二人自己的饭菜一向素淡，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一道鸡肉片，一道拌豆腐，一道清蒸酿藕片，一份丝瓜蛋花汤，两碗米饭。

　　二人吃罢饭，各喝了一杯茶，想着总不好把连香一个人晾在那儿。对于她们来说，连香就是主子。主子体谅下人，准许她们休息，却不可得寸进尺。于是很快便又回到书房。

　　没想到二人吃过饭的功夫，连香还没开始吃呢，她见二人来了，一边揉揉发酸的手腕一边道，“这么快就来了？吃饱了吗？没吃饱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

　　二人连忙道吃饱了。既然连香还没吃，二人便帮她收拾好东西，把食盒打开，将里面饭菜端出来。

　　音和一打开盖子，就楞了一下，用手肘轻碰音妙。

　　音妙不明所以地在音和的示意下看了一眼食盒里面，不由得脸色沉了下来。

　　二女对视一眼，音和又打开第二层，音妙看了一眼，即刻伸手将盘子里的东西洒出一半来，然后“哎呀”一声。

　　连香正在屋角的盆架那处洗手，听到音妙的声音，不由问道，“怎么了？”

　　这时音和也明白自家姊妹的意思，将头一层的盘子也打撒，道，“方才来得时候不小心，食盒里头菜都洒了。”

　　“娘子再等等吧，我们去把饭菜换了就过来。”音妙也道。

　　连香擦干手走过来，“洒了多少？”探头看一眼，“没事，也不多，反正平时我也吃不完那么多的。别回去换了，再折腾你们，又得好一会儿，我现在已经饿了。就这么吃吧，碟子里的还干净着呢，没事的。”

　　见她一副毫不奇怪的样子，二女只得将碟子依次摆出来。

　　音和小心问道，“娘子最近饭菜可还吃得惯？”

　　“还行吧，”其实不太吃得惯，“就是肥肉多了点。”大夏天的，不太吃得下。

　　音妙道，“那我一会儿去和厨房那边交代一下，给娘子做些清淡的饭菜吧。”

　　连香没留意别的，先谢过音妙的好心。她已经洗净了手，便坐下来开始吃。

　　今日送来的是一碟红烧猪肘，一碟酥白肉，一碟扣肉，以及一碟炒芹菜。本身分量并不大，又被撒了一半，连香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多吃一点，以免再浪费。

　　音和给连香重新冲了茶，等她吃完后，再把茶水递到连香面前，搞得连香连忙道，“自己来就可以。”

　　音妙将剩下的碟子和菜全都收入食盒，对连香道，“娘子，我这就将东西送回去，晚些才能回来。”

　　简直就是在和自己请假。

　　“没关系，你若有事晚些回来也可。”

　　于是留下音和一人陪同连香继续伏案工作。

　　音妙提着食盒，朝厨房方向走去。此时已过晌午，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到得厨房，管事的不在，留着几个婆子值守。

　　几人一看音妙来了，连忙站起来，招呼道，“音姑娘来啦。”

　　音妙扫她们一眼，问道，“裘管事呢？”

　　“裘管事在午歇呢，音姑娘可有什么吩咐？我们老婆子也能做的。”

　　“东跨院的饭菜，是谁给准备的？”东跨院就是连香的那个院子。

　　婆子们见音妙面上无一丝笑容，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便道，“我们几个也就能烧烧火，别的也做不来，没曾留意是谁做的饭菜。”这就是推诿了。

　　音妙知道她们地位低，既不想得罪了自己，也不想开罪真正干活的厨娘。便道，“行，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把裘管事叫来就行。”

　　婆子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地离开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裘管事匆匆赶来。

　　她方才自己吃喝一顿，正是困乏的时候，得赶紧歇一会儿，下午又得准备晚上的饭菜。

　　和音妙打过招呼，裘管事这才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音妙将食盒提到她面前打开，依次将碟子拿出来，道，“红烧肘子、扣肉、酥白肉，这是咱们府的待客之道？咱们夏天哪里有吃过酥白肉的时候？每样菜品，不多是清蒸白灼？送去这些玩意，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上头的猪毛，都没有剃干净就端过去，这是要给人吃饭还是要恶心人呢。”音妙毫不客气，“就连我们的饭菜，也做得比这好。若说不是故意的，裘管事您自己都不会信！”

　　裘管事皱眉看了看这堆东西——确实，看着就没胃口。厨房不是炖了汤吗？怎么不见汤碗？

　　但是厨房毕竟是她在管，这时候也不能拆自己的台，只好道，“音姑娘说的是，只是我们哪有那胆量故意如此？就是疏忽，疏忽。”

　　音妙瞥她一眼道，“这么说来，裘管事忙得很了，主子也不在家，裘管事就这么忙，那主子若是回来了，裘管事还能管得了厨房吗？”她直接质疑起了裘管事的能力，这也是要挟之意。

　　音妙不怕事情闹大，可是裘管事怕呀。她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厨房一个小小的管事，平日里遇到音妙这种主子身边的一等侍女，巴结还来不及呢，怎好得罪？回头在主子面前上点眼药，那可就糟糕。

　　于是换了一副笑容道，“哎呀，真就是我们做错了，哪怕是疏忽，那也是错啦。我给音姑娘先陪个罪，求音姑娘帮我给跟院子里那位陪个不是。”

　　音妙见她服软，倒也不像方才那么大脾气，只是道，“别见人家好说话，自己就胡作非为了。纵不是你安排的，可也是你管着人干的，回头主子知道了，难道不治你个怠慢客人的罪过？”

　　“柿子别捡软的捏，你道自己真捏着的是柿子呐？”音妙道。她们其余人等都不知道连娘子曾经在五仙山中陪同太子住了一旬，就连太子入口的饭食，都能信任这位下厨。可见其地位决非常人。

　　就她所见，这位连娘子从不摆架子，穿着十分朴素，厨艺也十分了得。可不仅如此，她还能让太孙给她分出一个院子，随她处理这些珍贵书籍，从不过问，就说明太孙对她的信任了。况且她不仅读书识字，并且就她们姊妹与其一起抄书所见，连娘子的笔力也绝非三年两载能练就的。这样的人物，就连她们姊妹都要小心对待，怎能由得厨房的人随意糊弄。

　　她交代过后便离开。心里却想着，主子这段时日太忙，这些小事且不能惹他不快，但等过段时日主子闲下来，总得叫他知晓，一些人擅做主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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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只有三千字，辜负了你们，愧疚。